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桑碧没想到裴颂竟然不救她,这样的冷漠无情。

    想来她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裴颂本就是无情之人,她眸色翻转,深深的闭上眼,快速想着该如何应对。

    “咻——咻——”

    箭矢直直的射而来落在陈化的胸膛处。还没给她完全应对的机会,他出手利落直击要害,扼住她脖颈的那只手猛地脱落开。陈化不敢置信的低头握住其中一支箭用力拔出,看向桑碧——

    她眼中危机现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对付不了裴颂,便拿她这个垫背的,要弄死她。

    桑碧悄无声息的摸向腰间的银针捻在指腹作防御动作。刚刚那两箭,如果裴颂想的话直接就穿透她和陈化的身体了,不过他没有,这次她打算赌一把,裴颂如果不救她,她再动手也不迟。

    像是感知到了危险她逃似的往前奔,朝着裴颂的方向,小脸满是慌乱望着他:“殿下~”

    陈化握着手中的箭矢用尽所有力气扎向女子的后背,这一下下去她必定会小命不保。

    一柄长剑出了鞘,内力化形极快的催动着,空气中一道长虹贯穿而过陈化的身体,“噗...”他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应声倒地,一双眼瞪的很大。

    陈化的夫人跌倒在地,爬过去抱住他的身体,嘶喊:“夫君~”

    裴颂朝她奔过去及时接住她,两人抱了个满怀,她仰着脸一双眼氤着水雾:“我还以为您不管我了,差点就要死了。”

    “怎么会?”一种失而复得之感袭来,他十分庆幸,看向她时目光都变得柔情了些许,“我答应过你,定要护你周全。”

    她声音低哑:“我差点以为就要见不到殿下了。”

    裴颂宽大的手抚摸着她的小脸,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扫视着眼前的一幕,思忖片刻对着一旁的玄一说:“带她下去休息吧!”

    “是。”

    接下来裴颂是要收拾残局了,处置幡阳王和一干人等,裴颂让她离开这里,想想那场面她也不愿多待,不如下去的清净。

    男子的指腹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摩挲,轻声:“等我~”

    她呆愣了一瞬才用力点点头,跟着玄一走去,一抹红色身影渐渐的消失在眼帘,淡出。

    .......

    裴颂转身面对着众人,看向抱着陈化的尸体哭泣的妻儿,满脸漠然。

    裴颂直接下了指令:“诛州刺史陈化,大逆不道勾结幡阳王,触犯国法,现已伏诛,陈氏株连九族,妻儿均就地正法。”他话说完身后涌上来执法的将士,手中拿着锋利的兵器。

    “不要......不要......”陈府家眷逃窜着挣扎,目光悲怆。

    嘶嚎声和鲜血喷涌声交错,喷射的红色鲜血溅到盛开的花儿和青石板上,如荼靡般盛开,日头亮的晃眼刺的人儿眼睛生疼,明明是骄阳,却让人感到后脊发凉,冒着冷汗。

    地上的女人双眼红的泣血般,眼见子女被屠戮个干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裴颂:“太子,你好狠的手段,如此冷血无情,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这辈子,生生世世都孤寡一生,永不得所爱,断子绝孙。”

    说完喊着:“夫君,妾身来陪您了”一刀自缢,伏地不起,双眼瞪的很大死不瞑目,那双眼竟透着几分骇人,让人毛骨悚然。

    裴颂眼磕了磕,一身气息强盛阴冷。

    没人会听过这种话无动于衷,任是他也不例外。更何况陈化之妻诅咒的极其恶毒,子孙延续是重中之重,皇家最是注重传承,不管是王爷、皇子,下到平民百姓,哪个没有几个孩子,说直白点三妻四妾大部分也是为了自己传宗接代。

    前面的话裴颂倒是无甚在意。

    众人眼看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阴霾,随之他开了口:“来人,将陈氏夫妇挫骨扬灰,一个洒在东海之滨,一个洒在西海之畔。”

    言澈忍不住看向他。

    几个甲士将两具尸体拉下去火化,按照裴颂的指令去执行,一时惊悚于陈氏之妻的恶毒诅咒,有惊诧于太子的所作所为,未免有些狠了些。

    也怪她作死。

    裴颂又开口将薛氏查办,按照国法来,没有好下场。

    “皇叔你枉费父皇对你的一片苦心,你置之你们的手足之情不顾......”裴颂站在他跟前,身量比他高些,睥睨着面前已经有些苍老的男人,是他和大哥敬爱的皇叔。

    幡阳王听着好侄儿的教训,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手足之情?”幡阳王上前来,站在他跟前声嘶力竭,“他安稳坐在那龙位,执掌江山,却要我来替他流血流泪的在前头御敌,我有哪点比他差?”

