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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准备好了么?

    柯言在教室外面杯弓蛇影了好几天,才逐渐对自己班上的人放心。

    没有哪个突然受欧阳长乐的刺激,走歪了路就好。

    但万万没想到,皇帝没急太监急,柯言这几天操心操多了,着急上火,得了急性喉炎。

    她也为自己曾经的学生难过,多少是听见消息后有些应急反应在里面。

    这几天,柯言早晚都去化疗,根本说不出话来。

    但作为班主任,她每天依旧准时到来教室打卡。两眼一瞪就守自习,没有话之后,比起平日里要威严不少。

    教学楼下的枇杷熟了,小小一个,无农药纯天然,一下课,每个班里都有人拿着扫把杆去戳。

    安城北正和一群人抱着枇杷进教室,就撞见柯言庄严而沉默地坐在讲台旁。

    他脚步一顿。

    “老师,吃枇杷,润润嗓。”

    安城北挑了两颗大的放在柯言面前,谄媚地打探柯言的脸色。

    柯言盯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朝下面抬抬下巴,让他回去。

    安城北死心眼,“老师你要吃赶紧吃,不然被学校的野猫给偷了……还有,你别在教室里面吃,得去外面,别馋我们,我……”

    一股杀气在柯言脸上腾起,安城北又往讲台上供般砸了两颗枇杷,掉头就走。

    刚走到最后一排就使劲朝郑策使眼色。

    这五官的灵活程度,郑策怀疑是人类基因束缚了安城北五官们的自由。

    郑策叹了口气,盯着安城北,起身。

    骆远方自觉地拉着椅子往前,让出通道。

    川剧变脸是每个四川人与生俱来的本领,看见郑策走过来,柯言脸上展开笑容。

    显然,每个老师对乖孩子和皮猴子都有两幅面孔。

    柯言被枇杷酸得眼睛快没了,还是尽量温柔地看向郑策,疑惑她有什么事。

    郑策倾身凑在柯言耳边,小声说:“柯老师,你有林歌新的手机号么?我想给她打个电话,我保证不给别人。”

    听到郑策的话,柯言瞪大了眼睛,又被酸得缩着脖子,半眯回去。

    “您不用说话,我舅也是哑巴,打字我们也能交流。”

    郑策体贴道。

    柯言气势如虹在手机上重重戳了两下:

    我不是哑巴!

    她又打字:出去说。

    最后两排,时刻关注讲台上动静的安城北转身对骆远方竖大拇指:“我策姐牛逼啊,真有招支开老何。”

    教室外面,柯言刚把林歌手机号给郑策,郑策就善解人意道:

    “您快去漱漱口吧,我打一会儿电话就回教室。”

    不行也得行,柯言愤然离去的路上,心里骂了安城北二百五十遍。

    高三的教室望出去是高高矮矮的楼房和层层叠叠的山林,不再是高一楼下的那个大操场,偶尔还能透过操场围栏,看见校外的路一晃而过。

    真像是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郑策深吸一口气,拨通那串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

    “喂,柯老师?”

    她拿的是柯言的手机。

    听筒里是久违的声音,郑策想说话,却忽然倒抽一口气。

    “林歌。”

    郑策小声说,似乎怕惊扰了电话那头的人。

    “我是郑策,我借的柯老师手机。”

    “……郑策?”

    隔着话筒,林歌素来清亮的声音也蒙上薄薄一层膜,带着鼻音的闷。

    “我……”

    “对不起啊,期末那天我没能及时赶到。”

    郑策尽量让声音放松,“我挺想你的,真不够意思,走了一句话都没有。”

    “我……”

    林歌说得吞吐,声音越来越小,“以为你会讨厌我。”

    “你现在还好么?”郑策仰头眨了眨眼睛,迅速打断林歌。

    “我……我还挺好的,对不起啊,我……”

    郑策忍俊不禁,吸了吸鼻子,“你道个屁的歉啊,该有人给你道歉才对。”

    “郑策,我从来没怪过你。虽然我们只做了一学期的前后桌,但我一直有预感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虽然很少见面,也不会影响的。”

    林歌在电话那头补充,“我直觉一向很准,你知道的。不要难过了。”

    “林歌你大爷,走得无影无踪,又突然给我发永别的短信,打过去还他妈的关机。也就是我,还会找你,认识我你就偷着乐吧。”

    林歌笑起来,“嗯,认识安城北是我的福气,认识你,我就偷着乐,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行了,我记住你号码了,放学给你打过去,记得存一下。”

