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谢伊尬笑两声:“我之前在这里看过书。”
已经跑到她身前的书童配合着点头:“谢书友跟我一同讨论过许多书。”
“对。”谢伊心道这书童真是上道,她咳了声正经道:“之前查齐响一事时发现了这个书斋,便来看了书。”
“那……找老板?”沈玉继续歪头凑近。
“这个,宋书应该清楚。”她抬眼看过去,之前取货那本书这个线索是她提示宋书的,宋书既然请她帮忙找人,那她来书斋里找聂蓝无可厚非。
况且,谢伊移动目光回望向沈玉,装什么?不早就清楚她是黑市送货人吗?他跟夏侯月算计她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咳。’沈玉摇开扇子直起了身,怎么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那边的宋书听到这话也反应过来,他解释道:“之前我让谢伊帮我找过聂小姐。”
那天说起聂蓝往事时沈玉就已经知晓了两人之间的秘密,如今再听到只是哦了声,有些捻酸吃醋道:“下次我也要跟一一之间有秘密。”
看越过了这茬,谢伊就没理会他的话了,她低头问向书童:“你老板不在吗?”
从进来到现在还没看见聂蓝的身影。
书童摇头:“不在,这几天老板都没来过店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过每个月的月中她一定都会过来送新书,今天刚好是月中。”
“哦对,这位大人也是来等老板的。”书童转向宋书,随后他又立马摇头:“忘了忘了,你们是认识的。”
“具体什么时间会来我也不知道,但今天一定会过来!”书童还不知道谢伊已经见过聂蓝,有些愧疚的低头:“之前让谢书友等了那么久……”
“今天要是再落空我就没脸见你了。”
谢伊摇头说没事,两人寒暄了几句,书童就又兴高采烈的开始给她推荐最近淘到的新书。不一会儿,连沈玉和宋书都齐齐被书童热情的递上了一本小言书,四个人从左到右排成排统一开始边抱着书看边等人。
“之前看这位大人好严肃,就不敢搭话,现在知道了原来是谢书友的朋友,那可能跟我们的爱好一致,这些书都是新上的,很好看哦。”
宋书看着被塞入手中名为‘我的侍卫娇夫’的书沉默了许久,片刻后他终于打开第一页,然后瞬间被口水呛到:
“咳!咳咳咳!”
“谢伊,你——”
谢伊闭上眼当看不见,同时手上默默的抬高了书遮住对方的视线。
方才她无论怎么使眼色那小书童都置若罔闻,她都不敢想现在她在宋书那里的到底该是个什么形象了。
撇开宋书,沈玉倒是读的津津有味,他表情精彩的一口气看了好几页,然后抬眼不动声色的挪到谢伊举高的书中凑近:
“原来一一你喜欢这种啊~”
突然出现在耳边湿润的吐息让谢伊条件反射的感到不适,没有思考,她几乎瞬间就抬手挥了过去。
‘啪。’
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巴掌声。
谢伊愣住了,沈玉也愣住了。
其余人的目光也纷纷朝这里看过来。
沈玉似乎是反应迟钝的眨了眨眼,随后又侧头凑近:“原来一一你真的喜欢这种啊~”
谢伊:天老娘,求放过。。
……
她们三个没等太久,至少在谢伊快要被沈玉烦疯前,聂蓝终于姗姗来迟。
“谢姐姐,你在看什么?”
聂蓝一来就直奔谢伊、以及谢伊手里的书。
谢伊忙把书扣在书柜下:“没什么。”
沈玉低头伸手去拉,他才刚看到一半!
谢伊按住不让他动,手掌在书上紧握成拳头正对着他。
“真的吗?”聂蓝好奇的想要凑过去,却在走到一半被书童拦住:“老板!没什么,就是一些文人写的诗词散文。”
这可是他私藏的书,不能被老板知道。
聂蓝的圆眼睛微微眯起,怀疑的看着书童:“小游,骗我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确实没什么。”宋书把书放下去走到聂蓝身前,他脸上的红还没完全褪去,只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聂小姐,这次找你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聂蓝微愣了一瞬抬头:“还是案子的事吗?”
