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子

    “小姐,这到底是何物?”

    灵玉洗净手后,看着桌上她方才费尽气力洗干净的小木盒。

    小木盒整体外观普通,那木盒材质也不过是寻常的黄梨木,瞧着并无任何奇异之处,可……为何会出现在哪里?而且小姐又是如何知晓的?

    宋明姝让灵玉将她的妆奁取来,随即在妆奁底层取出一支细条素银簪。宋明姝一手将银簪拿起,一手将木盒子摆正,随即将银簪放入木盒上的琐扣中,只听得咔哒一声,那锁便掉了。

    灵玉有些惊讶,她与小姐贴身照顾这么多年都不曾知晓小姐竟还会开锁。

    “叩叩~小姐。”

    就在灵玉要问个明白时,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来人是云嬷嬷,宋明姝示意她去开门,自己则将木盒与妆奁一并收回柜中。

    灵玉给云嬷嬷把房门打开,对云嬷嬷问了好。云嬷嬷此刻无心管这些虚礼,她只随意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子,看着宋明姝坐在桌边,倏然跪下,“老奴失职,请小姐惩罚!”

    灵玉忙要来拉云嬷嬷,云嬷嬷却执拗的不肯起,宋明姝从头到尾看着,过了片刻才说道:“这件事错不在嬷嬷,嬷嬷为何要自揽着?”

    云嬷嬷垂头,“若是老奴能够多加注意,再小心提防着,或许便不会出现今日之事,连累了小姐与整个宋府!”

    云嬷嬷知晓,如今是在小姐笄礼期间出的事,传出去的便是整个云泽的话柄,她此刻恼恨着自己,于是抬手利落得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下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宋明姝眼神微动,可她依旧无所动容的坐在那处。

    灵玉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着宋明姝,想替云嬷嬷求情,“小姐,嬷嬷未能看顾好府上纵然有错,可那些人早已有了准备,防不胜防啊。”

    云嬷嬷神色颓然的坐在地上,宋明姝看了一眼,“嬷嬷,地上凉,起来吧。”

    灵玉忙将云嬷嬷扶起身来,让她坐下,又将热茶倒上放置于宋明姝与嬷嬷面前,自己则退至宋明姝身后一旁站着。

    宋明姝看着云嬷嬷,她并非有意与她生气,而是从今日之事中可见宋府奴仆做事并不仔细。

    其中必有内鬼,否则不可能一切都那般恰到好处。

    为何其他人衣裙没湿,偏她衣裙湿了。秦无瑕又为何在屋子里未去晚宴,绿茵又如何在那里?

    更莫要说万青了,他一个外男,昨一日方喝得伶仃大醉,如何来到了左院!

    “嬷嬷,将我离府后,府里今日发生之事一字不落的说与我听。”

    宋明姝叹了口气,说着揉了揉眉,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触及袖中有个东西,微顿了顿,并未拿出来,而是任由其在里面。

    这衣裙是郎君替她穿的,那里面放的东西便是郎君给的了。

    云嬷嬷一边回着话一边瞅着宋明姝的神色。

    听完云嬷嬷的话,宋明姝沉思片刻,说道:“今日时辰已晚,明日待府衙那边消息罢。让底下那群人都警醒些,莫要再出些纰漏惹出乱子来。”

    云嬷嬷愣了愣,她以为小姐再怎么样也会问上两句,却什么也未说。

    “嬷嬷不必忧心,此事会有个结果的。为今之计,只能听从县衙之令,捕快大人们办案这么多年,定然比你我等平民懂得如何查案办案。”

    宋明姝宽慰着云嬷嬷,云嬷嬷点头称是,又关心了宋明姝几句,这才退下。

    待云嬷嬷走后,灵玉问道:“小姐可要沐浴就寝了?”

    宋明姝点了点头,“先让人备下热水,等会儿再沐浴吧。”

    灵玉点了点头,走出去让底下丫鬟婆子们将热水备好。

    她回来便瞧见小姐手中拿着件什么物件儿,好奇道:“小姐,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

    宋明姝笑着将那东西收了起来,转而认真看着灵玉,“灵玉,你觉得今日这事有何蹊跷之处?你又如何看?”

    灵玉跪下来,“小姐,灵玉只是个奴婢,不懂什么办案,可奴婢知道绿茵与万青定然不会主动杀人!他们都与奴婢从小一同长大,奴婢很了解他们。若说宋五爷作恶多端,尚且有些许理由,可他们与表小姐无冤无仇,不可能还杀害表小姐。”

    “是啊,所以才蹊跷。若是他们只是为了拖我下水,又为何要杀害表姐呢?”

