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中)

    樱川鹤子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转移波本的注意了,结果只是‘差点’而已。

    她的心脏狂跳着,强行绷住崩坏的表情,眼睛游弋地看着波本,“……你什么意思?”

    她现在不知道波本的态度,怎么回答都不对。

    他有没有怀疑她是卧底,是叛徒,他会不会告诉琴酒……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把他的思维引导到不利的方向!

    短短的几秒,樱川鹤子想了很多,却不知道波本的思维滑到另一个维度去了。

    有些问题即便不正面回答,也能给出答案;但是有些问题,即便给出了答案,没有一个人会满意。

    波本预设了樱川鹤子的立场和态度,她怎么回答都是掩饰,更别提现在模棱两可的反问了,这简直就是心虚。

    胸腔翻滚上来一团胶着的郁气,堵在他的肺脏里,使得波本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与之相反的,他的心脏在剧烈狂跳,叫嚣着要破体而出。

    波本不再问她,因为他什么都猜到了。

    那通接听了却突兀挂断的电话,琴酒给他发的信息,两个人恰好同一时间出现在行动组,他正巧从琴酒的办公室揪出樱川鹤子……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同事发生的巧合。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樱川鹤子不是去接诸伏景光,是去跟琴酒幽会的。琴酒也不是回来拿什么报告的,他是找樱川鹤子的。

    琴酒也不是一次私下与樱川鹤子暧昧了,在他没看到的地方,他说不定已经勾搭了她很多次!

    以己度人,别人的形象映射的是自己。

    波本就是这么勾搭上樱川鹤子的,自然怀疑别人也会这样做。

    波本越深挖回忆越笃信,忍不住咬住了两侧的腮肉,他能跟诸伏景光抢,琴酒当然也能跟他抢。

    走了一个苏格兰,又来了一个琴酒,今后还会有贝利尼,还有那个长崎……波本感觉有一群恶心的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吵到他的大脑都要爆炸了。

    他自以为稳操胜券,事实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脸上的伤口一直在灼痛,烧进了他的眼里。

    波本急促地喘息着,混乱的大脑忽略了。

    虽然琴酒很优秀,但他脾气差,性格恶劣,生人不近,从来没见他对女人笑过,更别提主动讨女人欢心了……他应该比不上自己。

    比外貌,波本自认不输于琴酒,他还比琴酒年轻;

    比能力,他既不是琴酒的下属,挤下朗姆还能更进一步。

    波本突然想起禁闭室看守,他说,樱川鹤子在诸伏禁闭的一个月持续地去看望他。但每次她只是静静呆上一个小时,不惊动诸伏景光,又默默离开。

    曾经被他厌恶到扎眼的消息,变成了救命稻草一样的佐证——至少樱川鹤子的心还在诸伏身上。

    但是,但是,波本又忍不住开始疑神疑鬼,如果樱川已经开始移情了呢?如果移情对象是琴酒呢?

    那他又算什么?

    樱川鹤子胆战心惊地看着波本来回变脸,现在的他就像有两个人格在撕扯。等待角逐胜者的过程,对她来太他爹的煎熬。

    咒术一体两面,更别提她的咒术并不能完全收放自如。所以樱川不知道是自己的咒术在影响他,还是他本来就有精神病,但她知道波本发疯最危险的是她。

    草,给她一个痛快吧!

    不知道是她的表情没收住,憎恶的眼神刺激到了他,还是波本彻底发病了,他松开了钳制樱川鹤子的手。

    樱川的眼皮猛地一跳,她对精神病也有点预感了,立刻闪身躲开,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用躲:波本挥拳砸碎了桌上的花瓶。

    彭的一声过后,是死一样的寂静。静到樱川鹤子能听见两人呼吸间挤出的气流声,窗外鸟兽的嘶鸣,和血水混合清水淌到地上的滴滴答答。蓝色绣球浸在血水里,花瓣像鸟兽扯落的羽翼,根部沁出点点殷红,散了满桌。

    樱川鹤子觉得,当波本的右手真是一件坏事,每次受伤的都是它。

    不过她还没多哀悼几声,就发现更应该哀悼的是自己。接触到波本的眼神,樱川鹤子全身的汗毛瞬间炸开。

    ……他和诸伏景光可不是一个量级,她不想也成为尸块。

    只是樱川鹤子自以为隐蔽的后退,无意中扯动了波本脆弱的神经。他蓦地转身向她走过来,血珠从紧攥的手里滴下去,在身后蜿蜒成一条红线。

    温馨的日式装潢,此时像极了贞子刷新地。看着波本,樱川鹤子的心脏突突狂跳,额头直冒冷汗,“你别过来——”

    第一次破音是樱川装的,但现在她是真的破音了。

    草草草,这他爹是人?

    **的疯狗吧。

    樱川鹤子的神经绷到了极点,转身就跑,却忘了身后是楼梯,差点被绊倒。

    靠靠靠,追杀必摔跤的设定能不能去死啊!

