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征了两秒。
这么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嘛。
可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蔡妙妙之前说的那些话。
她有些害羞地捂脸。
“……就还挺舒服的。”
他的嘴唇很软，一碰上就仿佛有电流经过，让她头皮开始发麻。
谢玙亲密地抱她在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手搁在她腰上放着。
他勾了勾唇，“那以后我们多练习。”
“熟能生巧。”
舒言：“……”
脸红着嗯了一声。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忍不住想要和他亲近。
两个人安静抱了一会儿，舒言突然有些好奇地开口。
“阿玙，高中的时候你有什么遗憾吗？”
谢玙沉吟了几秒，说：“有啊，你呢？”
舒言笑了笑，说：“我也有。”
“那个时候，我特别遗憾的就是，我们一起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一次。”
“我只在这个院子听你们唱过一次歌，只和你去过一次公园，只和你拍过一次照，只和你去过一次糖水铺，只送过你一次生日礼物……”
“所有的美好都是浅尝辄止，当时你转学回北沅，我甚至做好了我们再也不会遇见的打算。”
说到这时，舒言抬起头看他，有点俏皮地说：“所以，你想想看要怎么好好补偿我吧。”
谢玙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我把我人都赔给你了，你说还要怎么补偿你。”
舒言脸上一热，“也行，那我就勉强接受吧。”
谢玙眯了眯眼睛：“只是勉强？”
舒言眼睛弯成月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没有，是我赚了。”
他这才满意地扯了下唇，又说：“你说的那些遗憾，如果你喜欢，我陪着你做多少次都行。”
“以后我春天陪你去骑车、放风筝，夏天陪你去玩水、吃冰，秋天陪你去看枫叶，爬山，冬天陪你堆雪人，吃火锅。”
“晚上我唱歌哄你睡觉，在家里专门弄一面墙放我们的合照，每个生日我们都一起过……”
光是这样听他说着，舒言都觉得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只要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完成，都会变得令人感到很幸福。
她眨了眨眼睛：“那你呢，你的遗憾是什么？”
他语气很轻，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如果可以，我想回到高中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
“回到那天，然后呢？”舒言开玩笑地说：“牵着我的手一起在雨中私奔？”
谢玙摇了摇头，摸摸她的头发，“我舍不得你淋雨。”
“我想为你遮风挡雨，告诉你没关系的，我会永远等你。”
“我明白你有自己的目标，不会因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就算那个人是我也不可以。”
“那个时候如果我知道了你疏远我的原因，我想我也不会让你为难，而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然后默默关心你，剩下的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
舒言听得百感交集，原来他一直都很懂她。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有了想和别人诉说自己心事的想法。
那些压抑的，痛苦的，甚至是难以启齿的。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对我特别严格。从上小学开始，我每次考试都必须拿第一名，或许是我运气还不错，后来上了初中，我的成绩也都是名列前茅，初一下学期，我爸妈生了我弟弟，他们对我的关心就少了很多，基本算是放养。”
“记得有一次数学考试，我身体不舒服没发挥好，100分的试卷我只考了80分，我妈来给我开家长会，结束的时候，她就跟我说她觉得很丢人，说以后开家长会她都不来了。”
“我当时听了就还挺委屈的吧，不过那个时候还小，就特别害怕我妈不喜欢我了，更加拼了命的学习，后来我成功被保送到了南中。”
“可是上了高中以后，我好像失去了目标，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成绩自然一落千丈。一开始我爸妈还会鼓励我几句，后来就变成了埋怨和挖苦，我就变得越来越沉默。”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妈在给我打电话，又提到了我的成绩，还说了让我住校的事情，那天我心情特别不好，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在我特别狼狈的时候，你出现了，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拒绝了你，但你还是没有离开，还递给我一包纸。”
“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舒言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谢玙点了点头，心情十分复杂，“记得，但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遇见。”
她眼神透露着迷茫，“不是吗？”
“不是。”谢玙回答得很肯定，在她热切的注视下，开口说：“我们第一次见面要比你印象中那次更早。”
“高一下学期，我被我爸妈强制转学回南港，来学校报道那天我心里特别不爽，去教室的路上还突然下起了雨，我就一直淋着，后来——”
他紧盯着她的脸，语气下意识放柔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女生，明明个子比我矮了一大截，还非要给我打伞，她问我是不是高一的，说顺路的话可以送我过去。”
“等走到教学楼，那个女生头也不回地走了。结果没过几天，我就在自己班上看到了那个女生，她来我们班上送校报，当时我就站在教室门口，但她好像已经记不得我了，我听见班上同学说她作文写得很好，第一次月考过后，还收到了一份她的作文。”
谢玙又继续说：“后面我又在学校远远看见过她好几次，直到那次看见她摔倒在楼梯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特别难过。”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哭。”
舒言呼吸紧了紧，十分惊讶：“所以，那个女生是我？”
谢玙：“是的。”
可为什么她对他说的那些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舒言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来他们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遇见，这让她觉得又惊又喜。
她抓住他的手，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件事，“所以你是……”
谢玙接了她的话，“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舒言点了点头，心跳得飞快。
他垂睫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回忆什么，然后抬眼看着她说：“其实这个还真不好说，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对于这个答案，舒言显然不太满意，没什么情绪的“哦”了一声。