    裴颂轻言:“皇叔何必那么激动。”

    “皇兄命真是好啊,以前父皇还在世时帮他,父皇没了有太后垂帘听政。”他一副淡然模样仿若刺激到他某根神经,尤其是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时意识到自己败了,败的一塌糊涂,回顾自己这一生,“大皇子那个窝囊废不堪重用.......没想到你父皇培养出了一个你。”

    裴颂质问:“我大哥的死跟你有关系?”

    幡阳王早就无所畏惧了,这时候恍然回神自己说了什么,得意大笑然后道出真相:“没错,当年是我怂恿前任太子领兵,然后我诱使他深陷入敌军的包围,我早就提醒他了,是他不听,蠢如猪。”

    当年的大皇子不懂兵法,幡阳王又一心想要除掉他,在幡阳王的诱导下带兵主动出击,不料中了敌军的包围,在他心中将这位皇叔奉为神,毕竟他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对他的话亦深信。

    “我看你真的想死,你真是该死”

    裴颂看着他的侧脸,贴在他耳际:“其实侄儿也不想大义灭亲,就算您不顾念手足之情,但侄儿依旧惦念叔侄之情,毕竟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鲜血。皇叔说得对,父皇也真是狠心,他自己不下手,却叫我六亲不认......”

    “父皇的意思是,既然您——这么喜欢诛州,那么便魂安故里。”

    幡阳王听着他一番发言,不禁冷笑。

    裴颂一番话说的仁善至极,处处尽显他的冷漠,他比他的父皇还要冷血六亲不认,现如今还要来说这种伪善的话。

    “将皇-叔圈禁府中,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违者斩。”

    幡阳王被带了下去。

    今日看了半天热闹的宾客也经历了极大的惊悚,甲士散开他们被驱逐,一个个加快步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禁想,太子对待陈氏和薛氏没留丝毫的情面,但却对幡阳王却是留情了的。

    两相比较下,可真是霄壤之别,令人噤叹。

    偌大的庭院瞬间寂静下来,整座刺史府被重兵把守。两身高八尺的男人立于回廊下,言澈似乎带着期盼和高兴:“要不了几日,我们就能回京了。”

    此时并没有什么日头,阴云蔽日,如书案上灰色画卷,吹起两人的衣袂。

    裴颂定定的看着他,看的他有些发毛连忙问他看什么,裴颂直接道:“你喜欢小九是不是?”

    言澈一懵:“我........”

    他很是坦然,“一个大男人喜欢便是喜欢,何必遮遮掩掩。”

    此话一出让一向大大咧咧的言澈面皮臊的慌。

    裴颂:“你要知道小九的结局无非就是两种,远嫁和亲,下嫁勋贵子弟,虽说孤十分的瞧不上你,但将小九交到你手里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你喜欢她不是吗?”

    言澈家世不差,为人品性他都很是了解。

    言澈气得差点吐血,这两兄妹一个比一个毒舌,都要来扎他的心。

    “你要将小九交给我?”

    裴颂没说话递给他一个眼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男子一语道破:“你如果不让小九知道你的心意,恐怕这辈子你都没机会了。”

    虽然一时诧异裴颂这番作为竟要将她交到自己的手上,但还是极其高兴的。裴颂点破了他的想法直接了当,这其中似乎还带着鄙夷。

    “我知道了!”

    下一刻,言澈兀自一个意味深明的眼神投在他身上,逡巡徘徊:“你待你身边的那个婢女着实不同,要说你对她没点心思鬼信,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是听邵临说了,她身份惹人怀疑,疑点重重,她待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你不会没有察觉。她是有几分姿色,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那等为美色昏聩之人。”

    裴颂剑眉一挑,极黑的瞳仁看人时刻意带着的冷意让人发怵,他的眼深邃透着凌厉之感。

    言澈噤声,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这话是不是有些多余了,他可是景霁啊,根本不可能嘛!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如果,我是说如果......”

    言澈神色认真:“根据我们的消息查到的纪衍和宫中的那股神秘势力有些联系,她很有可能是那边的,倘若查出她是那边之人,你如何处理?”

    裴颂不近人情的发言,声音起伏:“不得好死,抽筋剥皮。”

    闻言言澈打了个寒颤。

    连他都能看出裴颂对她的不同,想来是有几份真情的,毕竟她是让他第一次动情之人,他对待外人手段非常,更何况对一个不怀好意的女子,又忍不住打量了眼他,对他的话笃信不已。

    这女子若真是那边的人,将景霁耍弄,也算是她的本事,想到这他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厉害——厉害——

    裴颂盯着他的嘴角看,似乎带着一丝得意和幸灾乐祸,不明所以。

    抬头对上他盯着他看的诡异目光,连忙拱手,嘴角强行压了下去:“先行一步,我还有事!”

    言澈说完便走了........

