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江闻昔一连几天都在方婉晴那里,或者都窝在冯掌柜那里查账,这就导致收到消息来找她的闻人瑾宸次次跑空。

    联讯几天都没逮到人的闻人瑾宸抽出一天,就蹲在缘客来,来一个守株待兔。

    果真,这兔子没多久便被他逮住了。

    闻人瑾宸咬着后槽牙笑瞪着这几日都躲着他的江朝朝,道:“许久未见,你这藏匿的功夫见长啊!”

    一不小心被逮住了江闻昔憨笑:“忙,最近忙......”

    闻人瑾宸大敞厢房的门,道:“现在呢?忙完了可以和我吃一顿饭了吗?”

    江闻昔看了眼屋里桌上快要冷掉的菜肴,到底还是抬脚进去了。

    闻人瑾宸等来了思念已久的人,手上不停的给江闻昔夹菜。

    “你留这几日?”

    闻人瑾宸尽量装作非常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江闻昔努力地吃着碗里快要堆成山地菜,抽空回答道:“还要再待个两三天吧,要去林蔼城查账。”

    闻人瑾宸夹菜地手一顿,又道:“今年还来吗?”

    江闻昔摇摇头:“今年师兄的手应该能治好,我想留在家里等等看。”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闻人瑾宸还是有些失落,抬手又想往江闻昔碗里夹菜。

    一双筷子中途出现制止了闻人瑾宸的动作,闻人瑾宸愕然。

    江闻昔苦笑:“碗里放不下了,我也吃不完。”

    闻人瑾宸这才作罢,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江闻昔吃饭,好似在欣赏什么瑰丽美景。

    江闻昔丝毫不受闻人瑾宸的视线影响,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

    “对了”闻人瑾宸盯着江闻昔的脸,想起了前几日的一件事,问道:“听说愿意到江姑娘家入赘的公子不胜其数,我想问问江姑娘我排在哪一位?”

    江闻昔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把有些噎的饭菜顺了下去后,挑眉道:“你想排在哪一位?”

    闻人瑾宸江袖中不知打磨了多少次的玉佩拿出来,推到江闻昔这边,道:“江姑娘看我能头名吗?”

    江闻昔垂眸,桌上白玉雕成的芙蓉镂空佩映入眼底。

    闻人瑾宸看着江闻昔没有动作,有些紧张地插科打诨道:“江姑娘给个机会我贿赂贿赂你可好?”

    江闻昔轻笑,抬手收下了玉佩,故作严肃道:“只可一次。”

    见江闻昔收下了,闻人瑾宸送了口气,也笑道:“这以后怕是少不来了,劳烦江姑娘多多担待?”

    江闻昔哼笑,不搭他。

    江闻昔说忙不是骗闻人瑾宸的,她是真忙。

    甩手掌柜当久了,方婉晴有些嫉妒,所以趁着能逮到人就使劲儿用。

    上午江闻昔要去给方婉晴打下手研制新的研制,下午要到冯掌柜那里,跟着冯掌柜学查账。

    虽然师父林听寒说江闻昔只要看一个大概就好了,但是冯掌柜硬是拦住了人,将有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生生灌进江闻昔的脑子里。

    闻人瑾宸后来也来找过几次江闻昔,但江闻昔在当时不是忙着就是再忙着,哪有时间理他。

    所以大多数时候,闻人瑾宸来了就坐下,在不远处看着江闻昔,运气好碰上江闻昔吃饭的时候两人还能趁着吃饭这当口说几句话,其他时候别说说话了,两人能对上一个眼神都是江闻昔忙得不够彻底。

    兵荒马乱的查账过去了,江闻昔还启程赶往下一个地方。

    走前,闻人瑾宸和方婉晴都来送她。

    “好了,回去了,再送林蔼都要到了。”

    江闻昔笑一送再送的两人,出声赶人。

    方婉晴有些不舍上前抱了抱才见面没多久就要走的人:“保重!”

    江闻昔抬手回抱:“回见。”

    方婉晴撤回手,拍拍江闻昔的手,依依不舍:“回见。”

    一起来送人的闻人瑾宸只是抬手碰了碰江闻昔挂在腰间的刀,眼底温柔:“一路平安。”

    江闻昔两位一拱手,翻身上马,用力一夹马肚子,启程了。

    盛夏里,炎炙的暑气不仅逼得道路两旁的树木卷起了叶子,也迫得大汗淋漓的人们不断探寻避暑的好去处。

    余毒已清的闻人璋因为之前催吐伤了脾胃,加上最近暑气难耐,所以搬到了清凉殿去养病。

    一同去的还有替自己母妃赎罪的闻人诩。

    闻人璋从醒来时便见到闻人诩跟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都快差点抢了陈辽的活了。

    陈辽不时还回来抱怨,梁王殿下都快让他们没活干了。

    当闻人诩再次端着冰镇过的瓜果进来时,闻人璋把人留了下来。

    闻人璋看着言语少了许多的闻人诩,叹道:“当初老七将你身世告知你时我没有阻拦,老二带你去太庙也是我授意,此次事情也是我们长辈之间的恩怨,你不必太过介怀。”

