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最肥的三角内裤!”塞巴斯蒂安在某个上午闯进卡莉娜的办公室,“那个老头到底什么时候能走——我们要被他逼疯了——”
“等到邓布利多教授腾出空来的时候。”卡莉娜抬了抬手,“是你要被他逼疯了,不是其他人。”
“那是因为其他人没有被他盯着研发产品!”塞巴斯蒂安气势汹汹地说,“等着吧……他们迟早会走进你的办公室然后投诉他——”
等到塞巴斯蒂安走出办公室门,卡莉娜给邓布利多教授发出信息。
“格林德沃先生是否有什么更好的去处?”她谨慎地敲着每一个字母,“他快把我的员工逼疯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邓布利多教授给她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伊莎贝拉的大作,折腾完公司大部分设计方案后,她将精力投入到这些有趣的表情包当中)。
卡莉娜盯着那个流汗表情,陷入相当微妙的深思。
在内心深处,她明白柳树农场就是格林德沃最好的去处。一方面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不能去哪儿都带上这个没有魔法能力的老头,另一方面是凤凰社里不会一直有人驻守。而柳树农场人员众多,卡莉娜可以随时关注格林德沃的动向,甚至拥有造假的全部器械材料和场地——对于他们需要格林德沃起到的用处简直是完美的。
但只要格林德沃愿意,他也可以很讨嫌。
卡拉多克认为格林德沃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年,”卡拉多克说,“而且是单人牢房——他或许在释放自己强烈的社交需求。”
卡莉娜看着格林德沃坐在塞巴斯蒂安后面,抱着双臂盯着他往高炉里添加物品。
“怪有趣的。”她说,“一开始我以为他想要通过我们引起邓布利多教授的注意……但现在看来,他在观察我们。”
“为了什么?”卡拉多克问。
“为了他自己的理想。”卡莉娜回答道,“纽蒙迦德的守卫和我说,我们放出了一个魔鬼……我想他没有说错。”
“关在瓶子里的魔鬼。”卡拉多克想起一个曾经的故事,“你这倒霉的家伙把我放了出来,我要立刻杀了你……”
“我们在第一个百年之内就把他放了出来,他要为我们实现一个愿望。”卡莉娜平静地说,“此外,我们也不缺乏智慧和勇气……我想这也是邓布利多教授让他来到英国的理由——就连他自己也变得更勇敢了。”
“更勇敢。”卡拉多克重复卡莉娜的最后几个词汇,“邓布利多教授?”
“是的,邓布利多教授。”卡莉娜肯定道,“我们会在长久的时光中发生改变,邓布利多教授也不例外……我想这是一种好的改变。”
格林德沃微微偏头,瞟了一眼站在窗外的卡莉娜和卡拉多克。
他们俩并肩站着,温和的天光拂过他们的发梢。
卡莉娜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和卡拉多克一块儿往前走。
“我刚刚忽然想到,”她说,“或许他正在度过一段对他来讲也很新鲜的人生——在这里,他不是格林德沃,但也不是任何其他的人。”
“那么,他就只是他自己了。”卡拉多克说。
————
卡莉娜和穆迪面面相觑地坐着。
窗外是威尔士山谷勃发的春天,身边是一言不发的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
她把英国地图在桌子上铺开,而穆迪则很不解风情地把一长条清单放在格林德沃前面。
“我们需要你伪造魂器。”穆迪很不客气地说,“然后就把你送回纽蒙迦德。”
“魂器?”格林德沃冷笑一声,把那张清单拿起来,“从未设想过世界上有这样可悲的大傻瓜——”
格林德沃对着单子看了半晌。
“很有仪式感。”格林德沃说,“利用富有历史价值的物品来表彰自己的身价——他的人生只会显得更加可悲。”
“我们不需要你在这儿对他的生平做出评价。”穆迪粗声粗气地说,“你只需要说行或者不行。”
“你们有求于我。”格林德沃说,“我坚决捍卫自己的言论自由。”
“我们只是以防万一,格林德沃先生。”卡莉娜礼貌地说,“如果您帮不上忙——我们也只能遗憾地将您送回去。”
“那真是大费周章。”格林德沃说,“或者说你们对我的能力相当自信。”
“相信您有和黑魔王相似的黑魔法造诣是自然而然的。”卡莉娜诚恳地说,“当然,如果您否认这一点,我们也只能感到遗憾。”
“勉强。”格林德沃把清单扔在桌面上,“只能让它感觉起来大差不差——把自己的灵魂放进别的物品,即使对于黑巫师来讲也相当罕见。”
“真是很难想出其中原因。”穆迪讽刺道。
