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大殿之上,明亮如昼。

    贺无言打着哈欠进来时,人已到齐,只差他和年云浅。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他哈欠连天,有些没睡醒,方才睡得正好就被人叫起来,真是扰人清梦。

    他打眼一瞧,榭季、楚樾、许杳、主上、薛深、年云浅和他,整整齐齐一个不落。

    当然他也没忽视地上还躺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这是谁?”他往地上瞧,瞧不出个所以然。

    面具人拿出在包子身上搜到的东西,重重抛在他脚边,“你当真不认识?”

    贺无言拾起地上的玉佩,翻来覆去看,确定这就是他的东西,但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下意识看向年云浅,却顾虑到其他人,硬生生忍住这份冲动。

    “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他身上?”

    “你指使他向外界传递消息,想在三天后脱离仙客来,带着年云浅去浮云宗。”面具人抖开信封,“是或不是?”

    “怎么可能!”贺无言瞪大双眼,夺过他手中的信。

    “信上说你已知晓先前派出去寻找年云浅的人奉我的令想杀她,所以你知道我不会放过她,只能另寻他路,之后你又向薛深多要了能控制她的药,想让整个浮云宗在你掌控之中。”

    “但,你之前并未让年云浅服下此药,所以她现在并未受制于你,至少现在是清醒的。”面具人不怒自威,“对吗?”

    贺无言背后浮现一层薄汗,他确实没有指使这人朝外界传递消息,但他确实找鬼医要了些药,而且现在的年云浅的确是清醒的,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之前派出去找年云浅的人阳奉阴违,寻人变成杀人!

    原来他说找不到都是骗他的?每次的人都是去杀她的?

    恰巧鬼医此时也想起这件事,“他昨晚确实找过我,也向我讨了些药。”

    面具人缓慢走下来,站在薛深身旁,“你故意带她进入仙客来,你背叛我们,是或不是?而且幕城之事我听薛深说,你也是帮着他们对付我们?他们识破你的身份却给了你缓解乌月的解药,这是为什么呢?没有用锦囊中的药为什么要谎称用了呢?”

    “停云阁外那些暗卫也是你让撤的。”

    贺无言扑通一声跪下去,“如果我背叛仙客来,怎么会让他拿着我的东西明目张胆!而且我身中乌月,离开仙客来也活不了多久,怎会作茧自缚!”

    面具人听他这话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榭季帮你解毒,你与他们合作,现在却想假戏真做。”他可没有忘记榭季的江旷春潮白,解乌月之毒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在幕城故意留下痕迹引他们发现八面楼地下之事,迫使许杳不得已断尾保全自己。”

    “左右逢源,你真是太让人吃惊了!”

    贺无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说的这些话真假参半,误打误撞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他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辩解,“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指使他!那些事我也没有做过!”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面具人不管贺无言如何解释,径直走向年云浅,“现在只要证明她是清醒的,那么你的一切说辞都没了意义。”

    “你敢让她现在杀了榭季吗?”

    他不管这其中有几分真假,但只要现在的年云浅是清醒的,贺无言便是已生二心,用不得。

    仇人就在眼前,只要她抬手就能掀开他的面具,看清楚到底是谁,年云浅心中天人交战,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就要断裂。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装的,何况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让她掀开面具,何不妨赌一把?

    贺无言缄默,他确实不敢。

    几乎片刻,年云浅行动了,她的手快如闪电,狠狠攥上眼前人的面具,一把拉下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面具之下还有面具!

    她欲再掀,面具人只给她一次机会,她的手被挡开,很快就被钳制,她屈膝顶开背禁锢住的双手,拔出头上的簪子就朝面具人心口刺去!

    没入的瞬间,她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似有虫在啃食她的身体。

    面具人抬脚踹来,年云浅躲开往后一滚,半跪在地,捂着胸口,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榭季被楚樾拦住,未能上前一步,只能作罢。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人,感叹她的愚蠢,“既然你没被控制,那就试试噬神蛊吧。”

    “我要让你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他挥挥手“带下去,三天后我要见到一把完美的剑。”他对着薛深,示意他带走年云浅,“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又示意楚樾带走贺无言和包子,“带去地牢,等他清醒后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至于你。”他又看向榭季,“我的耐心有限,没时间听你废话。”

    他沉思片刻大手一挥,“许杳,将他丢到后山血窟,待我处理完事情再来好好看他。”

    他一字一句慢慢吐出,宛若水鬼攀上他后脊。

    楚樾走到门口,闻此言脚步缓慢一瞬,终是没说什么押着两人离开,面具人眼睛微寒,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贺无言能背叛他,更何况楚樾这个在鸠浅宗生活了这么久的人呢?

