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府。
停云今日睡了很久,醒了之后又赖了很久的床才起来。
府中就她和槐序,冷清得狠。
和槐序在院中散了会步,宋府的人就来了。
说是要停云回去一趟。
停云知道,唐氏要来问她的罪了。
很快就随着来的那人回了宋府。
唐氏已经等候多时了。
“停云给母亲请安。”
停云知道这事对唐氏来说确实打击有些些大,就还是很乖巧。
“你,你真是胆大包天。”
唐氏见到停云像是喘不过气一样,说完这句话缓了很久。
停云没有回答,将头埋得更低。
“只是说是面圣,谁知你是去捅篓子的,还敢拿着太子的把柄去威胁皇上,你真是……”
“白眼狼,你到底是谁家的啊!”
“你可知这件事不仅害了太子,还连累了皇后娘娘与皇帝产生嫌隙,那姓郑的是谁啊,让你舍得花如此代价。”
“那可是皇帝,念在你是新妇,又才嫁进宋家才没有处置你。你以为你聪明绝顶,无所不能,全都是靠着我宋家的面子。”
“停云知错。”
停云知道她说的在理,这次也全靠着宋家她才能全身而退。
“你,我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后悔啊,怎么就被你装装样子,给骗了呢。”
“还请母亲责罚。”
“责罚,谁敢啊,快滚回你的牧府吧,看见你就心烦。再有下次,我就真得拿出我当家主母的权威严惩你。到时候可不管你是谁的女儿。”
唐氏说完这句话,才觉得气消了些。
停云听着但是没有回答,行完礼后,就退了出去。
她已经知道唐氏吃软不吃硬,不必和她多费口舌。
唐氏这一关过去了,不知宋杜平那里怎么样。
停云在书房等了许久都等不来宋杜平,大概他不会找停云过去批斗。
所以停云下午时就回了牧府,听唐氏的话。
停云不知道的是:那日停云进去时宋杜平正在看的是太子的信。
上面写着对郑观应用刑,反正是将死之人,受些苦楚也没什么关系。
至于宋杜平最后为什么没有听太子的,而是答应了停云的请求。
大概是愧疚吧,把对宋应辰的愧疚给了停云。
不过也只有这一次。唐氏,宋杜平,皇后,皇帝也都只有这一次。
之后将是六亲不认。
轿中。
“小姐,下次可别这样冒险,若是将军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所以还请姐姐保密呀。”
“明日让荷月去接姨母他们回京吧。闻雷落下不少窗课了。”
“小姐别这样岔开话题。”
“槐序姐姐,今日膝盖又磕破了。”
停云将衣裙拉起来,给槐序看。然后撒娇道。
“活该。”
虽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心疼地看着停云。
“槐序姐姐,别担心这次实在是无奈之举。而且世伯能够平安父亲一定很高兴。”
“槐序姐姐,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先不要和父亲说了,他远在边关也不能帮到我,还惹得他和军师担心。边关瞬息万变不该为我分神。”
“回去就要给父亲写信,让他别担心。”
停云自己一个人说着,完全不给槐序反驳的机会。
停云说完,就看向窗外。
又想起了仲夏。
不知太子会不会生气,然后迁怒到东宫的下人。
太子现在怕是恨不得冲出宫来将停云杀了吧。
吃过晚饭后,停云就开始给牧战德写信。
不知为何经过这件事后,停云就像长大了一样,信中的话语都变得成熟,事情也描述得非常圆满,不让牧战德担心。
只是说起太子时,停云疾恶如仇,将太子的可恶一一给牧战德列出来。
这会儿才像是一个和家长告状的小朋友。
北蒙国。
侍朋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不怎么好。
侍朋坐在高位,本是满心欢喜地听着下人汇报打听来消息,可是听到的内容却是他从未想到。
停云走了,回去成婚了。
他不相信地重复着,然后快步走到下人面前。
只需要一刀,就将跪着的,头都不敢抬的人杀死了。
还是颈部,只是这次硬了些,需要多费些力气。
下人迅速进来打扫干净,不敢出一点声音。
这时有人来报,国王宣王子议事。
下人们迅速地给侍朋换衣服,然后跪着送侍朋出门。
说是议事,其实就是父子两商量一番,该怎么开疆拓土,造福子民。
“父皇,自上次打仗后,南边子民就一直叫苦连天,打仗破坏了草地,吓着了牛羊,以致生产迟迟没有恢复。”
“确实如此,上次乃奇耻大辱,竟丢了一方城池,百亩草地。”
国王回忆着,怎么就让中原人给打败。
“父皇,南边齐国一直不安分,驻扎的军队日日冒犯我国,是时候杀回去了。”
侍朋说着,想要国王同意他。
“虽是如此,但上次之后,军队损伤严重,马匹,箭羽尚有缺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父皇让儿臣负责吧。儿臣这次认真定会做出成绩,让我北蒙一雪前耻。”
侍朋说着,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国王。
国王未曾见过自己儿子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所以就同意了。
这也正是一个锻炼他的机会,毕竟他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没有万一。
“谢父皇。”
“好了,回去洗洗再去见你母后。身上有味道她不喜欢。”
“父皇,只是刚才杀了个不听话的人,下次来见你一定沐浴更衣。”
说完,侍朋就离开了。
侍朋如此希望攻打齐国,不单单是为了他的子民,还有停云。
既然你回去了,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你带回来。
可是他不知道这代价只会让停云越来越厌恶他。
他不记得了。停云说过,她是武将之女。
他与停云的第二次见面也是意外。
