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那位妇人所言,当时她被吓得不轻,大叫一声便朝院外跑去,其余人知晓后这位您府上的嬷嬷便匆忙叫人报了官。我们到时,女死者衣衫凌乱,歪扭在床上。而那名男死者则更为奇怪,好似收到了某种惊吓,双手抱头歪躺在床榻前的鞋台上!”
林安将他们到时所看到的都说了一遍,或许是有同情的私心作祟,他特意将他所看出的细节也与宋明姝提点了两句。
宋明姝心怀感激,这时那程捕头似乎每个人都询问完毕了,走向了宋明姝与林安这边。
“宋小姐,今日询问完了,此案性质恶劣,疑点重重,本捕头要先将案犯带回府衙。而府上也会派人守着,除采买在外其余人暂时一律不得进出,采买也要经搜查,另有任何需要可与本捕头说明。”
程捕头神色严峻的说着,宋明姝福身点头,“民女明白。”
程捕头看了一眼宋明姝,不再多言,让底下人将死者尸体与绿茵、万青一并带了回去。
宋明姝看着万青与绿茵被押走,别过了眼不忍再看,她深知如今最要紧的是抓出真正的凶手。还他们清白!
待院子中所有捕快都离开后,院子里再度沸腾起来,凶手尚未抓到,或许就在众人之中,人人自危。
不少人更是将矛头直指宋明姝,特别是秦云。
“就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你个丧门星,你克死了姨母姨父还不算,还要害了姐姐!亏的姐姐不辞辛苦,从家里来参加你的笄礼!”
秦云恶狠狠地怒视着宋明姝,可她也不敢再冒然冲上去,毕竟这是在宋府,府里小厮与丫鬟婆子都是她的人。
云嬷嬷听到秦云扯到先逝的老爷夫人,脸色微变,她怒瞪一眼秦云,说道:“表小姐莫要血口喷人,今日之事官府自有定论,再者说了,府中出现这种事,我家小姐才是最大的苦主!好好的夜宴,表小姐却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此事定然有蹊跷!”
云嬷嬷这话未免说的太重了,她的意思很明显是暗指秦无瑕一个人在屋子里,说不准是做些什么。
这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就有些猜忌了,宋明姝微微皱了眉,“云嬷嬷!”
云嬷嬷也是急着话赶了话,此刻看着秦云一脸愤然委屈的模样,只好对秦云福身行礼道歉!
秦云却不领情,但她也不敢再闹,方才她已明白,她如今孤身一人不好找宋明姝麻烦,待明日父亲母亲知晓了宋府发生的事,定然会找上门来!
到那时,她倒要看看宋明姝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秦云不再揪着宋明姝,可宋家这边却并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她。
“宋家丫头,宋五爷可是你嫡亲的五叔,他如今死在你宋府,不给个说法吗?”
“当初就说了,她是一个不祥之命,留不得!可子谦兄非要留下,如今看来,当初大师所言非虚!此女当真是天煞孤星啊!”
有两人跳脚骂着宋明姝,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着,指责宋明姝不祥之命!
一旁的云嬷嬷与灵玉又气又急,可这些人都是主子,他们做奴才的哪里有回嘴的余地,且他们又人多势众,根本不将宋府放在眼里。
宋明姝看着这些人,神色平静,仿若他们说的不是她一般。他们张着口,神色愤然,眼带鄙恨,指责着她,骂着她灾星,祸害。
她仿佛回到了父亲母亲身死那年,他们眼里同样带着今日这般的鄙夷与恶毒。
宋明姝也觉得有些好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引得众人纷纷停下,不解的看着她,约摸是觉得她疯了。
宋明姝笑的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的话术几乎没有改变,没有一点长进,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些话,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你笑什么?”
方才说宋明姝说的最起劲的男子,盯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惊惧,仿若宋明姝是何妖魔鬼怪一般。
“今夜时辰都这般晚了,各位叔伯婶娘,兄弟姊妹们还是早些睡吧。至于方才你们争论之事……这在座的人不还有这么多嘛,就算是真的,一个一个来也还是多的是机会不是?”
“哦,对了,小院不便住人了,云嬷嬷,您辛苦些让人将右院收拾收拾,将客房腾出来吧。若是实在不敢住在府中,大可以走出这个府门,与府外看守的捕快大人们说,看看他们是否能答应。”
宋明姝说到紧要之处,故意停顿了片刻,说完还平静温和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云嬷嬷点头领命,灵玉则跟着宋明姝转身一起离开了前院。
宋明姝心知,如此时刻,他们没有一个人胆敢出府与捕快们说离开之时,毕竟,若是一个不好便由可能成为被怀疑之人,说不准也会被一同关到大牢中去!
