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味,早见站在一边废墟前握紧手中的查克拉刀。
她往前走去,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带土……”
被掩埋在岩石之中,彻底失去意识的少年,还存有微弱的气息。
早见不敢浪费时间,将查克拉附着于刀面,刀锋裹上一层冷冽的光晕。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全身心集中用力,刀锋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劈向压在宇智波带土身上的岩石。
“嘭”的一声闷响,坚硬的岩石应声裂开一道深痕,碎石簌簌往下掉。
早见毫不停歇,接连挥出数刀,刀尖的锋芒在废墟中划出一道道残影。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砸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手臂因持续输出查克拉和劈开岩石而止不住颤动,但她很快又重新拿稳。
“带土,再撑一会,我一定带你出去。”
她对着昏迷的少年低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刀锋终于在巨石上劈出一条缝隙,早见立刻扔下刀,蹲下身子用手刨土挖出一道坑。
碎石划破了掌心,尘土钻进伤口里火辣辣地疼,整只手很快变得鲜血淋漓。
但她一刻都不敢停下。
因为她不知道宇智波带土还能撑多久,时间无比紧迫。
等到早见终于将宇智波带土的躯体从岩石下面搬出来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废墟边缘,是黑绝。
他声音嘶哑地说:“斑大人让我来协助你。”
早见来不及多想,连忙让他抱住宇智波带土,声音急促到发颤:“快!你先带着他回去找斑,让斑救救他,斑肯定有办法的!”
黑绝深深看了一眼她布满血污的手和焦急到泛红的眼眶,没有多言。俯身拖住少年残缺的身体,像一道黑影般在地面快速蠕动穿梭,转瞬就消失在这片废墟。
早见瘫坐在地上,查克拉几乎消耗殆尽,四肢百骸都传来脱力的酸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面站起来,循着前方残留的气息踉踉跄跄地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熟悉的查克拉波动,那是宇智波斑的气息。
早见心中一松,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身体一软,就要栽倒在地……
却跌进了温热的怀中。
男人在地洞口等候多时了,见到那抹身影出现在视野,便快步上前,赶在她摔倒前稳稳接住了她的身体。
宇智波斑将虚脱昏迷的女孩打横抱起,他垂眸瞥了眼她掌心布满的划痕与还在渗血的指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并微微发抖。
宇智波带土被他用白绝填补了那残缺的身躯,安置在石床上昏睡着。
先前虽然从黑绝口中得知早见是宇智波带土珍重之人,但他不知原来早见也如此珍视对方。
“……啧。”看这个臭小子越发的不爽,到底哪点值得她那么在意?
早见缩在男人的怀中,心里却装满了另一个少年,她希冀地问:“你会救他的吧?只要你救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
是了,她原本就做好了觉悟。
在“看到”未来之后,更是不畏死。
然而这番话落到宇智波斑的耳里,便完全变了意味,他揽住女孩的手不由自主收的更紧了。
记忆中哀求自己,不愿死去的女孩,如今再次哀求,却是为了另一个少年,甚至为此甘愿献出性命。
两次哀求,隔着漫长岁月,对比鲜明到近乎残忍。这份割裂感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宇智波斑的心脏,搅得他胸腔里翻江倒海,只剩尖锐的钝痛在身体里面四处蔓延开来。
为什么、凭什么……
他穷尽一生都无法和解的痛苦,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执念与挣扎,那些因她而起、缠绕了他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却被这痛苦的始作俑者轻飘飘地否定了。
嫉妒像毒蛇一般钻入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啃食着仅存的最后理智。
他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宇智波带土什么也不做,便已拥有。
不过是比他年轻……
不过是恰好出现在了她懵懂无知的年纪……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越想越痛,越痛越恨。
宇智波斑直勾勾地凝视她的脸,不肯放过上面呈现出来的任何表情,细微末节也被那双黑眸死死盯紧。
他本以为自己会失控,会将所有压抑的怒火与不甘倾泻而出,狠狠地质问她:“你究竟和宇智波带土是什么关系?他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可话到嘴边,却被一股更汹涌的情绪堵了回去。
空旷的地洞之中,只有水滴顺着岩石缝隙缓缓滴落的声响,沉闷而单调。
良久,一道异常平静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打破了这份死寂。
“我会救他的。”他听见自己这么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出自自己之口,“但我只想要你好好活下去,然后,再与过去的我相遇。”
“这样就好。”
只剩下近乎妥协的承诺。
