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

    黎遇搭在窗边的手突然收紧。“老婆”这个词对他来说陌生又遥远,即使他心里早已有了人选。

    “嘿,”华哥用手肘怼了怼眼神呆滞的黎遇,“又想什么呢?”

    “没什么。”

    “放屁,你刚才那眼神就跟丢了魂似的。怎么,外头有人等你?”

    “有我等的人,”黎遇犹豫了一下,“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等我。”

    “不等你正常,”华哥的语调难得带着点劝说的意味,“女人青春就那几年,总不能就这么浪费在你身上吧。人家要是遇见好人了,咱不能耽搁……”

    话还没说完,一束手电筒光就直直照进了房间。

    狱警叫着两人的编号:“0178、0501,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抓紧睡觉!”

    “哎,好嘞好嘞,这就睡觉。这不是跟新来的增进一下感情嘛。”华哥应和着。

    狱警嗤之以鼻,在他的印象里,华哥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好了,睡觉。”说完,手电筒的光随着脚步渐渐远去。

    寝室重新恢复平静。

    “那我上去睡觉了。”黎遇指了指自己的床铺。

    华哥点点头。

    黎遇被抓的一个月后,季舒已经渐渐接受并释怀了这个事实。她可以悲伤,可以难过,但超市还是要经营,奶奶还是要照顾。

    就像曾经黎遇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这一个月来,杨恩浩帮了她不少忙。他经常过来帮着经营超市,照顾奶奶,搬货卸货。他问起黎遇,她也只是淡淡地说回老家了,但从未承认两人分手。

    这天,杨恩浩照常过来,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貌似也精心打理过。他手里拎着季舒爱喝的奶茶和喜欢吃的蛋糕,还有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季舒见他这副样子,心下一紧。

    “早啊,今天精神不错。”杨恩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早。”季舒把脸别过去,尽量不与他对视。他眼神里的炽热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杨恩浩把奶茶、蛋糕还有花一股脑放在收银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季舒……”杨恩浩欲言又止,像是斟酌着用词。随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我喜欢你,从高中就喜欢你。之前你和那个小工在一起,我本来已经准备放弃了,但是现在……”

    他顿了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己承受这些,我想保护你。请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他把钥匙放在季舒手里,“如果你答应了,我明天就去把那家棋牌室过户给你。”

    季舒看着杨恩浩赤诚的眼神,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若是原来,有个人对她这么说,她肯定早就答应了。可是现在,她貌似已经不能被轻易打动——因为已经有一个人会为她付出全部,甚至献上自己的自由。

    “杨恩浩,”季舒连名带姓地叫他,“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为什么?”杨恩浩不死心地问,“就因为那个小工吗?季舒,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是怎么了?”

    “跟他没关系,”季舒下意识否认,“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我如果不喜欢你还答应跟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

    杨恩浩苦笑一声:“可我宁愿你这样答应我,宁愿你为了些什么和我在一起,也比你这样永远把我拒之门外要好得多。”

    他双手撑在收银台上,低着头,就着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带着些释然。

    “好吧,我知道了季舒。明天我就回深沅了,这次来其实是想带着你一起走的,但是……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季舒揶揄了一下,“祝你一路顺风。”

    “你不跟我走,我怎么顺风?”杨恩浩半开玩笑地说。

    季舒咬着唇,没说话。

    “算了,不逗你了。不过……”他顿了顿,“走之前,我能抱你一下吗?就当是普通朋友间的告别拥抱。”

    说完,他缓缓张开双臂。季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轻轻抱住了他。他身上男士香水夹杂着淡淡的茶香钻入鼻尖,和黎遇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那个少年身上永远是一股薄荷香和烟草味。

    杨恩浩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小心翼翼回抱了她。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短,却占据了杨恩浩的所有心神。他多想像那个小工一样,用力把她揽进怀里,可是他不能。

    季舒从杨恩浩怀里出来,把钥匙重新放进他手上,“花、蛋糕、奶茶,我收下了。这个,你拿回去,留给以后正儿八经的老板娘。”