    宋明姝把玩着手上的木球,灵玉知晓她口中的“他们”并非指绿茵与万青。

    可她却也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安慰着小姐,“小姐,热水备好了,还是快些沐浴吧,免得水凉了。”

    “嗯。”宋明姝放下那木球,起身去了一旁以屏风而隔的盥室。

    灵玉跟着一同进去,伺候着宋明姝沐浴,进了浴室,热气腾腾,一片朦胧。

    宋明姝由着灵玉替自己褪去衣物,这才走进池中,站在池中,她对着灵玉道:“灵玉,我有些饿了,你让人送点点心来,一定要甜的。”

    灵玉也知道,今日小姐未曾用多少膳食,她点了点头,“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去去便回。”

    宋明姝颔首,灵玉转身离开。

    待灵玉走后,她便骤然蹲下身去,整个人淹没于水中,半晌都未曾起身。

    而房梁上的李漼,却心中骤然悬起,从宋明姝离开别院他便悄然跟在后面。

    在回府路上便是他出手,那些霄小才不能靠近她。

    他早已让云是云非将她调查了个仔细,薄薄几张纸便将她所有的苦楚与来时路讲了个分明。

    可是纸上谈来终觉浅,他直至今夜在院墙上,看着那些人对她的谩骂、侮辱、鄙夷,看着他们对她的欺负,他才明白她的不易。

    在这般的磋磨下,她还能长成这般,对长辈尊敬。那族老夫人明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她并非有丝毫埋怨,依旧处处周到。

    面对秦云的百般作对,她也未曾下死水,只不过将人戏弄吓唬一番,却还是派人去看着,待她安全回府。

    他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这般?若是寻常人,再好的脾性也是要疯了的。

    哪怕是他常以冷淡相对,她依旧每回带着她觉得极佳的吃食来,对他笑脸相迎。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她为达目的的手段罢了,如今看来其中更多的是她发自真心待他,只不过确有讨好他之意。

    就在李漼快要忍不住下去将她捞起来时,宋明姝终于起身,大口呼吸着,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泛着因热水而成的绯红,犹如艳红花朵在雪地盛开,让人移不开眼。

    “小姐,点心来了。”

    灵玉将点心端来,说着。

    “嗯,拿来吧。”宋明姝扶着池边,说着。

    灵玉走上前去,蹲下身,将蝶盘放在池边展台上,宋明姝手上有水与花瓣,灵玉便拿了一个点心喂她。宋明姝张口咬下一口,入口即化的软糯香甜让她顿时眯了眯眼,弯长的睫毛与眼眸如同新月娇俏可爱。

    房梁上的李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丝毫不记得自己这般举措有何不妥。

    这一夜,宋明姝在浴室待了多久,李漼便在梁上看了多久。

    直到宋明姝睡下,李漼才离开,回了别院。

    别院独苑内,云是云非正正襟危坐的等待着李漼。

    李漼一回到独苑,二人便一同上前跪拜行礼,“将军!”

    “起来吧,查到了什么?宫里有何笑意?”

    云是冷冽着脸,点头,“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听完云是的禀报,李漼冷笑,“好啊,看来今夜将有很多人也不能眠了。”

    李漼说的没错,宋府内,祁夫人所居住的房中,白日里作为第一目击证人的宋乔氏此刻正急切的望着祁夫人,“他们真的不会发现什么吗?”

    祁夫人安慰着她,“夫人不必担忧,今日之事只有你与宋家大爷与我三人知晓,其余人定然是不能查出来的。况且,如今万青与那个丫头已被打入监牢,明日若是开堂,你只管咬死便可。”

    宋乔氏看了一眼祁夫人,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只好勉力压下自己的忐忑不安。

    “夜深了,三少夫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祁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心腹婆子,说道。

    心腹婆子心领神会的点着头,对着宋乔氏说道,“少夫人,我家夫人今日也吓着了,心神不宁的,要早些休息了。”

    宋乔氏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如何能听不出祁夫人的逐客之意,可她什么也不懂,只能先委屈的咽下心中不满,愤然转身离开。

    待宋乔氏离开后,心腹婆子这才担忧的说着,“夫人,她不会被发现异常说漏嘴吧?”

    祁夫人放下手中茶盏,笃定的笑着,“哼,她不敢。若是她敢泄露半个字,且不说宋家丫头能不能饶得了她,宋老大也会下手让她无法开口说话的。”

    心腹婆子这才点了点头,祁夫人想到宋老五已死,心中便犹如大石落地,心中畅快许多。

    “夜深了,事情都没了,我也乏了,今日啊便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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