    陈化长子的新房是二进院的正房,先前从未有人住过,院落曲径通幽他穿过游廊,便停在房门口,推开。

    裴颂走进来便看到,坐在床榻前倚着床侧立柱恬静的睡着。她一身绯红嫁衣,妆容明艳姿容出众。

    朝着她走近,打量着她的美貌,一时竟忘了挪开眼。

    当时黄琅献上一批舞姬,选的都是最好的,毕竟要献上给他,后来流落在东宫各处,他也未从在意此事。

    黄琅为了自己的前程小意讨好裴颂,这方面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虽然一经波折,但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便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她身旁的裴颂正盯着她看,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反正就是不太舒服。

    让她想到了猎人和猎物。

    想到了会稽郡的那只白兔。

    “盯着我....看什么?”她问。

    裴颂:“长的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他看见女子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眼尾也染上几分粉,避开他的目光。

    仿若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在他面前低了一等,又连忙抬起头光明正大的直视着他,他还盯着她看,想叫他不许看了......气氛有些怪异,她忙找话题说:“您让我等你,我便一直在等你,却不想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裴颂手揽着她的后腰往前一提,距离拉近:“等我,做什么?”

    桑碧愣了下,抬头:“是您让我等的。”

    她有些后悔说这个了,低垂着眼想着如何应付他,裴颂看她走神的模样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

    对上一双受惊般的眸子,她卷翘的纤睫翕动了下。

    他此举透着轻浮,姿态却一片坦然光明正大。

    桑碧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在他胸膛前推拒开,别开脸不去看他,眼神闪躲。

    裴颂盯着她看,眼底出现几分不快。

    下一刻圈着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丢在床上,攥着她的双手在枕头上压在两侧,视线满是征服欲:“躲什么?....不是倾心于我。”

    桑碧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他很有可能会兽性大发,这可和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传言不符,也可能是她刚刚的举动惹恼了他,令他不快。

    “我....我没有。”她扭动着,声音很低,“您弄疼我了,能不能起来说话。”

    裴颂偏偏不顺着她,但是手还是松了松,只是依旧扣着她的手在两侧。

    他吓唬她:“今日是有洞房花烛之夜一说的。”

    桑碧真的害怕了却并未表现得太过明显,连忙说:“可是,是假成亲。”

    裴颂:“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以,孤说了算。”

    桑碧低声:“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肖想您,只愿侍奉在您左右。”

    裴颂松开她的手,啧了一声看着她可人的小脸:“怎么这么识大体,小可怜。”

    仿若调戏一般的话语落进她的耳畔,她耳根带了点,关键是裴颂平时鲜少如此不端。。

    “不必委屈,你要是想便可以......”

    什么,什么,她真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装糊涂:“我不明白殿下此话何意,还是不费那个脑子想了,殿下您先起来......”

    裴颂从她身上起来却也将她拉了起来,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他的目光她无处躲藏。

    他原先想的是,她一切举动都在告诉他此女倾心、爱慕他,他说出这些话来,她的举动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放在别的女子身上,倾心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裴颂竟感到些挫败。他和云祎相处多年是知道心思不放在他身上的,这他知道,但是眼前人一副喜欢他喜欢的不行的样子,但是行动告诉他是与之相反的。

    这极大的反差让他无所适从。

    “我竟瞧不出你爱慕之意,告诉我适从何来?”裴颂不快。

    桑碧咬了下唇,扭捏作态:“就算我真的倾心与您,但也不好整日挂在嘴边,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儿家,这样多不好。”

    裴颂:“有何不好?”

    “我.......”她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委屈的说,“你不讲理,我不想同您讲话了。”

    “不行,”他发现她真的低头没打算理他,闹上了脾气,强制性的说,“抬头看我。”

    桑碧带着气性的瞪着他,没想到裴颂还有这样的一面,真烦,这和他平时高高在上的形象大相径庭,他语气透着霸道强硬让人生厌,再惹恼他了她就没退路了,毕竟裴颂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她跪坐在床榻上,红色裙裾铺散开,那双柔荑抚着他的面容,潋滟的眼带着柔情:“殿下怎能误会我对您的喜欢,我身份低微从不敢奢求什么,只要能留在您身边便好,再说侧妃待我这样好,您是她的,我怎能做忘恩负义之事,剥夺这份爱......您那日那样说我,我怎么还敢对您有非分之想,只怕下次又要被你迁怒,生生的扭断脖子。”

    “您知道的,我最是惜命的。”

    她靠过来时清香袭人,是她身上一贯的气息。感受着那双小手贴在他的脸侧抚摸着他,遣卷着灼人温度,她尽显柔情,似水般。

    她说的声泪俱下,满是可怜和无奈,为自己辩驳。

    看的人莫名心疼,裴颂面容绷着没什么神色,只是看着她。

    “孤不是那种喜怒无常之人,上次事出有因,遇上了个女刺客,因此怀疑到了你身上”裴颂像是在同她解释。

    “刺客。”桑碧一脸担忧的垂眼又抬眼然后松了手在他身上左找右找,美眸流盼,“伤在何处了,殿下为何不告诉我呢?”

    裴颂拉着她一双乱摸的手,感受着她的关怀,对他的担忧,倒是显得十分真情,他明显受用。

    他声音很轻:“孤无碍,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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