“对。”谢伊也收了书走上前,她不动声色的垂眼给书童使眼色,看他反应过来立刻去藏书才抬眸对聂蓝道:“我们查到了当前的线索在三御州,三御州是聂小姐的家乡。”
“有熟人在,办事会方便很多,所以想请聂小姐跟我们一起去趟三御州。”
“不用叫我聂小姐。”聂蓝见谢伊过来,熟练的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臂:“谢姐姐,叫我聂蓝就好。”
她眼睛弯弯:“能跟谢姐姐一起去三御州,我当然愿意。”
沈玉在身后看完了被谢伊藏住的下半部分,这会儿也走过来闯入两人之间把聂蓝隔开:“你不是跟她一起。”
聂蓝被撞到一旁,咬牙看向他:“什么意思?”
宋书出来解释:“谢伊不会跟大理寺的船一同过去,她会晚一步出发。”
“但聂小姐要和我与沈玉同乘一艘。”
“啊?”聂蓝不满的嘟起嘴角,委屈的看向谢伊。
谢伊朝她轻点头:“之前遇到了刺客,所以这次要小心一些。”
“好吧。”聂蓝同意了。
……
去三御州的东西收拾完毕,谢伊就在桌前写了封信条绑在雪戊的脚上,笼中大眼睛呜呀呜呀的三三从打开的笼门前跳出来,将头顶朝谢伊手边递了递。
谢伊顺它的意抬手摸上去,然后对它说道:“去吧。”
白色的影子瞬间从窗前消失。
这封信是给江一的,这几天她卧病在床,每晚的练武自然就去不了了。
她本来是要找机会去通知江一这件事,但没想到她要派的人还没找到,一只大型雪戊就先找上门了。
是江一那只。她这才知道雪戊之间是能够根据气息寻得另一只雪戊位置的,也才知道她花钱还被算计了一番。
虽然江一在给她的信中说了雪戊只能自己找位置,他是绝不会窥探雇主隐私的,可谢伊经此已经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了。
但话又说回来,事已至此,她便也用雪戊来给他传信,江一把这几日要学的招式和功法写在了信中,让谢伊就算在病中也能自行学习。
美名其曰他绝不会让雇主亏任何一天的钱。
谢伊:……这钱花的确实实在。
不过这次她写信则是来通知他往后几天都不必再传信,她出发去三御州不会带上雪戊,也总不能带上他。
看这封信传了出去,谢伊继续落笔写另一封,这份是给于承荣的。
是了,那日她不但鸽了江一,也同样鸽了于承荣。
好在黑市内部有传信的通道,系统平日通知的订单消息都是黑市的人通知的,只不过这些信息直接被系统捕获了给了她,所以她才没见过黑市的送信人。
同样解释了要出远门的事,谢伊把信塞进一张特质的黑色印有铜钱印记的信封,接着便将其埋在里院中的树下。
做完了所有事情,贺飞洲的脚步声也如约而至。
“可以了,来吧。”
是要开始第一次调养经脉了。
谢伊随着他走进别院,她取下手上的戒指,深吸一口气后迈入药桶。
贺飞洲说过经脉调养这个过程会很难忍,谢伊也默认接受了身体上可能会承受的疼痛。
但当细密如针刺穿骨头一般的痛痒不断随着身体的下沉攀附上来时,谢伊还是瞬间咬紧了牙侧。
痛、好痛。
贺飞洲抬眼看她皱紧的眉头,眸中闪过不忍,他轻声道:“疼就叫出来,不用忍着,这只是开始。”
不。谢伊摇了摇头,还能忍。
一刻钟之后,贺飞洲拿出银针沾上药,针尖刺入谢伊的穴道,疼痛瞬间成倍的加重,谢伊的身体不住的轻颤起来。
两刻钟之后,穴道的针被取下,药桶中的药水换新一遍。
半个时辰后,银针再次没入穴道,谢伊已经对身体的疼痛麻木了。
一个时辰后,药浴结束,谢伊汗淋淋的被贺飞洲从药桶中扶出,她浑身无力,身体颤动的厉害,唇边却很轻的笑了一下。
“半……半个月时间,还是很快的。”
贺飞洲被她这自我安慰的话逗笑了,他说:“谢伊,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什么?”
