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诡谲

    “就是她!大人,是她纵奴行凶,杀害了我长姐!”

    秦云死死地盯着宋明姝,说着。

    宋明姝心觉好笑,同样都是秦家人,秦云怎么半点没有继承到秦家的聪慧,无半点脑子。

    “肃静!”

    田县令被吵得头疼,拿起惊堂木拍了拍,秦云这才声音稍微低了些,可依旧是不依不饶的。

    “再有扰乱公堂的,先杖责三十。”

    田县令横眉竖眼的说着,眼里带着不耐。

    秦云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公堂上的杀威棒的厉害,光是田县令的斥责就让她嗫嚅着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开堂!带人犯。”

    田县令对着底下捕快说道,随着杀威棒齐整墩地响起,绿茵与万青便被带了上来。

    宋明姝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身上累累伤痕便知晓定然是用了刑!

    这个狗县令,怕是已经和人串通好了!

    她捏紧了手中丝帕,冷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宋老大与于氏。

    昨夜她仔细思索便已明白,整个事情对谁最为有利,那么便是谁了。可难在这二人都有理由,且天衣无缝。

    “堂下可是宋府奴仆绿茵与万青?”

    田县令问道,绿茵与万青恨恨的看了他一眼,都不答话。

    而一旁的程捕头脸色微沉,他今日才觉察到不对劲来,往日田县令可从来不管案子,多半当个甩手掌柜,将事情交给底下的主薄去做了。

    如今……怕是有了莫大的好处才会亲自出马的。

    他看了一眼宋明姝,心下有些可惜,田县令向来是个唯利是图的,如今这架势,这宋家孤女今日这个人命官司怕是难说了。

    他昨日便看得出来,这两个奴仆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可正应如此,或许这幕后凶手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县令问你们话呢!”

    一旁的主薄看着底下跪着的绿茵与万青,斥责道。

    “是。”

    绿茵看了宋明姝一眼,见她微微一笑,这才回答,万青不想回答,一旁的绿茵扯了扯他的衣袖,万青才不情不愿的回答着。

    “农历一月初七这日从辰时到午时,你们二人分别在何处做何事?”

    田县令冷眼看着他们二人,问话。

    “奴婢前夜因忙完夜宴后又去了库房清点礼单又目睹了祁夫人与宋五爷的奸情,睡得不踏实。第二日早起便格外犯困,小姐体谅奴婢,便让奴婢用了朝食后去休息片刻,免得伺候主子们时因犯困误事。后来,到了时辰,奴婢便想去前厅做事帮忙,谁知到了半路便被人打晕了!”

    绿茵抬头说着,眼里带着不甘,她还想说些什么被人打断!

    “你个刁奴!你在说什么?你休要在那里胡言乱语!攀咬别人!大人,这贱奴心黑着呢,我们家老五已经死了!死人又无法替自己做主说话的,她定然是看出了这点才如此!”

    宋老大勃然大怒的骂着,田县令看了一眼,任由宋老大骂了好几句,这才提了提惊堂木,示意肃静。

    “那你呢?你农历一月初七这日从辰时到午时又在何处?”

    田县令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也不问清绿茵所言是否属实,而是转头去问万青。莫说在场的人,就连堂外围观的众人也品出了不同的意味来。

    “郎君,这个狗官完全是在胡乱判案!这种人是如何考上官位的。”

    云是在人群中,悄然对一旁的李漼说道,说完他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这狗官能考上官位,归根结底还是如今朝堂上听从太子与皇后之令,一片倒的原因。

    李漼今日着了一身青蓝长袍,他的目光皆落在公堂上站立着的宋明姝身上。

    她一身锦粉衣裙,挺直脊背,犹如一棵孑然独立的荷花,倔犟的面对一切的不公。

    可尽管如此,李漼心中也生出了丝丝缕缕的心疼。

    “今晚,将搜集的证据拿着去敲打敲打他。”

    李漼看着宋明姝,语气冷冽。云是一听,便懂了自家将军的意思,心里暗自想着,他今晚可得趁机会好好在这个狗官头上出口恶气!

    “走吧。”

    李漼转身,说完离开。云是看了一眼公堂上,一边说着:“郎君,咱们这就不管了?”

    李漼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他知道,与其在这里看她被为难,不如去找到罪魁祸首,还她与宋府一个公道。

    而且,他相信,他的姑娘,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而公堂这边,万青沉默半晌才答了话,许是用了刑,他声音有些吃力,“小的前日吃多了酒,第二日才清醒过来,父亲腿脚陈年旧疾复发,不便行动,小的便想去厨下拿了姜茶来煮。小的拿了姜茶回来,走到一半……路遇有位姑娘告知属下,说是有奴仆晕倒了。

    “小的怕是出了事,便赶了过去,结果就经过小院时听到有女子呼救。小的急忙走过去,听到秦大小姐房门中有呼喊声,小的推开门便看到宋老五神色慌张,而秦大小姐已倒在地上,绿茵也头破血流瘫软在一旁。”

    “那宋老五可是如何死的?”