    闻人诩点点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闻人璋见人一脸乖巧,但眉宇间全是倔强,便知自己这话算是白说了。

    无奈,闻人璋只好用闻人诩小时候说故事将人哄出来的法子,将当年的事情当作一个故事,不带任何个人意志的说给闻人诩听。

    清凉殿里伺候的仆从不多,大都相隔甚远,没有主子的召唤便不会靠近。

    所以不知过了多久,伺候的仆从便看见一直与陛下说着话的梁王殿下突然向帝王行了一个大礼。

    闻人璋与闻人诩说从前的事不是为了其他,只是想让他放下心结,并表明此次的事情自己真的不在意,且真的与他无关。

    谁料到这孩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犟,自那日对他行完大礼后便再没来过清凉殿。

    闻人璋不是没让人找过,但回来的消息不是梁王在府里读书便是在文嫔那里请安。

    又一日,借着养病的理由许久没处理政务的闻人璋被太子找上门了。

    已经将权力交出去了大半的闻人璋现在看到两个人就头痛,一个是太子闻人晞,一个是晋王闻人瑾宸。

    好想做昏君的闻人璋跟送来了一堆文书的闻人晞大眼瞪小眼。

    “我还在养病!”闻人璋看着底下绷着脸的闻人晞吹胡子瞪眼。

    闻人晞垂眸,恭恭敬敬道:“儿臣实在拿不住主意,请父皇责罚。”

    闻人璋将信将疑翻开最上头的文书,文书里写着今年莒地又大旱,百姓收成将减少不少。

    确是一件难事。

    闻人晞见闻人瑾宸开始批阅文书,轻轻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到门口遇上来请安的闻人诩,闻人晞将人也一并薅走了。

    看完上头两封文书的闻人璋看着底下那些写着鸡毛蒜皮的纸张,抬头就想将送这些东西来的闻人晞臭骂一段。

    可空荡荡的大殿那里还有人影。

    闻人璋称病许久了,在这期间,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事一身轻。

    但是,为了朝堂和国家的稳定,微微过了一把瘾的闻人璋没太放松太久,病养得差不多了,又从清凉殿搬回了紫宸殿,又回到了从前勤勤恳恳,起早贪黑的日子。

    但是人啊,绷得太紧就像弓箭上的弦一样,一朝松懈下来后想再像以前那样便不太可能了。

    闻人璋有些疲倦地揉着胀痛的额头,苦笑:“从政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觉得处理这些文书是如此难捱。”

    陈辽小心地伺候着一场病后鬓角长了新白的帝王,笑道:“陛下哪的话,陛下大病初愈,再养些日子便好了。”

    闻人璋不置可否,叹道:“继续吧,不然今晚怕是睡不了咯!”

    最近朝臣们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好似与以往有了些许差别。

    最可直观见到的便是行礼间不经意瞥见的花白。

    刚发现是朝臣们有些惊骇,但更多的是埋怨伺候的陈辽不懂事。

    但随着闻人璋时不时病上几回,都让太子监国后,朝臣嗅到了些不同平凡的气息。

    又一日,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又吵起来了。

    户部尚书怒斥又上赶着要钱的兵部尚书:“去岁你说战马短缺拨给了你们一百万两,这次又说要打造兵刃,苟大人你当国库是你家库房?伸手就要啊!”

    被骂的兵部尚书也委屈:“你去打探打探那战马行情,三十两一匹,还是我磨破了嘴皮子人才给我个老脸,不然你以为你那点银子能买这么多战马吗!”

    户部尚书气得后脑勺一跳一跳地胀痛,咬牙道:“放你娘的屁!”

    说完就要上手去弄那苟尚书。

    这时周围看戏的大臣们忙上来拦住气死的户部尚书。

    可苟尚书好似还嫌不够乱,又添了句:“文大人总说我们是粗人,是只会动手的莽夫,今日看来,文大人倒是比我等还要莽上三分。”

    哪怕吵架也骂对方通气的文大人这时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学点骂人的词汇,好骂死这臭不要脸的!

    “好了!”

    一道清越威严的声音在这方空间里激荡。

    吵吵闹闹的群臣就跟按了停止键似的,一下子安静下来,乌泱泱地跪下请罪。

    坐在好处完整地看完了这一出闹剧的闻人璋默了默,才道:“兵部尚书把银钱细则拿去给文大人看看。”

    文大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看见高位上的人有些不耐的按了按头,连忙垂下头,将话咽了回去。

    今日下朝早,陆陆续续离开的大臣想起刚才朝堂上响起的两道声音,心中有了计较。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皇帝闻人璋又病了。

    陈辽拿着写好的圣旨出来,朝臣们本以为今日与平常一样,是让太子监国的消息。

    陈辽环视一周,停留在最前头着月白朝服的闻人晞身上。

    “朕在位二十余载,昧旦求衣,思宏至道。而万机繁委,成务殷积,当扆日昃,实疲听览。今英华已竭,耄期倦勤……太子晞,久叶祥符,夙彰奇表,天纵神武,智韫机深。……公卿百官,四方岳牧及长吏,下至士民,宜悉祗奉,以称朕意……”

    这诏书一出,平底惊起一声雷。

    朝臣万万没想到,就在如此寻常的一天,皇帝闻人璋就禅位了。

    朝堂一片死寂。

    “圣上圣明!”

