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几人上前询问莱克多,他已是跌跌撞撞掀开被子走了下来。“你回来了是吗?要向我讨债了?”莱克多先是看向伊理索西,又是死死盯住默维。
见状,宁宁并未出声,只安抚般拍了拍纪沅手背。待他小心松开过后,宁宁与默维靠得越发近,与她一同打量起莱克多。
默维知宁宁此意是让她不要害怕,故而她本因回忆起与母亲的往事深感痛苦尤甚,却仍能一笑置之。
“‘你’?此话指代的都有谁?”几人走上前,宁宁目不转睛看着眼前人,似笑非笑般问了这么一句。
然而早就神智不清的莱克多如何能作答呢,一听了这话不过是遇上催命符一般,不停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后只有冰冷的墙壁,他似乎短暂清醒过来。
因见几人都看向他,满是难堪,只得失神地环顾起四周。直到一个东西突然吸引了他的主意。
克尔莱多欲听听他要说些什么,也恐他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只得留下瞧瞧。一面又是投过威胁的眼神给到莱克多。
随即,只见莱克多疯了似的把雅薇安陛下的画像取下来,做完这个,已是耗尽心力,便只能低下头。因不知看些什么,目光久久停留在雅薇安肆意的笑容上。
之后又是一段出人意料的景象。
莱克多用力把画像往地上砸,却又不敢再看过去,终是跌倒在地上。
“是我杀了你,杀了她,还想害了她。可是那又怎样,挡了我的道的都该死!”莱克多指着画像,又蓦的爬起来正要指向默维。然而因对上她冷厉的神情,不由一股恶寒爬上肩膀,只好把手放下来,冷声笑笑。
伊理索西对这场闹剧感受更似是一位迷茫的旅人停留在岔路口,心中有猜疑,可是却缺少发现,因此始终在忖度选择的路向是否正确。
因这句话恰好落在耳边,恰好被刚回过神来的他听进心里。
于是他立马抬起头来,用着干涩的语调问起话来,“‘杀了你’,是杀的谁。国舅,告诉我。”伊理索西原要走进近去质问,因被克尔莱多拉住手臂,只得停下,一面凝视着前方。
国舅,很久没听见伊理索西这样唤他了,故而莱克多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他艰难地扬起一抹微笑,“是她蠢,不怪我。武艺高强,万民朝拜又如何,开疆拓土,荣光万丈又如何?不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吗?”
莱克多用手蒙住双眼,泪水无声滑落,以深呼吸压住啜泣。
“蠢货,你也是一样的。伊理索西,你当真以为自己装痴装聋,便能当这一切都不存在吗?”莱克多指着心脏处,本要输送魔力抚平刺痛,却是不见效,只好放下。
“你们既是认我是个无知鲁莽的,那么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现实,也别感到痛。毕竟你们未主刀,也算是幕后推手。”
话音一落,莱克多力竭般彻底躺在了地上。
“想是药用得不到位,小舅都说胡话了。还不带他回床上休息?”一听克尔莱多发话,候在门外的一行人总算有了动作。忙上前来,扶人的扶人,喂药的喂药,只是将新添上的满满一碗药喂下去,莱克多还是躁动不安。
管家站立于床头,一面为莱克多整理被子为其盖好,再是求助于克尔莱多。
一时之间竟没个结果,反倒僵持不下。突然一人推开门来,原要跟莱克多报信,却见屋子里围了一圈人,竟愣在了原地。
因克尔莱多不认得这人是谁,管家便率先开口问起为了何事。
那人胆战心惊说了一两句话,不过总是支支吾吾的,多数人都不太听得出半点意思来。眼见这副情形,伊理索西倒是冷静了下来,打量着老师心情不佳,于是代为问话。
“先上前来,想清楚了再回话。”
得了命令,那人低声应下,先是向在场有名有姓的皆问了安,再重新组织语言。“伊丽缇大人病危,看模样像是中毒已深,然而喂下去解毒丹却不得用。于是派了好几路人马,分别向别的部落求医术高明的医师前去走一趟。”
“因我们这儿又不可少人,所以想先向主子问问,只待得了主意便立马回复那边。”说完那人低下头,好一阵无言。
“依陛下和克尔莱多大人看,该当如何呢?”那人大胆问了这话,但是却对上了克尔莱多越发阴沉的表情。于是暗骂自己多嘴,又是匆匆告罪。
“医师?不是请了阁主去坐上一会儿吗?怎的竟是没能替她瞧瞧?”克尔莱多一面命那人退下,一面问道。
宁宁垂眸合上怀表握于手中,似是要开口时,又看向了正被几人强行按住的莱克多。
克尔莱多似是不明所以,心下暗自思量起来。
然而,又是吵闹起来,打断了这个还没来得及开启的问话。
