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塞到她手心里的是一封手写信。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舒言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信。
白色信纸上是他遒劲有力的飘逸字体。
她屏住呼吸，看向上面的内容。
言言：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写一封信来回答你那天的问题，关于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信有点长，请耐心看完。
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你来我们班发校报，你没认出我来，我当时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对你的关注却下意识多了起来。好几次在学校看见你，我总能看见你脸上的笑容。
那次你摔倒在楼梯上，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但你当时显然早已不记得我。你拒绝了我的帮助，但我还是不放心就这样扔下你不管。你的手磕破了在流血，你却好像没有注意到。
当然那次以后，我并没有觉得我们会再有交集。直到后来在小卖部碰到许漫，她介绍说你是她的舍友。我第一次和你对视，心里好像忽然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再后来就是篮球赛，上场前我看到了你，我故意从你旁边经过，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看见陶续扔过来的球差点砸到你，我心急如焚，还好你被你同学拉开了。
那次你来我们班考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故意在你面前伸手指了自己的名字，我想我是希望你也能记住我吧。
在那之后我就没在学校看见过你，直到那次你出现在我们班教室后门，我当时在唱歌，悄悄告诉你，那天我不小心弹错了一个节拍。你很快就离开了，何昭凑上来，问我还记不得你，我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思早已飘远。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所以你明白吧，我早就心动而不自知。
后来和你的每一次相处都让我怦然心动，我总是想靠近你，有时候甚至用一些很幼稚的行为吸引你的注意，请你原谅我那颗春心萌动的少男心。
不过我能看出来你当时的心思基本都在学习上，我也不好过多地打扰你。只是心动难忍，我开始期待每天都能在学校见到你。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好多次都想拥抱你。
学生节的演出结束后，我送给你一只狗尾巴草编的兔子，我想你应该也好奇为什么是狗尾巴草吧。借着这个机会，我想亲口告诉你。狗尾巴草不仅象征着顽强和坚韧，它还是暗恋的代名词。你说你不够勇敢，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后来我误会你喜欢陶续，当时我感觉自己的天都快塌了，直到你跑来和我解释，我又感觉自己的天晴了。说到这里我还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你送给我的纸飞机被陶续扔到了窗外，我半夜跑来学校找的时候，外面下了很大的雨，纸飞机已经被打湿了，我没有看到你写给我的话，那天淋了雨我也感冒了。
等我病好回到学校，我就发现你已经开始疏远我，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也不再多说。
总之，我想告诉你，在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也在默默喜欢你。
写完这封信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必须睡觉了，明天又可以见到你。
谢玙
2024年2月9日
朴实无华的文笔却让舒言眼前的视线彻底模糊。
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她想要马上见到他。
于是舒言立即拿出手机给他打了电话，响了两秒后电话就被接通了。
舒言带着哭腔问他：“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
谢玙听出来她哭了，顿时呼吸一紧，“我一直在小区外面没走。”
舒言呼吸一颤：“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出来。”
挂断电话后，舒言穿上外套又拿上钥匙就出了门。
她几乎是一路跑出去的，在看见谢玙的那一刻，迫不及待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的身上沾染着夜间的潮湿气息，可他的怀抱却是温暖的。
凌晨两点的街头，热闹已经褪去，只剩清冷的路灯和他们作伴。
“阿玙，带我走吧，我想整晚都和你待在一起。”
“好。”
谢玙开车带她回了淮水巷的院子。
火红的灯笼高高挂在树上，照亮了整个院子。
谢玙带着她去了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又转身去了别的房间。
舒言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心里紧张又迫切，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他很快就拿着一张毛巾回来，坐在她旁边，语气很温柔，“眼睛闭上，给你冰敷一下眼睛。”
舒言轻闭上双眼。
一股冰凉的触感落在她的眼皮上，缓解了她眼部的肿烫，她感觉眼睛舒服多了。
“会不会太冰了？”
舒言摇了摇头。
“得敷一会儿，帮你换个舒服的姿势。”他让她整个人都横躺在沙发上，又把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后，其他感官就会灵敏很多。
可她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她凭着感觉抓住他的手，喊了他一声：“阿玙？”
谢玙立马紧紧握住她的手，垂眸盯着她的脸，“怎么了，我在。”
舒言抿了抿唇角，玩着他修长的手指，“你怎么不说话啊。”
“因为我在自责。”谢玙叹了口气，手指碰了下她温热的脸庞，“我不应该在晚上把信给你的，又害得你哭了。”
