揭开

    无论怎样,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季鱼多想。

    她在太医过来之前先简单地给燕洄处理了一下。

    她退开让陈知义和她一起将燕洄平躺在地上,随后则将燕洄的上衣都剥了开来,露出精壮的胸膛,撕裂的伤口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眼前,她睫毛快速扇了两下,很快镇定地让人拿了两块干净的布过来,叠成厚厚的一块用力按压在他的伤口上。

    又让人赶紧去打了清水,准备下一步的清创。

    燕洄在这期间一直清醒着,他双目看着季鱼在有条不紊地帮自己处理伤口,心中一阵阵暖流流过。

    藏在袖中的手又不动声色地将玉牌衣袖里面拨得更深了些,明明此时气氛焦灼恐慌,可燕洄眼中的情绪却分外的温柔。

    只要看着季鱼在围着他转,燕洄心中饱胀感就越来越强,仿佛被蜜糖给填满了一般,就连胸前的伤口疼痛也感觉不到。

    季鱼正跪在燕洄旁边专心低头帮他止血,不知道燕洄在这时还有这般变态的想法。

    她一边按压伤口止血,一边在仔细回想刚刚看到的这伤口。

    燕洄一直同她说的是,曾经在胸口处取肉喂蛊,可如今她刚刚在帮燕洄脱衣的时候,细细看过他的伤口,却没有发现什么肉被割掉过的痕迹。

    最重要的,她刚刚看到了,那伤口分明又加重了。

    但燕洄分明说过,他没再喂过那个蛊虫了,还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

    再加上从陈知义口中听到的那番话,她更加可以确定当初燕洄真的骗了她,说什么在胸口取肉全都是假的。

    她想到这里,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下手不由得重了些,燕洄轻嘶了一下,但很快忍住,闭紧嘴不发出任何声音。

    陈知义跪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不知道季鱼会医术,只以为她是会些皮毛就这么上了,听见陛下那声轻嘶,更是心跳得快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看了看脸色苍白却神情缱绻的陛下,又看了看紧拧着眉满脸严肃愤恨的季鱼,心中终归还是害怕陛下会被皇后娘娘治出什么毛病来,慢慢探出头轻声细语试探道:“不若娘娘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燕洄猛地扭头狠狠剜了一眼,一脸这一扭头正好牵动了他胸口的伤,这下更是被刺得双眼都闭了一瞬。

    陈知义眼瞅着陛下一脸‘你别坏我好事!’的表情,当即闭了嘴不敢再说话,心中焦急太医怎么还不来的同时感慨咱们陛下真是要情不要命。

    季鱼看着燕洄的伤口被牵动,原本在她的努力按压下已经有了要止血的伤口又有了要崩开的趋势。

    她也剜了一眼陈知义,陈知义又跪着退后了几步。

    燕洄见着季鱼与他几乎同步的动作,唇角勾了勾,又专心看起季鱼来。

    两人如今都默契地没有去想玉牌与住持说的话,好像并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等到太医赶过来的时候,燕洄的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徐太医进来看见季鱼先是一惊,但这等危机时刻也容不得他多想,连忙将药箱中的药都拿出来赶紧上前接手。

    季鱼适时退了开来,燕洄在季鱼退开那一刹手臂又平白生出了些力气,慌忙地去抓季鱼的手,最后堪堪拽住了她的衣袖。

    徐太医看见先是愣怔了一瞬,觑了一眼眼巴巴看着季鱼的燕洄,语速很快地对季鱼道:“还请娘娘留在这儿片刻。”

    季鱼去看自己被燕洄拽住的衣袖,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回到燕洄的旁边。

    “我不走,你别动了,好好让太医诊治。”

    燕洄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力道,但手指还是拉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眼瞳动也不动一眨不眨盯着她。

    徐太医见血差不多止住了,便将那两张染满了血的布巾拿走,季鱼就在这时再次看见了燕洄的伤口。

    她眯眼看着他的伤口,那是一道极为深的新伤,那个曾经的猜测在此时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会不会是为了取心头血?

