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咔嚓。”
无法视物的黑暗里，细小的气泡在一汪又一汪水坑里汩汩上涌，又在接触到空气的下一秒破碎。
“嗒嗒。”
黑色的水花溅到石子上，在石子响亮的、“刷拉”一下的尖叫声里，抹掉了它一层皮。
这动静听得骊执牙酸，谨慎地快步往前。
“滋啦——”
哪怕按着骊镜的提示，成功越过一个又一个侵蚀着地面、结出厚厚沉积层的水坑，靴子的鞋跟一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了腐蚀溶液，烧了个细小的窟窿。
黑暗中，显示摄像机状态的光点一闪一闪，对准了洞穴深处，像只如实记录这一切的眼睛。
与此同时，《身临其境》的官方账号，鲜红的 “Live”符号也点亮在唯一的直播间上。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身临其境你要干嘛!大中午的黑灯瞎火干啥呢，我就想找个下饭的直播刷刷，这给我干嘛儿来了……”
“我靠好恶心……我靠太恶心了……我靠，那从头顶掉下来的黏黏糊糊的跟芝麻糊一样的东西，能不能离主播远点，她就在那个很脏的液体的下面，差一点就要被淋一头了……”
“感觉我也要被淋一头把头发烧没了……”
“……前面的，我正在吃芝麻糊。”
】
副本这边，骊镜正安静地陪着继续前行的骊执，盯着一处冒了一个大水泡、边缘积起一层厚厚水垢的水坑后，突然开口。
“创造者，等我们出去后，就‘骗’观众说：这几个水汪是黑夜世界特供的纯黑钟乳石，掉在头发上会秃头是正常的。”
骊执：“……”
她默不作声地离水坑更远了一点。
直播间：“……”
【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那台摄像机说话了？”
“前面的，交互协议升级啦，导演现在不用看对面有没有机械灵魂，直接就能和全场的机械生命交流。”
】
骊执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新奇，但也不算太惊讶。
【
“在镜子哥回来后用异能的时候，应该是发现直播间也是一种‘机械生命’，所以骊执导演相当于拉了一个三人群，来和我们聊天。”
“哇塞，那这样荔枝是发现我们的存在了？所以真的像热搜上说的那样，骊执导演是高阶人工智能？”
“不好说诶。我们这边没办法回应她，骊执导演可能还在好奇，光脑里为什么有一个不说话的机械人呢哈哈哈哈哈”
“我刚才……没听错吧？把浓硫酸样的东西腐蚀后说成是黑色钟乳石？疑似镜子哥为了恐怖片票房不择手段”
“疑似这台摄像机跟主播学‘坏’了，也开始面无表情讲冷笑话了。”
】
“创造者，你看我这个想法怎么样怎么？等宣发做到位后，我们就和欢乐谷底合作，把红眼睛的那个家伙给坑过来，把他……”
骊镜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让饶是现在已经失去了情感模块，骊执也还是品出来一丝不对劲来。
“……是说隋约？”
“嗯!我讨厌他。”
似乎是意识到骊执现在开放了直播间的权限，骊镜故意长大了嘴巴。
“他不仅之前干坏事，光天化日之下，还要把创造者抓去黑心交易会所。”
“啧啧啧，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存在……”
骊镜说的半真半假，
直播间一听这话，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
“我靠这是什么混蛋!”
“是上次副本结束打电话那个？不是，你们还没清除好数据吗？@《身临其境》官方，你们怎么办的事？几万人的举报也不让你们能抹除这个人吗？”
“真是的，一个NPC而已，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为非作歹，你们什么意思？”
“骊执再怎么是新人，粉丝也比你培养的那几个主播火吧？流量在谁身上你们不清楚吗？”
“……太无语了，我去敲客服了。”
】
“我跟创造者才是一伙的。”
不知道是不是骊镜的错觉，这句话说完，骊执的嘴角翘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嘴角那个微小的波纹变成了一个笑。
【
“!荔枝这个萌萌!”
“呜呜呜真的，宝宝你是好甜好甜好甜一只荔枝……”
】
“没什么。骊镜，现在的话，能看到手机吗？”
骊镜按下因为那个雪花般笑容，骤然彭湃起来的数据流，回归正题。
“现在能看到了。只是，被一块石头压住了。”
骊执点点头，“你能有办法拿出来吗？”
“恐怕不行……”
骊镜试探地拉着骊执的手，捡了几个石子，骊执按着他的提示往前投掷着，力图确认这个道具的具体方位。
“创造者，那一块的地面，和周围很不一样。”
“咕咚。”
细微的、像管道把什么东西的吞咽下去的声音，清晰地敲击着骊执刚刚开放的听觉传感器，紧接着是咔吧咔吧的咀嚼声，碎屑扎到胃囊的恶心呕吐声。
骊执只感觉灵魂都被裹挟到那股波动里，跟着石子被嚼碎、被吐出来。
“这里就是胃吗，好想把它的胃给炸了……”
骊镜似乎也不好受，却还是一头扎进骊执怀里，撑起步伐有些晃悠的仿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