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卫知爻还是段巡,在林奚看来都不应该掺合到柳水镇的事情里来。
最起码在眼下事情并不明朗的时候不要现身。
段巡的加入是林奚被逼无奈的选择,但卫知爻林奚还是选择能瞒就瞒。
林奚自觉这是一种非常具有性价比的选择。
想着想着躺在床上的林奚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林母坐在床边,轻柔地拍着林奚。
“乖乖,起床了。”
林母并不知道林奚昨天半夜曾经偷偷跑出过家门,所以看着比平日里晚起的林奚,林母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林奚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娘。”
看着一脸冷汗的林奚,林母赶紧上前给他拍背。
“才辰时,娘就是看你有点不舒服才喊你的。要不要接着休息?”
林奚有点蔫巴巴地摇了摇头,开始动手穿衣服。
“不用了,我今天还要去难民营看看。”
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林奚绝对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林母虽然有些不乐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原本跟林母说要去难民营的林奚走在了出村的路上。
她脚步急促,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紧绷。
刚出村,林奚就有一种自己被鬼缠上了的感觉。
直到看见了卫知爻,林奚心底居然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卫知爻神情冷冽,好像已经在这等了很长时间了。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和周震那样的人合伙?你想做的到底是什么?林奚。”
卫知爻的眼睛里是林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一瞬间居然让林奚觉得炙热。
让人望而却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卫知爻的质问,林奚的应对看起来颇为狼狈。
“林奚,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面对林奚的“堕落”,卫知爻看起来比她更加无法接受。
“周震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的县令更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无异于与虎谋皮。”
卫知爻一把扯过了林奚的手腕,想让林奚直视自己的眼睛。
“卫知爻,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凭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调查我?”
卫知爻的质问,彻底打消了林奚坦白的念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点。
卫知爻双眼泛红,就连手指都在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
他好像被林奚尖锐的语言深深的伤害了。
可即使这样,这次卫知爻也没有就这样被分散了注意力。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后悔,不想你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林奚,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是不能跟我说的!”
强硬的态度并没有撬开林奚的嘴,卫知爻只能放弃自尊,把自己的心抛开给林奚看。
以博取那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卫知爻。我,从来不回头看,更不会后悔。
林奚的话仿佛一把锐利的剑,精准无误地刺中了卫知爻。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也被林奚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一种自卑的感觉蔓延上卫知爻的四肢百骸。
“所以我也是你身后不会回头看的东西吗?”
林奚的心头一颤,卫知爻的问题乍一听有些莫名其妙。
可林奚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卫知爻隐瞒的东西她现在不会想知道的。
“你不是东西,不用妄自菲薄。”
林奚苍白的解释道,可就是不愿意进一步说些什么。
再一次,林奚的潜意识让他选择了逃避。
林奚自觉都没意识到的逃避被卫知爻精准的捕捉到了。
回想起赵敏曾经说的话,卫知爻头脑一热原本打算藏在心底的话就说出了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为什么不能依靠我?”
终于,林奚再也没有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卫知爻话里的意思。
可居然,林奚的心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抵触,更多的是一种疑问:为什么会是自己?
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有着天壤之别,为什么卫知爻会喜欢自己?
“你身边应该有很多比我更适合和你一起同行的人。”
林奚话音刚落,看到的就是卫知爻红了的眼眶。
卫知爻一言不发,就那样看着林奚。
看着被他咬的快出血的嘴唇,林奚上前用拇指按住了他的唇。
“别咬了,你不愿意说我就走了。”
这样软弱的卫知爻是林奚从来没见过的,所以她本能的选择包容这样的卫知爻。
看着态度放软的林奚,卫知爻默默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一种羞耻感涌上心头。
“林奚,喜欢需要理由吗?”
直白说出自己感情的卫知爻从耳尖到指尖都是红的像是熟透的桃子一样。
这个问题把林奚问倒了。
一直从事农业的她奉行的从来都是有因才有果,有付出才有收获的到准则。
但是感情,和种地一样吗?
不管是段巡,还是卫知爻的感情对眼下的她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她给过他们反悔的机会,是他们甘愿被自己利用。
“你如果真的要跟我同行,就答应我几个要求:不问,不看,不说。”
“好。”
卫知爻当然会答应,只要给他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他都会紧紧地抓住。
林奚跟卫知爻都默契的没有在谈论刚刚的话题,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的旅途变成了两个人,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没有缓和。
整个途中都是沉默的氛围。
直到两人站在了县衙的大门外卫知爻才知道这次的目的地。
“跟紧了。”
林奚嘱托道。
此时的林奚看起来神情严肃,整个人都像是一颗被拧紧的螺丝。
她压根没有精力把心思分给身边的人,这次对于卫知爻的妥协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两人一步一步,迈进了县衙的大门。
一进到县衙里,林奚瞬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脸上的淡定自若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怯懦中带着着急的感觉。
“县令在什么地方?”
林奚抓到一个人就问一遍,直到第八个人的时候才“好巧不巧”的给她指明了方向。
看着林奚的一系列动作,卫知爻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林奚的转变在血淋淋地告诉卫知爻:在他不在的时间里,林奚受了很多委屈。
就像是一个家里最不受宠的孩子,总是看起来怯生生的,艰难的在夹缝里生存。
可卫知爻眼下什么的做不了,他答应过林奚。
况且林奚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依附别人或者靠别人拯救的菟丝花。
“要跟我一起进去吗?”林奚再一次问道。
“要。”
两人敲门进去的时候县令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手里的书,眼里是一闪而过的不悦。
“林姑娘?卫公子?稀客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县令脸上是为了可以放松已经显得有些僵硬的肌肉。
“县令大人!出大事了!”
林奚这一嗓子给县令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
着急的情绪直接传染到县令的身上了。
“周震这个人有问题!他偷偷把难民营的粮食都给运走了。”
这句话说出来,县令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周组长为人正直,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说这话的时候县令脸上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我知道眼下把难民营交给你你压力也大,但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样。”
“不止这个!”
林奚打断了县令的话。
这回县令终于意识到,确实有点不对劲了。他看向了一旁的卫知爻,有些忌惮地说道:“卫公子这是?”
顺着县令的话头林奚最后一次给了卫知爻的机会:“你是去外面等我还是呆在这?”
林奚像是老道的猎手一样,充满耐心的一遍遍验证猎物的动向。
“我也是当事人,当然是和你一起最好。”
卫知爻为自己的选择,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也听到了,县令。是他跟我一起发现周震的不对劲的。”
眼见着没办法赶走卫知爻,得知卫知爻真实身份的县令更不可能采取强硬的措施。
“到底是什么事?”
县令只能接受现状,让话题回归正轨。
接下来的场景在林奚的脑海里上演了无数遍,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脸上是什么样表情,怎么样措辞。
林奚进行了无数种推演。
“我怀疑是周震害死了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