舒言没忍住笑了下，“确实应该怪你，谁让你把信写得那么感人的，还害我大半夜跑出来找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嗯，都是我的错。”
她忽然又想到：“不过你怎么……一直没走。”
“因为我猜到你看完信以后可能会想见我。”
舒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所以你当时知道我给你送了一个纸飞机？”
谢玙：“……知道。”
舒言开始好奇起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送纸飞机吗？”
谢玙敛睫看她，“其实一开始不知道，但是后面听班上同学说了，好像是因为学校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用纸飞机来表达喜欢。”
舒言“嗯”了一声，弯了弯唇：“其实那不是传说，是真的。”
“嗯？”
“你还记得高中时我们去过的那家糖水铺吗？当时老板给我们讲了一个学姐和学长的故事，你还有印象没？”
“有的。”
最近这几天，他把所有和她有关的记忆都回想了一遍。
舒言语气有些雀跃：“那你肯定想不到，我现在的老板，也就是徐请让师兄，他不仅是老板口中的那个学长，还是纸飞机传说的男主角。他和黎欢学姐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
谢玙挑了下眉，“这么巧？”
舒言也觉得很奇妙，她当初知道的时候特别震惊，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
说完这个，她声音又沉了下来，“不过你真的好傻，为了一个纸飞机大晚上跑来学校，当时下了这么大的雨，难怪你会感冒。”
“那个纸飞机上我根本没写什么，只是祝你生日快乐而已。”
“我当时听说你生病了，还特别担心你。”
谢玙低头给她整理了一下毛巾，“……我是怕你看到纸飞机被扔了会难过。”
舒言想起高中的时候，她看到自己送的纸飞机被扔到外面，她确实是挺伤心的。
“所以纸飞机是陶续扔的？”
谢玙声音低低的，“是的，我帮你教训了他。”
提到陶续这个人，舒言脑海里就多了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还有高中时他说的那些话……或许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应该和谢玙问清楚。
敷完眼睛后，舒言已经有点困了，她打着哈欠，浑身都懒洋洋的。
谢玙看着她小猫似的靠在自己腿上，弯下腰打横抱起她，又没忍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口。
他抱着她去了二楼的卧室，帮她盖好被子。
“晚安，宝宝。”
迷迷糊糊睡过去前，舒言记得自己问了一句：“所以你的微信头像是因为我送的那个纸飞机吗？”
……
昨晚睡得很晚，但第二天早上舒言醒得却很早。
昨晚她给陈岚发过消息了，说她出来了，白天再回去。
她伸手开了灯，发现自己睡的是谢玙的房间，但是他昨晚并没有睡在这里。
他的房间装修风格干净简约，典型的黑白灰三色，里面家具也不多，只有床、衣柜还有书桌。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房间，一想到他高中那会儿每天都睡在这张床上，而她现在躺在他的床上，还盖着他的被子，心里就有种奇异的感觉，脸上也有点热热的。
他的被子和他一样，都一股很好闻的清冽气味。
舒言从床上起来，走到了那张书桌前。
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就坐在这里给自己写的信。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止不住心跳加速。
舒言又随意看了看他桌上的东西，发现有几张纸上有他写的歌。
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舒言快步走过去开了门。
谢玙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衣，头发有点乱，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
他声音略沉：“睡醒了？”
舒言仰起头，背着手看他：“睡醒了，顺便参观了一下你的房间，你不会介意吧。”
谢玙笑了下：“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我的什么秘密？”
“暂时还没有。”她故意凶巴巴地戳了下他的胸口，“可不要让我发现哪个女同学给你写的情书。”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除了某个叫舒言的女同学给我写的情书，谁的情书我都不要。”
“我哪有……”她下意识反驳，又猛地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想让我给你写情书。”
谢玙手撑在门上，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她，“不可以吗？我的大作家。”
舒言被他看得脸有点红，小声说了句：“我考虑一下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看你表现。”
谢玙挑了下眉：“行，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让你满意。”
他低头又看了看她的眼睛。
还好没有肿。
“昨晚睡得好吗？”
“还可以。”
她拉着他的手臂问：“你昨晚怎么不和我一起睡啊，不是说好了整晚都待在一起吗？”
谢玙的喉结滚动了下，眼神晦暗：“和你一起睡我睡不着。”
舒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和她一起睡就睡不着呢。
她睡觉又不会打呼噜、磨牙这些。
看着她懵懂的眼神，谢玙就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眸色深沉，“我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人，所以你能明白吗？”
话音刚落，舒言就立马反应过来，耳根烫得不行。
她想起来每次和他接吻，他好像都会……起反应。
但是他又很热衷于这件事。
大早上的说这些，气氛实在过于暧昧。
舒言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们早上吃汤圆吧。”
谢玙低笑了一声，“行，你去洗漱，我下去煮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