    田县令问着万青话,宋明姝冷眼看着他,她已知晓今日升堂结果,但是……她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宋老五见到小的,便拿了屋子里的挑蜡烛的剪刀要杀小的,小的便与他搏斗之中,误伤了他!”万青拧着眉,说道。

    “这么说,宋老五之死由你造成的?”

    田县令笑得一脸平静,轻松便将罪名扣在了万青头上。

    “不是这样!他是要杀小的灭口!”

    万青激烈的想要起身反抗,却被一旁的两个捕快一记杀威棒打了下去!

    “万青!”

    宋明姝怕万青挨刑,出声喊着,万青猩红着眼眸看向宋明姝,眼底带着深彻的哀求,“小姐,小的没有。”

    “没事的,县令大人明镜高悬,又是一方父母官,自然不会乱判,误判的。我们要相信大人,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听到了,大人定能明辨是非的。况且我们宋府,好歹从前也是皇商,为朝廷与天下也曾尽了绵薄之力,大人不会任由那些奸诈小人肆意妄为的摸黑我们。是吧,田县令!”

    宋明姝朝着万青摇了摇头,旋即对着抬上的田县令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

    田县令原以为他这一出罪名扣下,这宋府的孤女便不得不低头,未曾想她竟然搬出从前皇商之名来压他!皇商又如何?今非昔比,这宋府也早不如从前了!

    不过……她有句话说的不错,他虽欲攀上太子爷那边,可万事也要给自己留个退路。若是逼急了,这孤女不管不顾的将事情闹大了也不好。

    且他也需要宋府心甘情愿的奉上家财,这才有进京站稳脚跟的的底气!

    “这是自然!”

    田县令冷着脸说着,这时从后堂处来了一个小厮,看着装应是县衙后院的奴仆,他在田县令耳边耳语了几句,田县令神色微变,那小厮说完便退回了后堂的帘下。

    而田县令神色恢复如常,拍了拍惊堂木,冠冕堂皇的说道:“既然此案疑点重重,嫌犯又供述不明,本官认为应查探清楚,待证据充足,择日再审!退堂!”

    宋明姝看着宋老大突变得神色,又去看了看宋乔氏,发现这二人神色一致慌张,心下已有了猜疑。

    程捕头深皱眉头,他一向办事凭法依法而行,对田县令他也是极其不满的,只不过职位悬殊,他也不宜当堂反驳。

    见田县令选择择日再审,他便也明白这其中定然有不少暗流涌动。

    田县令当堂宣布后,便有衙役将绿茵与万青二人重新带下去,押入大牢。

    临走时,宋明姝对着二人无声的说了句话,这才红着眼眶看着二人被拖下去。

    “宋小姐与诸位请吧。”

    程捕头对着宋明姝与宋府来的众人说道,宋明姝颔首,“多谢程捕头。”

    程捕头摇了摇头,走在宋明姝身侧,“本捕头也帮不上你什么。”

    宋明姝笑着,“程捕头不必自歉,本就是民女自身之忧,与捕头无关。要怪只能怪民女自己不够谨慎,下人未能看顾好。”

    程捕头见她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带人将宋明姝与其余众人送回了宋府,派人再次将绿茵与万青的房间搜查了一番后,又将秦无瑕的房间再搜查了一遍,让人重新落了封条上了锁后,依旧又叮嘱了一番府中所有人除采买人员外不得随意外出。

    接着他又与守着宋府的几名捕快吩咐了几句后这才离开。

    宋明姝一回到府,灵玉便迎了上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宋明姝点了点头。

    她对着众人道:“今日辛苦诸位婶娘伯父与姐妹了,此事还尚未查清,为了自身安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用膳时我会派府上下人通知诸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嫌疑,还请诸位膳食能准时到场。”

    其余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各自都散开回了住处,宋明姝也准备离开,临走时她特意看了一眼宋乔氏,“嫂嫂瞧着面色不好,若是害怕,不若去我的院子里。”

    宋乔氏摇了摇头,“无妨,回去喝杯茶休息休息便好了。”

    宋明姝温和的笑着,“既然如此,妹妹先告退了。”

    她说完,便领着灵玉离开了。而宋乔氏在宋明姝走后,便拉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朝着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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