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的话仿若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县令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
椅子倾倒,发出刺耳的响声。
林奚有些瑟缩的后退了几步,“我说的是实话。”
为了安抚林奚,县令脸上再次挂上了慈爱的笑容,他循循善诱道:“我当然相信你,你能说说为什么是周震害死的里正吗?”
林奚紧紧地攥着身边卫知爻的袖子,先是有些怯懦地开口了。
“我看见周震从一个破庙里运出了很多很多粮食。”
说着说着,林奚越来越愤怒,“他从哪来的这么多粮食?难民营的东西就算全在哪都不够。他以前就是里正手底下的人,只有一个解释:庙里的粮食从很早开始就在那了。”
光是这么说没办法证明“是周震害死了里正”。
很明显,县令也是这么想的,他脸上的失望一闪过过。
但林奚的推断还没结束。
“我还听到过他说什么账本,说什么账本可以当做把柄。”
在县令的眼里,林奚的脸突然变得恐怖起来。
她看似单纯的问出了最致命的问题,“县令,这个账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以前好像也听你提起过。”
这个问题问出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
林奚和卫知爻看着县令等待着答案,而县令仿佛连呼吸都听了下来。
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地演着戏。
终于在气氛快降至冰点的时候,县令开口了:“那个账本关乎着很多人的性命。”
县令叹了一口气,表现的很为难。
“这个东西是国家机密,眼下我不能跟你还有卫公子说。”
然后他话锋一转,并没有把话说死:“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现在说这么多都是白费,先把周震的嘴撬开。”
县令走到林奚面前,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姑娘,眼下可是个跟上面表忠心的好机会啊。光是我信任你是没用的。”
中年男人仿佛神棍一样忽悠着林奚,而恰好林奚脸上露出了一种让他满意的坚定。
仿佛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然后又暗自下定了决心。
实则林奚在心里快要把白眼翻到天上了。
只要一披上女性这个性别外衣,即使再拙劣的演技都不会让眼前的人怀疑。
林奚算是看明白了,在县令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只懂点种地的无脑蠢蛋。
对于县令的承诺,林奚一个字都不信,但是恰好她也需要利用眼前人的手铲除周震这个危险。
县令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我会派人把周震抓了,如果真的能问出账本的下落。林姑娘,你可是大功臣。要是想到了什么其他消息,林姑娘随时来找我。”
直到走出县衙,林奚才松了口气。
今天把陷害周震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后面的每一步只要有一点差错,自己都有可能殉命。
“你跟周震不是合作关系?”
卫知爻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倒是林奚,没想到卫知爻真的能忍到现在。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周震是一伙的?”
林奚用调侃的语气自嘲道。
卫知爻这才意识到之前是他冤枉林奚了。
“对不起,明明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最终还是选择冤枉你了。”
原本林奚也觉得自己并不在意,可当卫知爻十分认真地跟她道歉,说冤枉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是不在意,只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一种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刻的林奚感觉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
她不敢开口说话,就怕一开口就会哽咽。
为了不让卫知爻察觉到,林奚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在了卫知爻的前面。
远远看去,就是脚下像是踩了一对风火轮的林奚和身后委屈巴巴一直紧紧跟着的卫知爻。
一直到回到村里的时候林奚的心里还是乱乱的。
等在自家院子门外看到了焦急等待的段巡时林奚的恼火程度直线上升。
在看到段巡的第一时间,林奚就拉着卫知爻躲了起来。
林奚喘着粗气,然后才感受到掌心的炙热。
等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卫知爻的手,林奚猛地松开了卫知爻的手。
卫知爻当让也察觉到了这个小细节。
“为什么要躲着他?”
卫知爻的问题问到了林奚。对啊,自己又没干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躲着段巡,尤其还是在这种场景之下。
况且迎着卫知爻的目光,林奚真的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谁躲着他了?我是有事要跟你说。”
说这话的林奚眼神乱飞,根本就不敢看卫知爻。
“要说什么?”
心虚的林奚就这样错过了卫知爻唇角的笑容。
“又不想说了,走吧。”
林奚就这样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段巡在看到林奚的第一时间,脸上立马就洋溢起笑容。
直到看到了林奚身后的卫知爻。
“你怎么在这里?”
段巡看起来非常戒备,对着卫知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按照以前,林奚是绝对不会发现两人之间这种有些紧张的气氛,
但是自从两人跟她表明心意后她就像是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开始看懂了两人之间的暗暗较劲。
“跟你有什么关系?”
卫知爻语气干硬,丝毫不给段巡面子。
被下了面子的段巡立马就委屈巴巴地看向了林奚,压根就没再把注意力分给卫知爻一点。
林奚看着一脸委屈的段巡头皮发麻,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
“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别难过。”
眼看着段巡马上就要哭给她看了,林奚赶紧安慰道。
“我压根不在意这位的话,主要还是担心你。”
段巡满眼都是林奚,顺带着还阴阳怪气了一下卫知爻。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