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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视恶龙之瞳(十三)

    故事轰轰烈烈奔向了悲剧。

    巫共会胜利了,安布罗修斯却变了。

    她变得不近人情,暴虐无道。她不再关心群众,每天只念叨自己的研究。她开始对塞巴、对奥米、对帕比,对还能诉说的每一个人说:她有办法带回娜娜,一定有办法。

    可是,为了挽回娜娜,她失去了更多人。

    她开始与摄魂怪为伍。人们传言她竟与摄魂怪有着同样手段,经常出入阿兹卡班,偷取别人的快乐。

    她杀了一批黑巫师,却又聚拢了更大一批。这群人犹如出笼恶犬,打着为她做事的旗号肆意妄为。

    她急切地将羽翼扩散到整个欧洲,但却不再收获发自内心的忠诚,只能收获血雨腥风。

    她四处奔走,宣传起离谱的政治主张:

    整个欧洲的魔法界应该协同发展,实现一体化;

    巫师要从国家中独立出来,建设先于民族的身份认同,进一步建设无国界政府;

    全世界的巫师要互帮互助,奉行和平主义,同情麻瓜,但反对麻瓜强权;

    巫师政府要与麻瓜政府相互制约,建立动态平衡……

    先前那个批注的字迹又出现了,字字句句分析她的主张,承认或批判她的智慧。

    但说实话,没人看得懂,也没人再关心了。

    从哈利到小天狼星,四个人的心都像是坠入了冰窖。

    他们看着惊才绝艳的少女一步一步走来,却不明白为什么竟然走到今天。

    安布罗修斯的研究并没有失败,她似乎真的找到办法能够救治娜娜,但在实施行动的前夜,所有人瞒着她,将娜娜送回了乌干达。

    这些人里,甚至包括塞巴斯蒂安。

    安布罗修斯惊怒质问,明明就要成功了,为什么他们要阻止她?

    是的——她发明的那个方法是有点邪恶——然而——

    至少塞巴斯蒂安不该阻止,难道他不明白想救一个人的心吗?

    安布罗修斯与塞巴斯蒂安在费德罗特村见面,大吵一架,愈发暴虐的脾气再度失控,竟要当场对村子里众多的无辜者下手——他们全都是帮塞巴斯蒂安隐瞒消息、欺骗她的帮凶。

    可是安妮走了过来。

    她顶着尖锐的魔杖,抱住了安布罗修斯。

    “如果你需要,就拿走我的吧。”她对她说,“我的快乐,虽然只剩一点点了,但全都给你。”

    安妮的诅咒发作愈加频繁,痛苦已让她承受不堪。这不是她第一次提出放弃,但这一次,安布罗修斯同意了。

    当快乐尽数抽离,那具身躯里只剩痛苦时,一道绿光从后方袭来。

    塞巴斯蒂安亲手杀死了他的妹妹。

    他心如死灰,要进入阿兹卡班赎罪。

    不知道这是不是塞巴斯蒂安的策略——自他入狱后,安布罗修斯便再也没有踏上海岛半步。

    她不知如何面对他。

    娜娜杳无踪迹,也不能再去阿兹卡班继续研究摄魂怪。安布罗修斯心灰意冷之下,竟任性远走,莫名其妙开始追杀好友的兄弟。

    她追杀马沃罗·冈特跨越大半个欧洲,却在即将得手时,被奥米尼斯和帕比阻止。

    帕比告诉了她那个秘密。

    原来早在五年级暑假,她就误杀了自己好友的父母。

    只是帕比痛恨盗猎者,早就与父母断绝关系,因而将这个秘密瞒了下来。

    原本是想,瞒一辈子的。

    安布罗修斯如梦方醒。

    可是,晚了。

    -

    辛西娅的故事还没讲完,但她却已讲不下去。

    这不是一个好故事,不会有人喜欢的。

    她知道,她不能再讲了。

    玛奇班等了很久,不见下文,最后轻声开口:“别害怕,你只是迫不得已……”

    “够了!”辛西娅猛然喊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转过身来,双唇紧抿,脸上充满了痛苦的怒色。

    她朝玛奇班大吼道:“没有什么迫不得已!你为什么不明白,根本就就没有迫不得已!”

    “你以为我是为了安妮才走上黑魔法之路,是为了塞巴才学习不可饶恕咒吗?你以为我是为了守护秘库,才不得不吸收那股力量?”

    “你以为我是一心向着人民,才不得不用暴力手段夺权?我是为了激发斗争精神,才不得不掀起阿兹卡班之战?我是为了拯救娜娜,才不得不继续研究同心咒的吗?”

    “我是被推着走到今天的吗?”她悲哀地说,“被所有那些人和事,被我犯过的每一个错误?”

    “不,不!”

    “就算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那也只是我的欲望!”

    “我不接受宿命,格丝尔达,我的人生里没有不得不!我所呈现的每一个我,都是我的选择。我从无数岔路走过来,把无数可能性甩在身后,做了无数的选择,才能让你看到如今这个我。”

    “我不信命,更不信身不由己,是我的选择塑造了我,是我自己,你明白吗?是我自己。”

    “我才是我的主宰,我才是我的命运!”

    玛奇班凝视着她。她的面颊为何如此苍白,双眸为何如此空洞?

    可玛奇班知道,这就是她。

    当我们不得不剖开鲜血淋漓的心,去直面自己的罪行时,承认自己选错了,远比让自己相信「根本没得选」要来得更艰难、更痛苦。

    可是,辛西娅·安布罗修斯会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是没得选,只是选错了。

    因为比起痛苦,她更不能接受失去主权。

    这是独属于她的执迷不悟。

    -

    可她到底是怎么败落的?

    现在,四人心头同时压着这个沉重的疑问。

    就算失去人心,就算众叛亲离,她不还是这片土地上的最强者吗?

    谁才能打败她,让她一夜之间下落不明?

    与此同时,霍格沃茨的校长室里,也响起一声轻叹。

    “尼欧弗,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不肯告诉我……”邓布利多的面容藏在胡子后面,几分温和,几分疲惫。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河湾惨案的起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会甘心自断羽翼,举手投降?”

    “你到底派人跟她说了什么?”

    在他对面的墙上,那幅早已空置许久的画框中,此刻重新出现了人影。

    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长尼欧弗·菲茨杰拉德,从画像中望向现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这其实是个关乎霍格沃茨的秘密。”

    “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更加不解。

    “阿不思……你有没有想过霍格沃茨究竟是什么?”

    什么?

    除了是学校,霍格沃茨还能是什么?

    “霍格沃茨,是一座墓碑。”

    尼欧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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