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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袭覆辙(一)

    一夜无眠的躺了一晚,早晨起来何蕉蕉感觉整个人的精血都被抽干了。

    青梧仔细地替她梳理着如绢长发,面前还摆着开了盖的枇杷手膏,却半天不见有人将它盖上。

    “替我找身衣裳,等用过午饭我们去趟医馆。”发呆结束后何蕉蕉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青梧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今日还去?”

    不是她僭越,而是昨日大小姐从医馆出来后便情绪不佳,她能猜得出大小姐与椒姨多半是拌嘴了。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但她怎么看大小姐与椒姨都不像母女。不过听说大小姐很小便被母亲卖进点珠坊,母女情分淡漠也是正常的。只是大小姐如今到底是伯府嫡女的身份,她们若往医馆跑得太频繁,难免会引起旁人乃至伯公夫妇的猜疑。

    何蕉蕉察觉出了青梧的考虑,终于拿起枇杷手膏涂抹,“我与她还有些话没说开,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再去一次。你放心,母亲若问起来我已想好说辞,不会有事的。”

    午食甫一用过,何蕉蕉找了个借口支开远岱,而后便带着青梧从后门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南市的医馆去了。

    进门后碰巧遇到袁大夫,何蕉蕉问了几句阿椒的情况,袁大夫每说一句话都在叹气摇头,看来阿椒的情况并不乐观。

    “老夫的方子虽具有抑制毒素扩散以及清毒的功效,但前提是药不能停。眼下病人拒绝吃药,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姑娘宅心仁厚,一会儿帮着多劝劝罢。”说罢袁大夫便被药童给叫走了。

    去阿椒房间的路上,何蕉蕉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让你去物色的宅院有着落了么?”

    青梧说:“已找了一处,定金也交了。牙行的人说待三日内将尾款结清给他,即可入住。”

    何蕉蕉考虑到阿椒一直住在医馆,不论是日后青梧过去照料还是她去看望都多有不便。阿椒以前的住所暂时也无法再回去,便想着先寻一处小院,等她醒了先让其住进去养病。

    走到门前时她还在心里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要克制住情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阿椒,且顺便说动阿椒去她安排的小院里住着。

    推门的瞬间,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下意识间何蕉蕉有不好地预感涌上心头,她“哗”地一声快速将门完全推开,视线精准地落于床榻,只见榻上之人似乎睡得正熟,压根儿听不到外界的异响,一动不动。

    毗邻床榻上方有一扇关得严实的窗户,午后的光线透过纸窗倾泻进屋内,照亮了榻上之人灰白、毫无生机地面庞。

    “椒姨... ...”何蕉蕉嗫嚅道。

    她不敢唤得太大声,怕被旁人听到;也不敢相信心中所想,怕事实如她所想。只是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脑袋一片空白地朝窗边走去。

    阿椒是割腕死的,用她头上的木簪子。

    簪子选料普通,却油光锃亮,一看就是被反复盘了很多年才呈现出如今的样子。

    何蕉蕉对这根木簪印象深刻,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问过阿椒木簪的来历。当时阿椒告诉她,这是她阿娘到百逾城完成第一项任务后送她的东西。彼时恰逢她的生辰,这簪子就成了她的生辰礼了。

    这是她此生唯一收到过的礼物,也是最珍重的礼物。

    用阿娘送她的礼物了结残身,何蕉蕉想这或许便是阿椒对她的无声的惩罚罢。

    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自私,延续父辈的使命本就是她应该做的,可她却因为换了个身份,居然乐不思蜀到想甩掉本该属于自己的命运。爹娘泉下有知或许都在骂她是个不孝女罢。如今阿椒也去了,带着对她的悲愤而去,待她见到爹娘并告知他们一切,爹娘只会对她更加失望透顶。

    噩耗来得太过突然,何蕉蕉麻木的处理着阿椒的身后事,又麻木的回到慎节伯府,俨然像一具行尸走肉。

    此时天色已暗,主仆二人回到沽燕轩时戚苒已在院子里不知等了多久。

    到底是春季,白日里不管多么骄阳似火,入夜后单薄的衣裳还是抵御不了钻骨的冷风。

    身上被披了件外袍时何蕉蕉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母,母亲。您怎会在此?”

    戚苒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怪嗔道:“还不是在此等你,这几日都不见你人影,今日还回来的这般晚,心不在焉的,连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都没看到。”

    何蕉蕉拢了拢肩上的袍子,抱歉道:“是蕉蕉的不是,让母亲久等了。这两日琐事繁多,本想着明日就去看望母亲的。”

    戚苒拉上女儿冰凉的手进屋,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自从蕉蕉落水苏醒后变得成熟了许多,与从前判若两人。以前的蕉蕉全然就是野孩子,哪里会抽空去看她,嘴上更是不会服软。

    不是她矫情,也不是见不得蕉蕉变好,只是她面对如此乖巧的女儿时心头总是一堵一堵的。

    进屋后明亮的烛光照亮了何蕉蕉的脸,戚苒这时才发现她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得像一捆白布,顿时又心疼了,“出甚么事了,为何脸色如此之差?”