谢玙不禁失笑，“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好吗？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他又说：“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其实舒言以前有去想过，或许对他的喜欢是建立在第一眼的感觉基础上慢慢发展的。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是什么时候。
她说：“我当时意识到自己喜欢你是看到周荔在向你表白。”
“那时候我特别难过，直接就哭了，回家以后想给你发消息，但是又不敢，害怕听到你已经和她在一起的消息。”
“我很羡慕她的热情、大胆，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但是我的内心总是会有各种顾虑，我不是一个特别勇敢的人。”
“就算你当时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我恐怕也只能强忍着眼泪祝福你们。”
听见她这么说，谢玙心上一阵钝痛，他捧住她的脸庞，语气涩然：“不是的，你说自己不够勇敢，但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勇敢了。你会支持我的梦想，会用心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会跑来操场给我送水……”
“言言，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同，或大胆直接，或内敛含蓄，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不勇敢。”
舒言听得泪目，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他能够回应你所有的喜欢，把过往的每一次酸涩都熬成一颗甜蜜的糖。
—
除夕当天。
陈岚和舒庆坤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舒言和舒连溪一起贴着窗花和对联。
给家里装扮一番后，年味果然就出来了。
她给谢玙拍了张家里的照片发过去，问他在干嘛。
谢玙很快就回了消息。
X:【我在给家里买年货，晚上过来接你出去看烟花。】
舒言开心地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后，舒连溪又缠着她陪他去书店买了几本课外书。
对于这个弟弟，舒言心里并没有太多感情。
记得她上大一那会儿，舒连溪还不到六岁，大学期间她忙于学习，平时也很少回家，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舒连溪好像格外喜欢她，每次回家还总是缠着她。
吃过年夜饭，舒言和陈岚说了自己待会要出去的事情。
陈岚把她单独叫到了一旁，语重心长地看着她说：“是和那个男孩吧。”
“我上次看到他送你回来了。”
舒言也没想隐瞒什么，“是的，他是我男朋友。”
陈岚点了点头，又说：“你现在长大了，谈朋友也是好的，他是做什么的？”
舒言心平气和地笑了下，“妈，其实你知道他的，就是我高中喜欢的那个男生，他叫谢玙，是一个很厉害的歌手。”
闻言，陈岚脸色明显一僵，显然是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件事情。
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是有缘分的，只要他对你好就行。”
末了，她又说：“你弟弟他很喜欢你，你平时可以多和他亲近一下，给他辅导……”
“妈。”舒言直接打断了她，语气十分坦然，“他有你们的爱还不够吗？”
“在这个家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心了，你们没有给过我的东西，现在又怎么能够要求我来还呢？”
“您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当然您现在也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我是个成年人，没有以前那么缺爱了。”
“不要在我不需要爱的时候来爱我，因为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说完她戴上围巾，拿上手机和包包，毫无留恋地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陈岚被她说的那些话震在了原地，舒连溪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
舒言到小区门口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门旁边的谢玙，她小跑着过去抱住了他。
“冷不冷啊，怎么不在车里等。”
谢玙单手揽住她的肩膀，“不冷，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走吧，先上车。”
等上车后，谢玙把头顶的车灯打开了，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给她。
“新年快乐。”
舒言看见这个红包的时候愣住了，下一秒也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来，笑着递给他。
“新年快乐。”
一想到两人都十分默契地给对方准备了红包，不由得相视一笑。
舒言接过他给的红包看了看，鼓鼓的，一看就装了不少钱。
她笑着说：“我随便看着给的，你可别嫌少。”
谢玙把红包收好，语气愉悦：“嗯，不敢。”
系好安全带后，他打着方向盘驶离了路边。
舒言问他：“我们去哪里看烟花？”
“去城东的郊区，那边可以放烟花。”
“好。”
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放烟花的地方是在江边的空地上，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好多人了。
谢玙牵着她的手在江边漫步。
四周都是大家欢快嬉闹的声音。
他们和其他情侣一样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的开心事，幸福变得简单又具体。
在倒计时响起的那一刻，绚烂的烟花照亮了身后的天空。
“言言。”
叫出她名字的那个瞬间，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新年快乐。”
在无人的昏暗角落，他们肆无忌惮地拥吻在一起。
这个吻缠绵又温柔，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停下来的时候，舒言眼睛含了层雾气，嘴唇湿漉漉的，她眼睫颤了颤，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柔软的唇。
最后舒言是被谢玙抱着回了车上。
外面的烟花还没停，绚烂的光落在男人清寂俊逸的侧脸上，也照亮了舒言唇边的笑意。
今年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七年前他们在冬天分别，七年后他们又在冬天重逢。
他也从她暗恋的人变成了她的男朋友。
她对着烟花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能陪伴在彼此的身边。
回去的车程要更快些，车停在小区门口后，舒言慢吞吞地解开了安全带。
明明今晚已经和他待了很久，但就是舍不得就这么和他分开。
她仰起白皙的脸庞看他，说得很直接：“我还不想回去。”
“好。”谢玙轻笑了一声，把座椅往后挪了些，留出足够的空间。
他朝她伸出手，“过来我抱会。”
下一秒舒言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腿上。
谢玙低下头看她，眼底的炙热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舒言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还要亲吗？是不是……”
亲得有点太多了。
男人的语气带着诱哄，“再亲一下，就一下。”
灼热的呼吸很快落在了她的唇上，一点点吞噬了她仅存的理智。
她被亲得缺氧，浑身无力地软在他的怀里。
靠在他胸口喘气的时候，舒言感觉到手里被塞入了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