    樱川鹤子慌不择路地扒住扶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但没跑两下,就被人拽了下去。

    完了。

    但她却没有摔到地上,反而撞进灼热的怀里。

    一只铁钳似的胳膊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湿热的触感濡得樱川鹤子的皮肤都微微发烫,没一会,她又觉得一片冰凉。

    他的身体紧贴在她背上,体温出奇地高。樱川鹤子感受到颈侧的骚动,一道更为灼热的气流擦着她的脖颈,落在她的锁骨上。

    她像是被野兽锁定了似的,大脑疯狂报警。

    草草,他不会啃她吧!

    樱川鹤子感觉到腹部慢慢地温凉起来,低头一看,白色衬衫被血染湿了大半片,就像是有人捅了她一刀。波本却一点没意识到他已经失血过多了,在她的脖颈边蹭来蹭去。

    樱川鹤子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爹的,就这样吧,谁跟疯狗较劲啊。

    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右手又被高高扯起。这一切快得转瞬即逝,她睁开眼时,一只银色手铐扣在她手腕上,另一头连着楼梯扶手。

    波本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嘴唇和面色泛着苍白,神情却异常亢奋,看她的眼神跃跃欲试。

    樱川鹤子:“……”

    你*的,玩这么大。

    波本在她身前蹲了下去,不满于距离还是太远,一只膝盖跪了下去,倾身靠近樱川鹤子,微微仰起头望向她。

    樱川鹤子很熟悉精神病,诸伏发病之后也是这样的表情。眼尾因情绪过激有两抹殷红,眼皮半阖半张,焦点也是虚蒙模糊的。但他的笑十分餍足,甚至会因太过激动,轻喘了几声。

    樱川鹤子又想抱头尖叫了。

    波本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只有把你锁起来,你才会愿意让我亲近,对吧。”

    对个屁!

    樱川鹤子忍无可忍,一脚把波本踹翻,忙用袖子擦脸上的黏腻:“你能不能去洗洗手,血都抹我脸上了!”

    好恶心,装不下去了,她真的破防了。

    波本一时不察,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他反应得也算迅速,立刻用手臂手掌撑住身体卸力。但右手的伤口反而被撕得更大了。

    “嘶——”波本痛苦地皱起眉,理智告诉他应该先去处理伤口,可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她在擦脸,却没擦干净。即便再厌恶他,血迹却被抹得宛如烙印一样,覆在她的脸上。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都是他的血。

    波本意识到这一点,战栗般的兴奋感席卷上来,盖过了伤痛,让他的呼吸也跟着颤抖起来。

    樱川鹤子擦脸的手一顿,又往后退了一步。波本看起来很虚弱,跪在地上抖得很厉害。他是该虚弱的,留了那么多血,发了那么大的疯。但她没来由的,察觉到更大的危机。

    樱川鹤子一秒认怂:“你不要乱动,我想帮你处理伤口……我很担心你。”

    鸢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战栗从心脏传达到了大脑。波本抬手攥紧衣领,强迫自己的呼吸安静下来,喉咙却被蛊惑似的滚动了一下。

    ……

    局势不利,樱川鹤子只能压着憋屈地转转手腕,将医疗箱平放在腿上。她看了一眼波本,拽过他的手摊开。

    真是惨不忍睹啊,哈哈。

    樱川鹤子笑得想死,板着脸拿盐水清洗掉杂质,再随意用纱布裹好,尾端塞进褶皱里,冷声:“……你去医院缝针吧。”

    波本垂下眼,将手举在面前,五指稍稍屈伸一下,就能感受到钻心的痛,痛得他的思绪都有些麻木了。

    樱川鹤子一边收拾染血的纱布,一边警惕地观察他。

    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一直很安静,偶尔她弄得太重,他也只是轻轻地颤一下,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一会亢奋一会沉郁,他最应该去的不是医院,而是精神病院。

    咔哒一声,卡扣闭合的细微声响惊动了波本。他恍惚抬起头,看向樱川,抿了抿唇:“……不用去医院。”

    他单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我去给你做饭。”

    有病吧,还有心情吃饭呢。

    樱川鹤子想骂人,又怕刺激到他,只能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视线扫过大门,更心烦了。

    “鹤子,”波本脆弱的声音从厨房响起。

    樱川鹤子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两秒过后,“……干嘛。”

    她不是怂,是识时务,优势不在我。

    波本从厨房走出来,望着她,“你还生我的气了吗?”

    还特么有脸问,樱川鹤子嘴都要气歪了。

    “对不起,”波本突如其来地给她道歉,“我刚才昏头了,做了很过分的事,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樱川背对着波本,闻言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混淆重点,转移话题的能力刻进DNA了吧。

    “你果然还是在生我的气。”

    波本低声喟叹了一句,樱川鹤子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波本放下锅铲,接听了电话:“喂,什么事?”

    “波本吗,我是贝利尼,你见过樱川鹤子吗?”

    波本磨了磨犬齿,望着樱川鹤子的背影,平静道:“没见过,怎么了?”

    “诸伏在找她,哪里都找不到,她电话也不接,那家伙都快发疯了。你要是见到她的话,给我回个电话?”

    “……知道了。”波本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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