而院子里的众人被宋明姝方才的笑意与话语吓得纷纷怔愣了一瞬,旋即男女宾客各自赶紧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或者小厮回到住处去。
住在小院的女宾客们则跟着云嬷嬷前往右院。
云嬷嬷一边吩咐底下丫鬟小厮收拾着院子,一边朝着众女客询问着可有人需要拿回左院小院中的东西,她一并派人去取回。
“小姐吩咐了,若各位夫人小姐未带多余衣物首饰,也不愿拿回原先在小院的行李,宋府也有备下的为新岁裁剪的新衣与饰品,可赠予夫人小姐们,权作我们宋府对于诸位夫人小姐受到惊吓的赔礼!”
云嬷嬷对着众位女客行礼,恳切的说道。
“哼,谁要你们宋府的破烂!”
秦云许是换了地方,又缓了过来,闻言第一个出来骂道。
云嬷嬷自然料到会有人发泄怨气,她不为所动,不卑不亢的低身回答着秦云,“表小姐出身金贵看不上我们府上绣娘所裁新衣,奴婢也不强求。若有所需,尽管吩咐奴才们便是。”
说完便加入进收拾右院的行伍之中,也就是在这期间,众人发现宋府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做事很是干脆、利落。
他们甚至为怕她们女宾站着等久,且无聊。还率先将桌椅搬出,不但如此,还让人泡了热茶来。
一刻钟后,眼前的院子便焕然一新。房间皆已整理洁净完毕,女宾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自挑选好屋子,便去休息了。
待她们都一一安顿好,就连秦云也带着丫鬟挑好了一间,进去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十分不待见云嬷嬷他们。
云嬷嬷也未曾多说什么,带着底下的奴仆们离开了右院,她还要去向小姐回禀。
宋明姝回到左院时,眼睛朝着小院那个方位看了一眼,想过去却被灵玉拉着手臂,“小姐您要做什么?”
灵玉害怕血腥场面吓到宋明姝,忙问道。
宋明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你若是怕便留在此处,待我出来与你回合。”
灵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奴婢与您一同去!”话是这么说,可眼里的畏惧却越发深了。
宋明姝笑着,让灵玉先去取了大些透亮的马灯来,主仆二人才朝着小院而去。
小院是囊括在左院中的一处独院,离宋明姝所居住的屋子不过是左右方向不同罢了。
夜里的风不大却带着微凉,吹拂在人身上,带着浸意。
灵玉心下本就爱疑神疑鬼,那凉风又往脖颈而去,寒意骤增,心中越发紧张,不知不觉都快吊在宋明姝身上去了。
宋明姝明白她害怕,可眼下只有她们二人,她怕待会若是发现什么,没有个人证也不好,且有灵玉,多少也有个帮手,毕竟,那个凶手还在府中。
进到小院中,除了几盏零星的院灯外,一片漆黑。而所有房间都已关上,宋明姝是记得秦无瑕所在的那间屋子在何处的,因当初安排住所时,秦无瑕和她说了她夜里浅眠,需得一个僻静些的屋子。
是以,宋明姝便将小院最靠西的一间屋子分给了秦无瑕。这间屋子在最西的角落处,那里独种了一棵核桃,到了夏日树大冠密,可将屋子与屋院都遮掩大半去,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去处。
宋明姝带着灵玉很快拐到了秦无瑕所居的屋子前,许是官府为了保存案发处,房门被上了锁,还贴了官府封条。
官府封条是不能随意揭碰的,一旦f
灵玉以为自家小姐要放弃时,却见宋明姝走到了核桃树根底下,蹲下身来拿了一根树枝在挖些什么。
这老树树根纷杂鞭炮,露出地面的根/茎如虬冉身躯,有一根甚至深入屋边墙角拱起,将青石板生生挤压裂开。
灵玉走过去看发现自家小姐竟然在挖树根,可这些树根粗状如腕,凭借这小小树枝怎么可能挖得动呢!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灵玉不解的问道。
宋明姝没有回答,而是一边挖着一边说道:“快挖!挖出来你便知道了。”
灵玉见状,不再多问,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只有树枝,她只好捡起来接着挖。
幸好那树根底下土质松软,主仆二人挖了半柱香的时辰,灵玉便发觉了底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