    杨恩浩接过钥匙,故作轻松道:“这你就放心吧,哥们我现在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找女朋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季舒轻笑一声:“那就祝杨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杨恩浩也跟着笑了:“借你吉言。”

    他转身推开超市的门,背影中有释然,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孤独。

    季舒叹了口气。她不是做了不找别人的打算,但还是忍不下心和杨恩浩搭伙过日子。那样只会单方面伤害他。

    最近,临宜新调来一个老师叫张维,经常来季舒的超市买烟。人长得比较斯文,有一米八几的清瘦身形。自从买过几次烟、两人搭过几句话后,他就开始献殷勤,明里暗里表示同情季舒的遭遇,暗示自己想照顾她。但季舒却在他的眉眼间看出了些许算计的意味。

    在张维几个月的穷追猛打下,季舒和他结婚了。不为别的,她需要有一个人帮她打理超市、赶跑流氓、照顾奶奶,以及应付对拆迁款虎视眈眈、时不时蹦出来的叔叔婶婶。

    结婚前夕,李蕊神色复杂,劝季舒应该再好好想想。她总觉得这个张维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可季舒却只是淡淡一笑让她放心——从小到大,还没有几个人能让季舒栽跟头。李蕊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便也没再多说。如果他真的欺负了季舒,那她李蕊第一个饶不了他。

    两人草草领了证,没办婚礼。结婚三个月以来,张维确实兑现了之前的诺言,照顾奶奶、打理超市都尽心尽责。但晚上拢账依旧是季舒管。如果不是季舒知道他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她都要以为他是个痴情种了。

    最近放寒假了,超市全权交给张维打理。季舒开始学着织毛衣,织了几件都不是很满意。

    “在做什么?”张维走过来,看着季舒眉头紧锁地和面前的一堆毛线团对峙。

    “织毛衣。”季舒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给我织的?”张维内心有点小雀跃。其实这个老婆他是挺满意的,人长得白又耐看,手里还攥着马上要拆迁的小超市。如果她能听话,把拆迁款全都交给他保管,他是存了跟她好好过日子的心思的。

    季舒拿着棒针的手微微一顿,“不是,给我一个朋友。”

    张维的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朋友?你手里的这件毛衣明显是男款的。”

    季舒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警告:“不该你问的少问。”

    张维只好乖乖闭嘴。现在季舒对超市的营业额每天都要反复核对,更别提到时会把拆迁款交到他手里了。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忍。

    夜晚,季舒背对着他。张维盯着她的背影,悄无声息地凑近,手不安分地探进季舒的睡衣下摆。季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今晚累了,不想来,睡吧。”

    张维悻悻收回手。结婚几个月,季舒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他的求欢,不是累了就是不舒服。两个人同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她都没什么反应,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他在心里默默想,这样下去迟早要憋坏。

    “对了,”背对着他的季舒突然开口,“明天我要去镜洲一趟,你在家里看好超市,照顾好奶奶。”

    “你去镜洲做什么?”张维有些狐疑地问。

    “我有事。”

    “好吧。”张维只好答应。

    第二天一早,季舒就踏上了去镜洲的火车。五个小时后,她来到了镜洲市监狱。

    狱警带着她往探监室走的时候,她无意识地整理了好几次头发。这么久没见,难免有些紧张。

    黎遇早早等在了那里。寸头为他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增添了几分刚毅的气质。他瘦了不少,但看着精气神还不错。

    季舒坐在他面前,拿起电话。玻璃那头的黎遇也接起:“……还好吗?”他紧盯着她的脸开口。

    “就那样。”季舒下意识回答。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晚黎遇用季舒的声音报警的事,黎遇也没问季舒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季舒的语调带着些犹豫。

    “什么事?”黎遇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猛地一沉。他有一种预感,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秒,电话里传来季舒平静的声音:“我结婚了。”

    黎遇手中的电话猝然滑落。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黎遇的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我结婚了”。

    他回过神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吗?那真是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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