    何蕉蕉对于戚苒的出现猝不及防,眼下被这么一问更是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忘个精光。

    关键之际只听青梧噗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是青梧的不是,奴婢的婶婶这两日病情恶化,今日又突然撒手人寰,奴婢一时六神无主,大小姐体恤下人所以才事无巨细的帮着张罗到这么晚才回来,还请夫人责罚青梧。”

    戚苒对青梧的遭遇十分同情,“快起来怪不着你,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听说你家里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说着将青梧从地上扶了起来,“别怕,以后伯府就是你的家,蕉蕉和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寥寥三两句话,偏偏温暖了两颗心。

    戚苒对待下人都能将她们当亲人看待,更别说对自己的孩子她又会如何的视作心肝宝贝了。

    夜晚很是宁静,为数不多的繁星无法点亮深潭似的夜幕。忽然一颗璀璨如炬的星星从空中一闪而过,它走过的地方都拖曳出一道长长地银色彩虹。

    直到亲眼看着何蕉蕉睡熟,戚苒才蹑手蹑脚的从沽燕轩离开。青梧将院门闩紧后朝主屋看了一眼,而后带着庆幸与安心的笑意回耳房歇息了。

    次日天光将亮,被一肚子水给憋醒的青梧如厕归来,恍惚间看到主屋门前有道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了进去。她揉了揉惺忪地睡眼,瞪大眼睛再看,哪有甚么黑影,房门明明也紧紧的合着。

    莫不是看花了眼?

    为了确保大小姐的安全,也为了验证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她轻推房门进去探察,顺手还拿了把放在廊下的扫帚当武器。

    所幸真的是她看花了眼,屋里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检查了一遍,大小姐也仍在酣睡状态。她挠挠头,尴尬的笑着退出了房间。

    待她走远后屋内之人才敢弄出动静来。

    何蕉蕉一把掀开将全身都盖得严实的褥子,下榻后迅速将身上的夜行衣褪下藏好,又换上昨晚睡前穿的里衣。一套动作完成后复能安稳地躺下,合上眼皮补个回笼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午后,下人们都知道主子爱睡觉,所以谁也没有去打扰。

    简单地梳洗后远岱来禀说虎二小姐来了,何蕉蕉便让她将人请进来。

    刚见上面虎静烨就提起手中的食盒在头顶晃了晃,“猜我给你带甚么好东西来了。”

    “不管是甚么好东西,被你这么一晃也全便宜给盒子吃了。”何蕉蕉笑着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盘造型全无的鲜豆皮,还有一小碟撒了大半的齑料。

    虎静烨吐了吐舌头,因为自己的大手大脚而局促起来,“熙楼一日只卖三十份,我特意托人一大早的去排队,就抢来了这么一份,专门带来给你的。”

    何蕉蕉望着爽滑鲜嫩的豆皮,眼睛都在放光,“不亏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好东西第一个就能想到我。正巧我还没吃午饭,坐下我们一块品尝。”

    虎静烨接过木箸,一脸没安好心道:“那你最好的朋友有几个?”

    言下之意又开始暗自和岳洛较劲呢。

    经探春宴后何蕉蕉非常确定她和岳洛不是一路人,也注定无法勉强自己按照原本那位的人生轨迹和岳洛继续成为朋友。

    如此一来能称作她好友的便只剩虎静烨了。虽说直到今时今日她与这位虎二小姐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但短暂的接触下来至少她与此人相处时还挺舒服的。

    于是她昧着良心说:“当然只有你一个。”

    这句肯定的回答换来了虎静烨的好心情,随便吃了两口便兴致勃勃的与何蕉蕉聊起了近日她又碰到的趣人趣事。

    说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只是到底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心里才想着脸上就泛起了酡红。

    “踏青可还愉快?”

    “岳洛有没有捣乱?”

    “你与悠王相处得如何?”

    “他人怎么样,品行又如何呢?”

    一连串的问题把何蕉蕉都给问懵了,她好笑道:“我又不是长了十张嘴能同时回答你这么多问题。”

    “那你就一个一个的答。”

    何蕉蕉想了想,道:“总之那天的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没法详细说与你听。你只用知道我对悠王无意就行了,所以管他如何呢。”

    虎静烨学着父亲捋胡须的样子,用手摸着下巴处的空气,“无意就行,我对他了解不深,反正我就觉得他配不上你就是了。”

    “那你觉得谁配得上我?”

    这个问题可难住虎静烨了,她生于武将之家,从来只知道刀枪棍棒,别的一律没工夫琢磨。但不知为何,脑中却突然浮现探花宴那日何蕉蕉翩翩起舞,辛须为她吹埙的画面,还真有点两小无猜、郎才女貌的感觉。

    这个辛须罢,论模样与身姿确实不错,只是明明贵为皇子,却不受老子的待见,又有多年在上塞为质的经历,估摸着是性情阴暗、自卑懦弱的男人。实在不堪为良配。

    见自己抛出的问题难住了一向侃侃而谈的虎静烨,何蕉蕉顺势岔开话题道:“对了,忘了问你,上回那封凌霄阁主写的举觅信,你替我回绝了没?”

    “当日就回绝了。”这个问题虎静烨倒是答得快。

    何蕉蕉明显有些慌了,“啊!?你... ...你的行动力真强。”

    “怎么,后悔了?要不我再替你找凌霄阁主要回来?”

    何蕉蕉艰难地吞咽着嘴边的鲜豆皮,“别,这也太难为情了,会让人误以为我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见小妮子被自己逗弄的差不多了,虎静烨从腰间甩出一张方形册子,“啪”地一声丢在桌上。

    “骗你的,就知道你会后悔,我还替你收着呢。再说了,就算要回绝也是你自个去找凌霄阁主说。马上就是凌崖阁的考核了,我才不要因为你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从而影响我在阁主心中的形象。”

    何蕉蕉知道虎静烨是在刀子嘴豆腐心,拿起举觅信又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放下册子,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你不陪我那我就自己去找凌霄阁主说了。”

    “你去吧。”

    “你都不问问我要说甚么。”

    “不想知道。”

    “那算了吧。”何蕉蕉挪回身子,可惜道:“本来还想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们马上就能成为同僚了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虎静烨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你!你同意加入凌崖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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