    燕洄见她盯着自己的伤口看,知道她看出来了些什么,大脑在飞速地转动,他拼命地去想着自己应当用什么样的理由敷衍过去。

    两人目光相撞,季鱼眼中的思索与燕洄眼中的慌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突然一伸手,在燕洄的伤口边缘处轻轻碰了一下。

    手指沾到了一些药粉,她的指腹轻轻捻了一下,粉末从她的指腹抹开,燕洄只觉得自己的伤口好像从里到外酥麻了一下。

    徐太医终于闷头处理完,他将最后一个结绑好,在刚刚看见季鱼将手伸向陛下的伤口时,他的心就突了一下,如今感觉到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更是全身冷汗直冒。

    “陛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微臣先扶您起坐下来吧。”

    他动作小心地将燕洄扶了起来,陈知义也赶紧上前帮忙,周围的宫人也纷纷上前,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刚刚留下的残局。

    燕洄仍然抓着季鱼的衣袖,季鱼被迫跟着他移动。

    徐太医将他扶到了里间的床榻上,季鱼也得跟着他一起坐下来。

    燕洄满意地靠着季鱼的肩,沉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间,让她感觉分外不适。

    “陛下,”徐太医退到一旁,叹着气语重心长叮嘱,“切不可再牵动伤口了。”

    燕洄没管徐太医说了什么,他随意的嗯了一声,松开了一直握着季鱼衣袖的那只手,缓缓地揽上了她的腰身。

    “知道了,都下去吧。”他心不在焉道。

    “等等。”季鱼突然出声。

    所有人下意识看着季鱼,季鱼面色不变,在众人之间环视了一圈。

    “住持呢?怎么没看见他?”

    季鱼刚才全身心在专注燕洄的伤口,等到回过神来,有意去找住持的身影时,才发现他居然不见了!

    燕洄胸口又开始大幅度地起伏,他努力压抑着情绪,看了一眼低头如鹌鹑般的宫人。

    “可能是看场面太乱退了出去,你也知道,出家人喜欢清静。”

    燕洄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缓了好长一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那我去找找他。”

    沉默了半晌,季鱼道。

    燕洄眼瞳中顿时冒出危险的光,他的瞳孔几乎缩成一条竖线,在这令人窒息般的沉默之下,燕洄突然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抓季鱼的手。

    “方才不是抓痛你了?”他道,“徐太医就在这儿,让他看看可好?”

    季鱼也不说话,就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两人之间的那些所有隐瞒欺骗都在住持说出那句话之后都现于人前,他们都清楚自己的目的或许已经暴露,可是又下意识的在对方面前伪装。

    最终还是燕洄先退了一步。

    “先让徐太医给你看看吧,看完之后你再陪陪我好吗?”

    “你去找他我不反对,但你陪陪我,我让宫人将住持找回来。”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他的嗓音竟带着些许哽咽。

    见这场面,众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生怕陛下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唯有陈知义满脸复杂地看着两人,他是在娘娘与陛下初次真正认识之时调到陛下身边的,可以说几乎是见证了全程,如今两人气势真当是完全掉了个儿。

    季鱼看着燕洄泛红的眼眶,又想到在那个晚上燕洄用那般诚恳的语气去欺骗自己,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燕洄看见季鱼这般神色,立刻对站在一旁的宫人道:“还不快去将住持找回来!”

    几个离得近的宫女太监立刻遁走,快步走出偏殿去找早已消失的住持。

    “你看,”燕洄笑着,“我让他们去找了,这回可以信我,好吗?”

    季鱼脸色终于松动,燕洄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又赶紧对着徐太医道:“还不快过来!”

    徐太医走上前几步,拿出了个帕子垫在掌心,低声对季鱼道:“还请娘娘将手放到这儿来。”

    季鱼的手早就不痛了,要是真痛刚刚在帮燕洄按压胸口的时候就早已没了力气,她懒得再和燕洄争辩,干脆地将手放到徐太医垫着帕子的掌心上。

    直到徐太医说出“娘娘无事,臣去看医院拿些药膏给娘娘便好,娘娘记得每日让人给您涂在红了的地方”的时候,季鱼才施施然收回手。

    燕洄仔仔细细地将她的手看过一道,确认果真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对还留在这的其他人道:“你们先退下吧。”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将刚才的慌张与恳求都掩了下去。

    其余人均低头退了下去,徐太医在最后出门的那一刻转头去看了两个人一眼。

    只见燕洄另一只手也缓缓圈上了皇后娘娘的腰,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闭着眼睛,慢慢扭头将脸埋在娘娘的发间。

    看到这里,徐太医赶紧转回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找住持是为了做什么,”燕洄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空中随风浮动的流云一般,“三个月后,你想回去,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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