“他吐血了。”扶住莱克多的一位侍从因见手上染了黏腻,定睛一看,开口时不由放大音量。
顿时更是一阵兵荒马乱,克尔莱多一时无法找出疑点来,只得先命人带宁宁几人离开。
“还望伊理索西陛下和克尔莱多大人保重身子。”宁宁转身离去,只留下这句话。
闻言,两人正要看过去,却只瞧得见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的纪沅。因感受到冒犯的审视,纪沅总算把目光分给了他们。
恰似温山软水的桃花眼全不见半分温和,更似无情的刀剑,只作为警告。
两人不免纳闷,又是从哪儿破天荒跑出这么个人来?可惜,这话只能自己思虑,不可能问出来,更不可能有人作答。
“一分不差。”待坐上马车,宁宁把玩起怀表,面作思索。
纪沅则是把刚关闭的留影石给了她,“又是香,又是药,他估计难熬了。”
宁宁轻笑一声,倒不曾说些什么,直到渐渐远离了莱克多的住所,恍惚间听到了阵阵哀号,不过已不该归几人处理,自是不再多言,而是闲聊起别话来。
到了占星阁,宁宁与三位门徒交代好事宜,本是想带着默维和纪沅进去坐坐,却被纪沅婉拒了。
因见纪沅有话要说,宁宁便捏动传音石,命两位门徒暂时陪同默维,随后与纪沅一同走走。
出了长街,前方是枝叶茂密的森林,纪沅才道;“且送到这儿吧,因有些闲事暂未处理,需回原住处一趟,不过并非多么棘手,想必没个几日便能解决。”
话落,纪沅朝宁宁笑笑,未曾继续说下去。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
见纪沅挑挑眉,宁宁心中有数,于是从锦囊中取出一幅画给了他,“莫担心,我可没有忘记。”纪沅一面把画收好,一面矢口否认,“我可不是想着这样的话,只是讨回礼的心急切了点。”
闻言,宁宁不由莞尔,只道:“属你能说会道,什么话从嘴里说出来,听着都很有意思。”话语间,一双清泠的桃花眼盛满温柔,夕阳西下,挥洒在大地的和暖为她披上一层轻衣。
素日寂寥的身影,仿佛有了温度。
彼时,又是风在轻吟,挂在腰间的金铃叮铃作响。
“小姐且请低头。”
听到这话,宁宁并未多问,只照做。
随后只见纪沅指尖轻点宁宁正戴着的宝石链,再次看过去时,锁骨处已是空荡荡一片。而那宝石链已是被送回了宁宁的系统空间存放着。
“这?”宁宁一面问起,一面看着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新带上的这条项链更为素雅,无形之中泛起幽幽光华,让宁宁不由想起某个夜晚,悬挂于星空,皎洁无暇的月光。
宁宁本是随意拨动着,却感受到源源不断的魔力在涌动。
“相较忘忧石,这个更为适合你。”听纪沅说着话,宁宁下意识看向他,因被相似的眼睛吸引到,看见了雪亮的眸子中映出她的倒影。
心脏剧烈跳动却只是一刹那,又忽的平静下来。
只听纪沅又说道:“下次见面,你一定要健健康康。”说完,纪沅含笑与宁宁告别,一连走出去三两步,突然回头瞧上一眼。
发现宁宁仍是停留在原地,纪沅不知想到了什么,于是停住了脚步,与她遥遥相望,像是等着宁宁说话。
正如他所想,宁宁确实有话要说。
然而下一秒却是出乎意料。往日听过无数遍的话,时至今日再次被日思夜想的声音重新念出来。
“纪沅,再见。”
她说完这个,便要离开,因已背过身去,便只是冲他摆摆手。
“再见,宁宁。”纪沅低声笑笑,注视着那抹身影直至渐渐消失,才真正离去。
【追魂珠,他怎么攒的积分,做任务不要命吗?】
011起初见这珠子着实顺眼,又兼感觉分外熟悉,于是仔细瞧了瞧,这才给认出来。
【这个不是只能搜寻灵魂吗,还能补魂?】
【纪沅他大概做过改动,毕竟能量流动和我之前感受过的不大相同。】
011睁大眼睛连忙凑近又是细看,一面调出面板进行扫描,而后才道:
【契合度100%?好吧,相较我们的方案,他这样做确实能让宁宁你好得更快。】
闻言,宁宁低声应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阵无声,只静静往占星阁走去。
听默维在唤自己,宁宁忙看过去。
“可是发生了什么,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默维快步走上前,牵起宁宁上下瞧了瞧,要给她渡些魔力过去。
宁宁摇摇头,温声致谢,才道:“无妨,只是想起些往事。她们二人可有带你去逛逛?”
听到这话,默维若有所思点点头,只是仍有担忧,因见宁宁脸色好了许多,这才没有继续问下去。
随后两人去往宁宁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