那时与第一次相遇,已经相隔几个月了。
边关的十月份就开始下雪,而且很大,厚厚的雪掩盖了草原,黄沙和生机。
侍朋养了一只雪雕,自上次放出去让它独自去觅食后,已经过了十日,都没见回来的影子。
侍朋只好亲自去找。
侍朋去了它常去山头,都没有找到,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下人都没说话,他也不好气馁,只好骑着马继续寻找。
来到一处从未来过的山头。
侍朋知道自己已经越过边境线了,但是没什么好怕的,他从未将齐国人放在眼里。
看着下山那些被翻出来的草根,侍朋就知道这里一定有雪兔,他的宝贝雪雕也一定在上面,所以就下马往山顶走。
下人也是远远跟在他后面,害怕自己出了什么声音,吓跑了猎物或者雪雕,然后就命丧于此,全尸都留不得。
侍朋也十分享受自己一个人攀登的快感,没管其它的,就往上爬。
全然不知山的另一边有谈论的声音。
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也是雪白一片,只是有些雪堆,像是什么东西藏匿的地点。
侍朋周围望了望,就开始呼喊自己的雪雕。
神秘的声音在山顶环绕,加上缓缓飘落的雪,显得更加诡异。
只见另一边有声响,侍朋以为是它,就静静地等着它出来。
可是好一晌,最后站起来的是一个女子,披着中原人才会披的斗篷,上面还有兔子毛做的围脖,好不精致。
侍朋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就轻声蹲了下来。
想着这上面这么冷,她应该很快就会下去。
面前的雪堆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没等到离开的声音,只有自己雪雕的叫声和女子摔倒的声音。
一时间血腥味也开始漫延,淡淡的只是一瞬,就没有了,像是被雪冰冻了。
侍朋听出了自己雪雕的声音,以为是它受伤了,就连忙出来查看。
只看见原本带着帽子的女子露出了自己的脸颊。
他认出了,那是几个月的那个女子,停云。
雪雕原本在停云身边,看见侍朋就从停云身边起飞,飞到了侍朋的肩上。
过程中再一次抓伤停云的肩膀。
侍朋与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对视,他看见了女子眼中的不满与嫌弃。
侍朋想走过去,将停云扶起,可是他要走近时,停云就自己起来,然后警惕地往后退。
停云捂住自己的肩上的伤口,只是抓伤,但是伤口很长,刚才动时又淌出几滴血。
“公子这雪雕真是纨绔,与你一样。”
停云也认出了他。
“我,它可能以为你是坏人,误伤了停云小姐,侍朋代它向你赔不是。”
侍朋知道她认出了自己很是开心,想要靠近。
“公子站在那就好,还是别过来了,毕竟这雪雕不识人。”
停云消除了心中的疑虑也就不害怕了,站得直直的。
“公子冒着大雪来此,就是找它?”
停云警惕,毕竟这大雪天,军中士兵是不许外出,周边居民也不会外出,他一个人来此有些可疑。
“是,它许是走丢了,有十日没有回去。”
“公子倒是紧张它,只是可怜我的兔子。”
停云想起了,自己上次被他射死的兔子。
“我说了我可以赔给你。”
“不需要。”
“看样子,公子家中定是非富即贵,以后还是不要独自来此地方,两国交界处,不太平。”
“还有既然是家养的雪雕,以后还是多喂些吃食,免得在野外乱咬人。”
说完停云就要离开,半山腰,军师和牧伴阳还等着她。
“你说完了,该我问了,这大雪天,你一个女子独自一人来此干什么?”
“练胆。”
“怎么公子看不起女子?”
停云听了他的话有些气愤,女子又如何,她的几位姐姐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侍朋不知该怎么说,只觉得自己说什么,她都一股火。
“你的伤?”
“要不下次,我定带着诚意给你赔不是。”
“下月初三,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等你。”
侍朋说着,想让她同意。
“这伤公子无需挂怀,至于下次,既然能有第二次,那就会有第三次。”
停云已经意识到自己上来太久了,害怕他们担心就要离开。
“公子还是快些下山,大雪天不安全。”
停云说完就离开了,只是下山的步子蹒跚,让他看了笑话。
侍朋一直看着停云的身影消失,直到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感谢你,只是下次你若是再遇见她,断不可伤她咯。”
侍朋抚摸着自己肩上的雪雕。
雪雕已经瘦了许多,看来今日有这些人的打扰,又没有捕到兔子。
“以后多给你喂些吃的。”
侍朋又对雪雕说,然后看来了一眼这山上的景色,才慢悠悠地下山。
雪好像大了些,她应该是关心他才让他早些下山吧。
反正他心中是这样想的。
中原女子,果真有趣。
停云下到半山腰,牧伴阳就来接她了。
看见了她身上的伤口,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哥,没事。只是有只饿疯了的雪雕抓了一下,不碍事。”
军师看见了,没有多问,只是将随身带着的药膏给了停云,让她别给他父亲说。
今日练胆,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停云离开,见没有碰到侍朋才安心。
侍朋回到宫殿,换掉自己被雪打湿的外袍。
只穿了里衣,但是也不感觉冷,因为他的宫殿炭火永远是最足的。
雪雕已经被下人喂得饱饱的,此刻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
他虽看着雪雕,可是心中却想的是:停云捂着伤口,不服气的样子,有些可怜,又有些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