贺飞洲:“明明痛的受不了,却还要坚持着一声不吭。”
“明明不喜欢也不想参与纷争,却还是一头扎进去。”
“明明可以安逸做你的世家贵女,却非要学武经受这种折磨。”
“为什么?喜欢给自己找罪受?”
“错!”谢伊晕着脑袋的反驳他:“一开始,就没有‘明明’,我没有选择。”
贺飞洲垂眸:“还是为了……活命?”
谢伊声音低下去:“只不过想治好病尽量活得久一点而已。”
“这样么?”贺飞洲顿住看她,轻声道:“如果我治好你,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什、么?”谢伊脑子已经混沌了,听不太清旁边人的低语:“你说大声一点。”
“我说,有我在,我肯定能治好你的。”
谢伊轻笑一声:“好啊。”
贺飞洲:“谢伊你不相信我?!”
她敷衍答道:“信信信。”
……
出发去三御州这件事名义上是只有宋书和沈玉一行人,谢伊作为伤者,还在家中养伤。
夏侯月这次得知谢伊要出门,一反常态的主动说要待在家里,谢伊对此没说什么,她给她和齐然重新安排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对爹娘就说两人出门玩了。
说起爹娘,她受伤的事还一直瞒着没让知道,不过当时得知谢伊往家里带了个小男孩倒照样吓了一跳,后来是夏侯月出面说是自己在外认养的弟弟才解决的这件事。
贺洛跟贺其父女团聚后,宋书就立刻给两人藏了起来,贺其给画出了齐家令牌的样子,他说这种令牌只会在知晓参与齐家事务的人身上才会有,可以通过这个来找相关的齐家人。
这几天的事情一连串的发生,太后那边应该已经发现齐然的丢失,所以谢伊提前做了准备将人藏起来。
不过,就算她不准备什么,夏侯月应该也不会允许齐然再被发现抓回去,所以对于她主动留下,谢伊并不意外。
一切事情就绪之后,谢伊在第二天晚上,乘上一艘新买的豪华三层游船,从码头出发。
“不愧是万恶的商人。”
贺飞洲悠哉的躺在游船的摇椅上,边吹着海风边摇头感叹。
“一艘这么大的船只为了载着我们两个人,奢侈啊奢侈。”
夜空中繁星点点,莹莹月光洒在船上,站在他身侧谢伊眯着眼抬头看去,回道:“你要是喜欢这艘船,等回来了就可以送你。”
从一上船开始,他就不知道多少次提及这艘船的华贵和奢侈了。谢伊想了想,大概琢磨出来他是看上这艘船了。
“贺大夫很缺钱吗?”
神医弟子,怎么想也不像是会缺钱的人,但贺飞洲自第一次看见到那种抠门表现来看,他似乎……确实很穷?
“谢伊。”贺飞洲视线落在她身上,哼了声给自己正名:“之前说过抢簪子只是为了争口气。”
“况且,谁跟你比都可以说的上是缺钱了,谢小姐。”
这声谢小姐叫的颇有些阴阳怪气。
谢伊收回望向月亮的目光,平淡道:“那你还要船吗?”
贺飞洲:“……”
他磨了磨牙:“要。”
送上门的便宜他当然要。
两人在甲板上又吹了一会儿风,贺飞洲就提起了摇椅赶她回去休息,海风太凉,出来透气还好,吹太久对谢伊的身体就不好了。
谢伊对此没什么异议,回了船内,船上的烛火逐渐熄灭,整艘船彻底安静下来。
而船上灯光熄灭的瞬间,一只手猛的从海中伸出,拽上了船尾的围栏。
……
自上船开始,宋书就觉得沈玉有些不对。
虽然两人平日里也无太多交流,但……他印象里的沈玉不是会一整天待在船内房间一步也不出来的人。
况且,两人上船前唯一说过的话也让他察觉到一丝别扭。
他怀疑沈玉被人掉包了。
黑夜中,屋内的烛光明亮又显眼。宋书侧身站在窗外,去听屋内的动静。
“小美人们,快来抓小爷呀。”
“公子~奴家比不得您跑得快,你等等奴家~”
“公子!奴家抓不到你就不跟你玩了!”又是另一道女声。
“哎哟哟,小美人生气了,那小爷就让一让你们。”
“公子,姐妹们要是抓到,有什么奖励呀。”
“奖励?奖励小爷的香吻如何?”