    不到两晚,榭季又回到后山。

    这里还是那么寒气四溢,许杳带着他又穿梭了很长的路,地下阴暗潮湿,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两侧的油灯照亮整个狭小的空间,这里没有旁人,唯他二人。

    “血窟,就是养血人的地方,没有主上召唤他们是不会醒的,你能撑多久?”没有暗卫,周围无人时,她才敢这么问。

    “你们准备做什么?”榭季想起方才在房间里,明月浑身湿漉漉,肩上带伤的样子,看样子她是易容后跟着许杳进来的。

    “炸掉三清宗,烧毁整座山。”她压低声音。

    “你们疯了?都不要命了?”榭季蹙眉,震惊于他们几乎疯狂的想法,“山上这些人的命怎么办?”

    “相比于我们,他才更加疯,三天后他会放出大量噬神蛊,到时候不止三清宗,整个江湖都会沦陷!所以不管到时候有没有人,都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榭季稍微冷静,“拖住他让你们有时间找蛊虫位置吗?”

    “对,至今我仍不知道三清宗还有多少蛊虫,它们沉睡在这座山内,三天后他需要唤醒蛊虫,就会到三清宗最高的地方点燃带着特殊气味的烟,蛊虫在初唤醒之时烧掉才不会死而复活。”

    “那你们如何撤离?谁来当这个点火人?”且不说他们要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将火药放置在山内各处,而且想要烧山,那必要很多油,多处同时点燃,这么大的山,如何做到?

    “到时你跟着明月走,其他的我们已安排妥当。”

    “你们...”榭季见状还想说什么,后方已有脚步传来,许杳拉着他踏着轻功来到血窟边缘,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扑通——”

    尘土飞扬,风沙迷眼,榭季咬牙踉跄着站起来,捂着右肩上的伤口,他方才忘了说,自己的血尤为吸引血人,恐怕还没等那人召唤就自我苏醒了,掉下来时又拉扯到伤口。

    他只能尽量不在面具人面前暴露了。

    这是一个圆环状的巨大的坑,此刻他站在正中间,四面八方皆用铁栏围着,阳光透不进栏内,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只闻得到腐朽恶臭味,阵阵袭来。

    抬头间,许杳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具人和楚樾。

    面具人居高临下,楚樾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

    “哗啦——”

    微弱铁链声从榭季侧方传来,他转头望去,一只手抚上生锈的铁栏。

    这双手很小,本该皙白的手经过风吹日晒变得干扁瘦小,血管凸起,犹如枯槁,长指甲仿佛从未修剪过,里面满是污垢。

    榭季皱眉。

    借着一缕光,他看见那人蒙头垢面下一只冒着红光的眼睛。

    他看见榭季,仿佛看见什么食物般,双手伸出铁栏外,想拼命抓住他,嘴里如野兽低吼着。

    榭季这才看清楚他。

    整个人和铁栏一般高,双脚赤裸,裤腿早已撕得不成样子,脖颈间拴着铁链,限制他的行动,贴着皮肉的地方已经磨出血,好像对他来说并无影响。

    这是个小孩!

    榭季猛然回头向上望,双拳紧握,身体有些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他几乎是愤恨着说出这种话。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你的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面具人语气上扬,似乎很是喜欢这种感觉,语气中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所以?杀了我?还是折磨我?”榭季声音肃然冷冽,透出一丝埋藏在深处的疲惫,他轻笑两声,“有本事就真杀了我。”

    “不不不,现在你的生死掌控在楚樾手中,由他来做出选择。”

    榭季不解,想骂人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全表现在了脸上。

    “阿木!”面具人吹了声口哨,按下一侧的开关。

    那个小孩面前的铁栏升起,得以窥见全貌。

    榭季震惊,原来这小孩叫阿木!

    那岂不是楚樾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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