    “不用!”林歌有些迟疑道,“我,存了你手机号……”

    “林歌你他妈……”

    “再见!好好上课!”电话被迅速挂掉。

    郑策气笑了。

    远翔楼楼下也有个小水池,也养了几尾金鱼,后来他们才知道 ,那鱼是老雷从家里带出来放风的。

    说是学校里的野猫能让金鱼保持活跃。

    郑策朝楼下看,老雷正巧没课,蹲在池塘旁边,和望眼欲穿的小花猫干瞪眼,誓死保卫自家鱼儿。

    忽然,老雷捡起旁边掉落的枝丫,在水里搅了搅,“睡个der啊兄弟,命都要没了!一二一!游起来!”

    ……

    郑策收回刚才看老雷,忽然觉得他很温柔的滤镜。

    柯言也不知道去哪儿漱口了,这么半天都没回来,郑策怀疑安城北给她下了药。

    不至于吧……

    身后有脚步声,郑策头都没回,趴在栏杆上问:“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骆远方不装了,小声问。

    “我认得你脚步声。”

    他们这边是死角,骆远方大胆地揉了揉郑策的头,弄成鸡窝模样。

    “聊的怎么样?”

    “就很普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郑策皱着眉晃脑袋,头发又顺滑地回落。

    “哦,那刚才我看见有个人眼泪差点掉下来,也不知道是谁?”

    郑策不可置信地看他,“你偷听我?”

    “偷看。”

    骆远方毫不掩饰,伸手虚虚拂去郑策脸上,他刚才没来得及擦拭的泪水,深深看着她。

    “放心不下。”

    郑策还没来得及感动,骆远方的手忽然重重拍在她肩膀上。

    “下回让我抓住你在教学楼玩手机,我就告诉老何!”

    郑策翻白眼,知道是柯言回来了。

    柯言对骆远方拙劣的演技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但碍于配件失灵,她满脸遗憾地只能抬下巴,让他们进教室上自习。

    “柯老师。”

    骆远方忽然说,“安城北和学委打起来了。”

    柯言:?

    “安城北饿疯了,咬学委耳朵。”

    柯言:??

    “学委也被逼急了,踹安城北下路。”

    柯言眉头紧缩:???

    她带的确定不是幼儿园学前启蒙豆苗班吗?!

    骆远方又说:“因为安城北抄作业,被学委逮住,你知道这几天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

    柯言立马神情肃穆,横眉倒竖,气势汹汹往教室走。

    郑策落在后面不理解,“我把她带回去就行了,你还骗她干嘛?”

    骆远方非常自信地摇摇头,“不懂了吧,这叫欲扬先抑。”

    “迟早得挨一顿。”

    郑策在他胳膊上一拍。

    骆远方神情微变了下,并没有太多反应,但仍旧被郑策敏锐察觉。

    “这几天又去了?”她问。

    “嗯,签了合同的,得去。”

    骆远方收回刚才的嚣张,气势蔫儿了一半。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郑策不悦。

    “没忘,我以为你知道我会去,没想瞒着你的。”

    郑策看着他脸上的疲色,又泄了气,更多的是心疼而非生气。

    她也好,骆远方也好,林歌也好,欧阳长乐也好,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泥沼里拼命挣扎。

    有人爬出去,有人陷进去。有人听之任之,有人仍在挣扎。

    但他们锲而不舍追寻的,却是很多人生来便享有的不以为意。

    “骆远方……”郑策还想说话,忽然被教室里的喧闹打断。

    “柯——老——师!生日——快乐!”

    “嘭”的一声,九班门口的同学拧了个礼炮,全班欢呼,隔壁几个教室也因此产生了小小骚动。

    路过隔壁教室的时候,郑策听见那老师站在讲台上笑:“专心点啊,再分神,就上来陪我一起站着……”

    柯言惊喜地张着嘴巴,刚才被安城北恶搞的怨气烟消云散。

    安城北立马制止她,“别别别,你别说话,哑巴了我们高三不想换老师!”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

    柯言微笑着转身在黑板上写:

    谢谢孩子们,爱你们。

    全班凑钱给柯言送了张商场的购物卡,当初安城北提出这个礼物,并得到大部分人支持的时候,郑策才真切地感受到理科直男们的……嗯,直率。

    但后来安城北惊人的细腻更让她吃了一惊。

    安城北察觉到柯言最近手糙得很,想再送个护手霜,托郑策帮忙选。

    而他整日上学不背书包,夏天穿的又少,很难藏一管护手霜,于是又拜托郑策帮忙带进学校。

    此时,他用手肘碰了碰郑策,小声说:

    “护手霜。”

    郑策从书包里翻出来给递给他。

    “我靠,你们谈了?”

