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节哀……”这是羽衣第一次见小主人哭成这样,失去父母的感觉,它不懂,因为它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在自己漫长的百年间,伴随着自己的是永远的孤独。
飘棠月却只是抱着飘父飘母冰冷的身体,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原来他们是你的至亲之人啊!哈哈哈!”狂躁邪魅的声音蓦然响起。
“是青斋!”羽衣突然十分警惕了起来。
“你带着我父母尸身,先回去。”飘棠月颤抖着站起身来,语气却是十分平静。
“主人!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听话,走!”飘棠月猛地转过身去,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好……”羽衣眼巴巴的看着飘棠月提剑而去的背影,随后想起自己的使命,连忙驮着二老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去。
这青斋的阵法诡谲而神秘,白光笼罩着众人,他们的血化作丝丝缕缕的红线将他缠绕包裹,方才裴临典的那一剑已经将最外面的阵法破开来了,但是青斋内里的阵法却依然存在。
看着数百人挣扎痛苦的面孔,裴临典又怎能视若无睹。这青斋极其自负,如此大的阵法外,竟无一个妖卫护阵,想必是捏准了不敢有人靠近的心思。
而偏偏,就有两个不怕死的靠近。
正当裴临典破阵之际,只觉身上一轻,似是有灵力灌入身体,游走在身躯上。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她:“为何不走?”
“你都未走,又如何叫我弃你于不顾。”话音刚落,飘棠月已经靠近了裴临典的身边,与他一同攻克着青斋周身的阵法。
“伯父伯母……节哀…”方才那边的动静,他自然是听到了,可他一贯是不会安慰人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知道,她此时定心如刀绞。
她方才亲眼见到了父母的逝去,马上又要亲眼见到他的死亡,这对她来说,太过于残忍了。
眼下这时刻,裴临典就算是想说些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保护好自己。”
“放心,会的……”飘棠月红着眼眶,勾了勾唇,浅笑了笑,十分冷冽,没有温度,倒是比哭还难看了。
“裴临典,你要保护他们,我便来保护你……”阵法汹涌之际,飘棠月略显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而他却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来者何人?”
就在此时,青斋邪魅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待看清他们二人后道:
“是你们?你居然还活着?!”青斋看到裴临典抬了抬眉惊讶道:“吾的那把青剑明明已经将你整个胸膛都贯穿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你了,不曾想,你居然还活着?”怎么会?难道他的实力已经弱到,连一个人族都杀不死的地步了吗?
就算是不死,又怎么会在短短十天之内,恢复至此。莫非他有什么宝药?
想到这的青斋,眼珠子细不可见的转了转。
裴临典并未开口,飘棠月心中猜想,他若是说话,他的语气定会暴露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索性便不说了。
青斋见这二人,竟无一人开口说话,心中十分不满!
“妄图破开吾之阵法?简直是天人做梦!待吾将这些人与妖的精血吸个干净,再来找你们二人算账。今时今日,无论你这妖女再怎么花言巧语,吾都不会放过你的!”青斋这话说的万般狠厉,若不是如今正处在阵法关键时期,他只怕是马上便要扑了上来。
“大翅鸟,你可说错了,我可不是妖女!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父母二人性命皆命丧他手,哪怕今天豁出去这条命,她也要将它斩杀!
“就凭你?也想杀吾?”若是她身旁这位,倒还能对上两招,只是如今瞧他这模样,定是伤还未痊愈,不足为患。
“是!”
话音刚落,飘棠月便以血为引,用血刃剑试图打破他这阵法。
“呵呵,无知小辈,无用的,吾之阵法……”青斋显然未曾将飘棠月的招式放在眼里,正在他轻笑时,只见她血剑斩断的红线便就此断开,原本被吸着精血的人也逐渐下坠。“不……不可能!”
青斋面孔有些许扭曲,他看着飘棠月一招一剑,不过几息之间斩断了他十几条红线,救下了十几日。
“不可能!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可以破开吾之阵法!”他此时正在恢复的关键时刻,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前功尽弃不说,反倒会加重原本的内伤。
这边飘棠月丝毫不顾耳边青斋的怒吼,继续闷着头斩断着红线,一口气破开几十条红线。。
正当她侧目看了过去之时,裴临典正冲了上去,欲彻底将青斋斩杀。
“痴心妄想!”青斋呲牙裂目,手指幻化多端,猛地踏步而出。
“今日,吾就算是前功尽弃,也要斩杀了你!叫你生不能,死不能!”