心底翻涌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浪潮,撞击着胸膛,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撕裂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可在早见面前,宇智波斑终究还是将所有不能说、不敢说的感情,尽数掩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只余下那双黑眸深处闪过几许暗芒。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老了,和心爱之人难以相配。
所以他选择了忍耐。
忍耐这份蚀骨的嫉妒,忍耐这份求而不得的痛苦,忍耐她心中没有自己的事实。
没关系。
宇智波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掀起的波澜已尽数褪去,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会等到属于他的时代,等到与早见在无限月读的世界重逢。
不过又是几十个春秋罢了。
早见得到对方的承诺,压在内心的巨石终于落下,“太好了……”
随即,便安心地顺从身体的本能,疲惫地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男人将她轻轻安放在一处,然后像尊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一旁,望着她紧闭双眼的面庞看了许久许久。
地洞深处寂静无声,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与水滴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我到底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一无所知的你,究竟又该如何才能不嫉妒被你牵挂的那人……”宇智波斑难得地露出了颓然的神情,喃喃自语地问。
过了半晌,他遵从内心的欲望,向她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拂过她额前散落的碎发。
然后,指腹轻轻落下,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柔软的脸颊,一点点描摹着她的眉眼轮廓。
轻轻扫过面庞的每一寸肌肤。
有太多话语无法诉说。
这份跨越漫长光阴的爱意,深沉到极致,却也扭曲到极致。
滋生出难消的执念,缠绕着他,让他痛苦,却又甘之如饴。
宇智波斑的手慢慢下移,顺着她的脖颈缓缓摩挲,指尖的力道无比轻柔。
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感受到她鲜活的心跳与呼吸。
温热的触感,真实得让他心悸。
不是假象,不是幻梦。
但果然还是……
男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底深处的温柔与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近乎淡漠的寒凉。
回不到从前,她也不再是他的“早见”了。
她的牵挂,她的执着,她愿意付出性命去守护的人,都已经换了别人。
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深爱着她。
这份感情早已刻入骨髓,融入灵魂,无论她是否记得,无论她心归何处,都无法改变。
待到早见悠悠转醒,发现双手已经被人处理好伤口精心包扎好了,自己正躺在铺着一层柔软被褥的石床上。
她心中仍担忧着那个少年,开口第一句便是:“带土怎么样了!”
石床边,宇智波斑维持着青年时期的外貌,一身黑衣与那双黑眸相衬,显得愈发深邃。
那张俊朗的脸上,原本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此刻却在听到“带土”二字的瞬间,唰地一下沉了下去。
该死的宇智波带土!给早见灌了什么迷魂汤?!
宇智波斑暗自咬牙,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胸腔里的嫉妒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声音依旧如往常般平静无波,只是那平静之下,藏着汹涌的暗流:“那个小鬼已经没事了。”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被岩石碾压破碎的部分,我已经用白绝帮他缝补好了,性命无忧。”
话音落下,宇智波斑盯着她的眼睛,补充道:“你不必再为此忧虑,也可以……不用再挂念他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与命令的意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重得像一块石头,落在早见的心上。
早见莫名就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她指的不是那个“忍界修罗”的威名,而是某个遥远未来里,较为特殊的、属于她的“丈夫”这个身份。
对哦,他是她未来的丈夫。
那自己刚才醒来,当着他的面,第一句话就问起了另一个男人……
早见眼底忽然涌上一丝好奇,她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凑,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探究,轻声问道:“斑,难道你是在吃醋吗?”
“……”
地洞中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宇智波斑的身体僵在原地,黑眸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被这句话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