“但这也完全够用。”卡莉娜说,“需要仿造的魂器只有两样,而且黑魔王不会经常检查——他相信自己的魂器非常安全,没有人能猜到他把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邓布利多,你的意见呢?”没那么骨瘦如柴的老巫师对一直沉默的另一个老巫师说。
“他们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邓布利多平和地说。
“那倒不罕见。”格林德沃说,“把手下当作自己的喉舌——即使你就坐在我对面,也改不了这种习惯。”
“不,”邓布利多说,“我只是意外于你的配合。”
“我没有别的选择。”格林德沃傲慢地说。
“你没有吗?”邓布利多反问道。
卡莉娜看到邓布利多教授银白色的长发在袍子上轻轻扫过。
“我选择来看你如何一事无成。”格林德沃说,“以及仅有的良知如何刺痛。”
“那么你看到了。”邓布利多说,“我们可以把目光重新放在魂器上——这是一个复杂困难的命题。”
格林德沃紧紧盯着邓布利多的脸,旋即把目光重新投到清单上。
穆迪没有耐心地咂咂嘴,对着自己不离身的酒壶喝了一口。
卡莉娜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很厚的一本笔记本,打定主意要短暂地成为格斯帕德——大部分时间听不懂人话。
————
“盯着他。”出门的时候穆迪拍在卡莉娜的肩上,“他身上有那种味道。”
“什么味道?”卡莉娜说。
“罪犯的味道。”穆迪富有深意地说,“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把他留在柳树农场非常危险……他会不知不觉地降低你们的戒心。”
“你相信一个人能改过自新吗,穆迪先生?”卡莉娜问。
“你相信一个人的本性会发生改变吗?”穆迪反问她。
“不能。”卡莉娜耸耸肩,“但总有些细枝末节会发生改变——而这些细枝末节很重要。”
“也许。”穆迪打开自己的酒壶,“但就我所知——曾经进过阿兹卡班,永远属于阿兹卡班。”
“听起来相当悲剧。”卡莉娜说,“但富有哲理。”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穆迪用一根手指指着格林德沃的背,“一旦你尝到走捷径的滋味,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它……这就是人。”
“会有人浪子回头的。”卡莉娜说,“邓布利多教授也这么认为——他总喜欢给人第二次机会。”
“第二次机会?”穆迪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他从没给过自己第二次机会……至于浪子回头的几率?”
卡莉娜等着穆迪继续往下说。
“我会说不足千分之一。”穆迪把酒壶盖上,“我不喜欢在这么低的概率上赌博。”
卡莉娜把头转向邓布利多教授的方向,他正在看一本新的《巫师周刊》。
“他喜欢赌博。”穆迪嘟哝着说,“相信人好的一面,总是这样——我就管这个叫做赌博。”
“他因此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卡莉娜说,“向好的方向改变。”
“所以他是邓布利多。”穆迪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卡莉娜,“所以他总是受到伤害。”
卡莉娜露出微笑。
“所以我们要替他盯着这些家伙。”穆迪把酒壶挂回腰间,“盯着所有人……我们俩都得这么干,否则总会有人受伤……记住我的话。”
“我牢牢地记得。”卡莉娜承诺到。
“很好。”穆迪走到屋外的台阶上,“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他去追捕最近暴露马脚的食死徒。
格林德沃走到卡莉娜附近。
“我能听到你们讲话。”格林德沃轻声说。
“穆迪先生并不试图隐瞒这一点。”卡莉娜轻快地说,“他希望你听见。”
“他用不着担心你们农场里的那帮家伙,”格林德沃轻蔑地说,“只有邓布利多坚定的信徒和完全自私自利的家伙们——”
卡莉娜很不赞成地看着他。
“对政治毫无兴趣的家伙们。”格林德沃修改自己的词汇,“邓布利多真是会给我找地方。”
“我希望如此。”卡莉娜平静地说,“您的话我只能相信一半——或者更少。”
格林德沃轻笑着往车的方向走去。
“走着瞧,年轻人。”他说,“但你的驾驶技术比你的小男友强多了。”
邓布利多教授从杂志上抬起头,对卡莉娜露出一个笑容。
看在梅林的份上,卡莉娜对自己说。
她对邓布利多教授回之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