    旁边的学委一脸震惊,“这么亲密,共用护手霜?气味共享?”

    安城北快被他吓死,人正主就站在旁边看着呢,眼睛都被学委的话剌大了一圈。

    “滚滚滚,这本来就是我的。”

    “哟,安城北叛徒,单独送柯老师礼物!”有眼尖的在人群里喊。

    “喊什么喊,我就是觉得要换季了,天气干燥,老柯胳膊肘天天抵着讲台都起皮了,这才买的护手霜。”

    安城北被发现细腻的小心思,涨红了脸。

    “怎么,你们要一人转我一块钱么?”

    “我们不转~不跟你抢~”

    一群人起哄。

    “嘁。”

    安城北翻着白眼,眼睛这下彻底不知道往哪儿瞟了,看都没看柯言。

    “柯老师,不贵,你拿着吧。这几天我们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们自己的老师自己宠。”

    安城北一直知道柯言对自己的良苦用心,也懂得知恩图报,这时候倒是难得的不好意思。

    柯言做了个搞怪的表情,堆出双下巴看他,给他台阶下。

    安城北就驴下坡,“别挤了柯老师,当心嫁不出去。”

    柯言眼波流转,从放在讲桌上的教辅最下层抽出一叠试卷。

    笑嘻嘻递给安城北。

    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儿后,安城北当即傻眼,磕磕巴巴:

    “这,这,这……小练习长大了?!”

    他看着面目全非的A4纸小练习,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然长大,成了A3纸的大练习。

    瞬间有种老母亲养大孩子,翅膀硬了,不听话了,飞走了,老母亲独守空居的落寞。

    柯言点点头,在手机上打:

    见见你们的新朋友,高三的大人了,得做大练习。

    所有人异口同声,扭捏造作,愁肠寸断:

    “老师!我们还小——”

    于是,一场进行策划,欲扬先抑的生日惊喜,就在小,不,大练习的强势回归中,成了鬼故事。

    *

    下午课间,郑策去广播站轮值,她带了上回和骆远方一同去山里录的白噪音。

    打开话筒,伴着轻柔的细碎的声音,她缓缓念着稿子。

    “夏天渐渐地,快过完了,有些遗憾永远停留在这年夏季,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跑来跑去,但,这不就是夏天的意义的吗?在烈日炎炎的路途中,我们遇见各种各样的风景……”

    安城北在座位上竖起耳朵,“这,是我们策姐的声音么?”

    “你要干嘛?”骆远方半阖着眸子看他傻样。

    心里却颇为骄傲。

    “啧,不是我说啊哥。”

    安城北小声凑过来,又被骆远方一巴掌抵住额头推远。

    “就在那儿说。”

    “不是……不是我说啊骆哥!”

    安城北又像条泥鳅拱上来。

    他挤眉弄眼,“这郑策还挺让人意外的,一开始以为是个学霸,后来以为是个堕落的学霸,没想到,嘿,自己拼啊拼,还是个学霸。”

    “你放什么屁?”

    “我就想说,人不可貌相。”

    安城北看着骆远方道:“她这么有韧劲儿的,可不简单。”

    安城北张开十指,乱七八糟比划了下,把十根手指全凑骆远方脸上。

    “少,少说得有,一千个心眼子。而你呢,你有什么?你五大三粗门前站,不会干活也好看,斗得过么?”

    骆远方扒拉开安城北的手,“你最近看什么电视剧?”

    “跟我妈重刷甄嬛传,怎么了?”

    “……”

    好歹不是柯言说的脑残剧吧……

    “骆哥,我就是觉得这离毕业也不到一年了,你别陷进去。最后搞成异地恋,迟早要黄。”

    他下定论。

    骆远方忍无可忍在他空洞的脑门上狠一敲,清脆空响。

    跟完全成熟的西瓜一个品种。

    但这对话让他想起欧阳长乐也曾对郑策说过。

    怎么同样的话,从安城北嘴里吐出来,就这么想打他呢。

    好在骆远方知道安城北的意思,在心里提前原谅他。

    骆远方问安城北:

    “猪和老虎被关山洞,猪活下来了,为什么?”

    安城北注意力转移非常迅速,立马问:“为什么?”