“嗯~公子……”
“砰!”屋内的人声被瞬间打断,窗口向内砸出一道窟窿,宋书沉着眉站在门前:“沈玉,这就是你的侍卫?”
上船前沈玉带了三五个从将军府带来的侍卫,自带府兵出行并不违反办案的规程,所以宋书看见后并未多嘴。
只是没想到,此‘侍卫’非彼侍卫。
怪不得一天都待在船内,宋书压着眉眼:“下一个码头,我会把这些人遣返送回。”
“宋书,小爷的侍卫还轮不到你安排!”
宋书继续压着怒火说:“不想办案,下个码头你也可以回去了!”
“喂!”屋内的沈玉气急走向窗口:“宋书!小爷不跟你发脾气……”
宋书转身不欲再跟他废话,他抬起脚步,下一秒又顿了下:“如果你喜欢谢姑娘的话,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在做。”
“啊……?”屋内的沈玉听到这话身体一愣,很快他回过神走到窗口被他砸出的大窟窿前伸头往外看,人已经走远了。
估计根本没听到他那声疑惑。
还好,没露馅。
不过。
“主子喜欢谢姑娘?”宗其转身朝身后的几人发问,什么时候的事,他整日跟着主子怎么都不知道?
文越扔掉身上束缚的丝带,朝他翻了个白眼:“没看出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啊?”宗其傻眼了:“真的?那我们这样岂不是败坏了主子的名声?”
扮成女装的东元扯开脸上的面纱,认真道:“对。”
宗其:“完了,主子要是知道……”
他抬眼看向几人:“事情是我们一起做的,要罚也是一起罚。”
文越跟东元对视一眼,嘴角隐下一丝笑:“主意可是你提的,见到主子之后你就直接请罪吧。”
宗其眼中的仅剩的光啪的一下熄灭。
……
豪华游船上,一个湿漉漉的人影爬上甲板,他仰躺在地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他起身朝船内走去。
于此同时,又一只手抓上了船尾的围栏。
船内。
烛火重新在房间内燃起,不久后一道拍门声也接连而至。
“贺飞洲。”
“贺……”
“谢伊,你大半夜想……”贺飞洲打开房门,看着门外出现的两道人影话一下顿住。
一个是谢伊,另一个是个没见过的男人?他眯眼看向谢伊:这人是谁?
谢伊叹气:说来话长。
贺飞洲咬了咬后槽牙:你背着我找男人?
“不是背着。”那男人朝他挑衅的笑笑:“我是光明正大游过来的。”
谢伊解释:“……他算是我的半个师父。”
“师父啊。”贺飞洲眼尾挑起:“既然是师父,怎么会偷偷上船?”
他知道谢伊每晚都会出门练武,看来教她的就是面前的人。
但是,谢伊选择夜晚出门就说明她并没有向此人透露过身份,那他又是怎么找到谢伊的?
“这个嘛——”江一拉长语调,勾起一侧唇角:“凭什么要告诉你?”
“呵。”贺飞洲冷笑:“凭谢伊是我的病人,我有权负责她的安全。”
“谢伊?”江一侧头:“原来你叫……”
“好了。”谢伊冷声打断他:“你应该已经查我很清楚了吧。”
江一闭嘴了。
“贺飞洲,你的衣服借他一件。”她来找贺飞洲就是为了这事,船上除了下面开船的工人和她带来的大理寺侍卫,只有贺飞洲一个男人。
贺飞洲斜江一一眼,对他在谢伊这儿吃瘪显然开心。
“等一下。”他朝谢伊说完,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件衣服出来递给谢伊。
谢伊把衣服扔给江一,冷声说:“最右边的第一间房还是空的,你今晚就住那里。”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她从方才看见他起就没什么好脸色。
处理完了这件事,谢伊直接转头回了房间,她在信里说不用再给她传信,是不传信了,直接来她面前了。
轻转着手上的戒指,谢伊眸光浮沉,她没有带雪戊,这次出行也是藏了身份的,江一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
一夜浅眠。
第二日一早,柴昌就急匆匆来向谢伊汇报消息。
“大人,我们在船上抓了一个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