    最前头一个声音响起,是许久未来上朝的闻人瑾宸。

    早被通过气的几位重臣也跟随着闻人瑾宸声音跪下高呼:“圣上圣明!”

    回过神来的大臣们连忙行李,而后陆陆续续的声音随之响起,最终汇成了一片。

    “圣上圣明!”

    地上乌泱泱的跪着各色的人,唯有最前头站着一抹月白的身影。

    如冷剑般不掩锋芒,如劲松般挺立,如巨人般挑了一个国家的重担。

    虽然闻人璋禅位了,但闻人晞的登基事宜还未准备妥当,所以闻人晞还是暂居东宫。

    入夜。

    今日才在大殿上受了圣旨的人现在躲在他哥闻人瑾宸的晋王府里。

    难得闻人瑾宸没去摆弄他的东西,陪着这个大晚上来找他的人喝酒。

    闻人晞端起酒满的酒杯,道:“我会守好大昭,我会守好祖宗基业!”

    闻人瑾宸放低一节去碰闻人晞的杯子:“我相信你。”

    两人一饮而尽后,闻人晞起身亲自给闻人瑾宸又倒了酒,捉着闻人瑾宸的手,抬高了杯子,自己的杯子矮了一寸。

    闻人晞睁着倔强的眼道:“我会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这晚,两人都喝多了。

    喝到最后,闻人晞只是睁着一双迷茫的双眼,嘴里不住道:“哥……”

    还清醒着的闻人瑾宸耐心地应着闻人晞的每一道呼唤:“这呢。”

    “哥”

    “在这”

    ……

    皇帝登基大典从礼部敬告天地宗社拉开序幕,到司礼太监正式宣读完诏书后才算结束。

    而作为今日主角的闻人晞起得比上次封太子的时间还早,或者说是根本没睡。

    在明黄色的衮服服服帖帖穿在身上后,闻人晞心中一片平静。

    当闻人晞大步走东宫,坐上御车,前几日拉着闻人瑾宸撒娇示弱的样子全然替换成了稳重威严,能扛起整个国家的可靠样子。

    至此,繁荣富强了上百年的大昭,从天和元年正式拉开帷幕。

    闻人璋禅位给闻人晞了,待闻人晞礼法行完,闻人璋马不停蹄立刻搬出紫宸殿,到了海棠苑。

    闻人瑾宸陪在闻人璋身边。

    闻人璋眯眼看着花期已过的海棠,问闻人瑾宸:“你说,在这海棠边上再植一颗棠梨怎么样?”

    闻人瑾宸并不发表意见,只是道:“今日你找我来若是只为这一事,那我可先走了,紫宸殿还有些文书没看。”

    是的,苦命的闻人瑾宸以为闻人晞登基后自己便可逍遥了,哪想闻人晞登基发得罪第一道圣旨便是让闻人瑾宸留下,辅助他的政务。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闻人瑾宸才不管你,牵上马便走。

    可如今闻人晞才登基不久,为了不损伤帝王威严,闻人瑾宸只好冷着脸接下了这道圣旨。

    卸下了重担的闻人璋这时特别好说话,笑眯眯道:“前几日,我听说晋王妃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尚未婚配,也才十五六。”

    闻人瑾宸沉下脸,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在紫宸殿被折磨得要死要活的闻人晞见他哥沉着脸进来,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下的那道圣旨惹他生气了,正想松口说给几天假,就听见他哥问他。

    闻人瑾宸沉声问:“陛下年岁正当时,后位可有人选?”

    闻人晞一言难尽看着自己一大把年纪才成亲就来催年纪最先的自己的不要脸的哥,抽搐着嘴角问:“皇兄若是无事,可帮朕多看几份文书。”

    闻人瑾宸道:“陛下觉得,苏秘丞家的姑娘如何?”

    被闻人璋亲自教导,闻人瑾宸反复鞭打的闻人晞立马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闻人晞坐在宝座上,脸色如同闻人瑾宸刚进来时一样冷硬:“苏秘丞好算计!”

    翌日,宫里颁发了第二道圣旨,大致意思是,近年西河被犯,百姓受战争所累;且近年来太上皇身体越发况下,为给百姓和太上皇祈福,新皇决定三年内不娶妻不成亲。

    这个圣旨被刊印成多份,贴在京都大大小小的告示牌就算了,还让人加急送往其他城池,确保天下百姓都能知道新皇的决心。

    正在海棠苑移植花树的闻人璋听到这个消息,气笑了,恨不得马上把他拿出去顶上的臭小子拖过来揍一顿。

    可惜,这只能想想,因为闻人晞年纪小小便成了皇帝,多的人在暗中给他使绊子试探他底线。

    所以闻人晞正忙得焦头烂额,喝个水都要数着数,恨不得长出多长八只手来处理这些堆积如山的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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