不过几息之间,青斋便瞬移到了飘棠月的跟前,巨大的翅膀扇出了飓风朝飘棠月袭去。
正在飘棠月欲挡之时,身后一阵绿色的妖力乍现。
飘棠月瞧着这妖力,竟有些眼熟……
就在她怔愣之际,青斋大声怒吼道:“柳引!你要背叛吾吗!”
是柳引?还是魅?
飘棠月抬头看了看夕阳残存的天空,带着疑惑看向了身后之人。
“青斋,放过他们吧!”
是柳引。
只一句话,她便可以认出来。
“哈哈哈哈,柳引,你一个手上沾满了人族与同族鲜血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吾说这句话?你手上的杀孽,可未必比吾少!”青斋几乎是压着怒气说的这话。
“你说的不错,所以今日,我来赎罪……”柳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含了一丝以往不曾有的叹意。
赎罪?怎么赎?
飘棠月诧异的看向了柳引,却正好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对视了一刻,柳引勾了勾唇道:“飘姑娘,我知道,你有法子可以送魂魄去投胎转世,今日我救下你们二人,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飘棠月其实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却仍是问道。
“送她去转世,投个好胎。”
“我还未曾说过,这个法子,我还不曾试过,只是觉得可行……”
“飘姑娘,我信的不是这个法子,而是你这个人。”柳引的声音十分坚定。
“可是……”飘棠月正欲再说些什么。
“飘姑娘,我信你。”
“好。”见柳引语气眼神都万分坚定,飘棠月说什么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时间快到了……”柳引望着夕阳喃喃道。
柳引:“先杀了你!”猛地,他控制着裴临典和飘棠月二人的剑在空中交叠,最后合二为一。
“借你们二人剑一用!”
飘棠月傻傻望着空中那合二为一的长剑,心中万般疑惑,这柳引怎么能控制他们的二人的佩剑合二为一?
裴临典望着那剑,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莫非是……”
“是什么?”飘棠月十分细心的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声音。
“是妖族的一种神秘功法,能将两位有情之人的佩剑合二为一,使出远超于剑之主人几倍的威力。”
飘棠月:“妖族竟还有这等秘法?那合二为一后的威力与剑主人的功力深厚有关吗?”若是跟这个有关,那她怕是拖了裴临典后腿了。
“……”裴临典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缓缓而言:“与剑主人的功法深厚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与这个也无关,莫非是跟柳引的功法深厚有关?可这也不太对劲啊,若是和柳引的妖力有关,他又何必借助他们二人的剑?
“与,二位剑主之间的羁绊……有关。”裴临典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竟还有这么奇妙的秘法。”飘棠月倒像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她摸了摸下巴:“那我觉得,柳引这一剑,有斩天灭地的威力。”
裴临典看了看她:“你怎么得知?”
飘棠月轻轻勾了勾唇,语气有略有几分苦涩之意:“因为裴临典爱飘棠月,飘棠月也爱裴临典。”
她这话说的过于直白,裴临典一时之间有些发愣,随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转过头去看着空中不停变化的巨剑,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飘棠月说得对。”
空中巨剑不停蓄力,吸纳附近天地之灵气,逐渐变得巨大无比,竟比那日青斋造出来的飓风还要大。
“还真是不曾想到……”就连柳引见到这剑都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道:“未曾想,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竟已如此浓烈……”
“这一剑有几分把握?”
“裴临典?”柳引转头看向来人,思虑了片刻:“六七分吧。”
裴临典:“足矣。”
“你要做什么?”
“助你斩妖。”裴临典的声音坚定而冷冽。
柳引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飘棠月,含着笑:“她,你不管了?”
谁料裴临典淡然一笑:“她本就是心智坚韧之人,没了我,她也只会越来越好。”
“可你又怎知,她想要的,只是一个你而已呢?”
“我知道……”可他已无力改变他必死的结局。
——
“出剑吧!” 青斋一声厉喝,身形骤然暴涨,周身翎羽如玄铁般根根倒竖,在日月同辉之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那原本飘逸的青色羽毛此刻竟化作层层铁甲,将他周身要害尽数包裹,每一片羽刃都透着森然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