    骆远方:“猪也不知道。”

    安城北:……

    被内涵了诶。

    但他还是不死心。

    “不是么?到时候分居两地,你追赶不上人家的步伐,只能凄凄惨惨地唱: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

    有人拍下安城北的肩膀。

    下一秒,柯言手机屏幕直怼他鼻尖:

    出来唱,再跳个舞。

    安城北难以置信骆远方竟然没给自己打掩护,咳嗽一声也好啊!

    他满眼幽怨地去看骆远方,柯言一个手机屏幕又阻断他暗送秋波的目光。

    屏幕这回朝着骆远方:

    视频做好了吗?

    骆远方仰头对柯言说:“还差最后润色。”

    柯言点头。

    打字打多了,文艺青年的小劲儿上来,又送他一句话:

    要学会勇敢地成就自己。

    ……

    骆远方迟疑一秒,被柯言不满地按头点头。

    ……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淙淙小溪流过光溜溜的鹅暖石。树下埋了一堆落叶,不知名的小虫从上轻巧爬过,窸窸窣窣。甚至能感受到蝴蝶展翅和鲜花绽放的声音。

    在恬静安然的背景音里,郑策刻意柔化的声音如流水泻出。

    像在讲述一个人迹罕至的梦境。

    悠悠扬扬。

    骆远方在幻境里梦游,不知不觉,站在了广播站门口。

    他轻按下门把手,找到了造梦的那个人。

    接下来是转播九寨沟地震的新闻,郑策刚摘下耳机,关闭话筒,手就轻轻捏住桌上卷尺。

    “是我。”骆远方把门在身后关上。

    “警惕性还挺强。”

    广播站很小,设备器材发热,整个房间又挤又闷。骆远方站在门口,便将里面看了彻底。

    他说:“柯言给你安排的活还适应么?”

    “还行吧。”

    郑策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见是他,放松地后仰靠在转椅上,伸腿一蹬,朝骆远方转了过来。

    “本人适应能力比较强。”

    骆远方偏过头轻笑,看见了他的录音笔,问:

    “为什么放这个?”

    “你不是说喜欢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喜欢那里的声音嘛。”

    郑策记得骆远方说过,一个人在山里,更容易听见世界。

    “我想着你最近复习得辛苦了,放给你听的。”

    郑策狡黠地朝骆远方眨眨眼。

    “夹带私货。”

    郑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大意是告诉骆远方,作为广播站的编外人员,关系户,又有这么体贴的女朋友,他是该多么幸福。

    郑策把自己都说服了,颇为得意地站在骆远方对面,眯着眼睛徐徐靠近他。

    假意挑逗,实则去够骆远方身后桌面的水杯。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近在眼前的就不珍惜了是吧?”

    郑策没打算亲上,手够到水杯就战略性后退。

    没成想手腕忽然被不容置疑地抓住,郑策一惊,松开水杯,然后被骆远方牵引着放在他腰间。

    骆远方微一探身,就完成了这个吻。

    转载的新闻最后,郑策放了首舒缓的曲子,悠扬漫长,玻璃窗外晚霞热烈,也沾染上她脸颊几分。

    “你根本没认真听我说话。”

    分开换气,郑策垂下睫毛盯着窗缝上夹着的半片蝴蝶翅膀,被缝隙里的风吹得颤颤巍巍。

    她也像是失去半边翅膀的蝴蝶,在空中飘扬不定,只得靠着骆远方。

    “你根本没认真接吻。”骆远方盯着她道。

    “……那是我,没准备,而且这里……”

    “现在准备好了么?”

    “啊?”

    骆远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亲你了,麻烦准备一下。”

    耳郭上的气息带动全身战栗,骆远方的声音像是有魔力,顺着郑策脊背蔓延而下,掀起一股浪潮。

    下一秒,郑策就被紧紧抱住,像是生怕她消失一般,两个人毫无间隙。

    骆远方垂头,又履行他的承诺。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他们沉迷在只有彼此的世界,像跳了一首华尔兹。

    不知道什么时候,郑策从壁咚选手,变成了被壁咚的人,她背靠在操作台边缘,承受着。

    骆远方的手隔在中间,因此并不难受。

    骆远方也十分有分寸,在歌曲结束前几秒松开她。

    “郑策。”

    他轻声耳语:“我爱你。”

    几乎是同一时刻,广播站的门被猛然打开。

    安城北一脸惊恐看了两人一眼,抬手遮住自己眼睛,不忍直视地凑过去,在话筒边鬼哭狼嚎:

    “我的——家,我滴——家,我的,天——堂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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