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死了吗?
预言家日报昨天晚上收到一封未署名的信,上面说了一句很简短的话:
讣告:
黑魔王于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晚十一点死亡。
不必安排葬礼,他将于七日后复活。
与此同时,对角巷的街上也被人放了这样的烟花,亮闪闪得如星辰般汇聚在天空中。
因为没人见过黑魔王的尸/体,波特家仅有一个摇篮里的婴儿活着,大家就相信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预言——是这个孩子杀死了神秘人。
又提心吊胆地过了七日,神秘人并没有回来。
早已蓄势待发的傲罗们立刻加入清算的行列,大批旧日里威风凛凛的食死徒被逮捕,无数人面临指控,每家每户竟然又一次关起房门过日子,与神秘人没走时没有什么区别。
十五日后,一处山洞里传来腐烂的气息,傲罗赶过去查看,竟然见到臭名昭著的在逃犯维达·加尔与神秘人的尸体。
根据后来圣芒戈住院的傲罗回忆,当时加尔坚信神秘人会复活,甚至在傲罗劝阻她继续破坏神秘人遗体时对傲罗大发雷霆、大打出手。
傲罗说:“我当时对着加尔喊:放手吧,他已经烂了。那个加尔还是不乐意,她一动,神秘人的胳膊就掉了下来。”
于是,维达·加尔因侮/辱/尸/体的罪名再度被起诉。当时与她恰巧一起被抓起来的还有莱斯特兰奇兄弟、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和小巴蒂·克劳奇。
这五人在看守所内可以说是唇枪舌剑,骂声连连,一边坚信黑魔王不可能死,一边坚信黑魔王必须是死的,但是会复活。
布莱克与加尔这一对小鸳鸯后来在法庭上又吵起来。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因为神秘人的死万念俱灰,维达·加尔却不愿意伏法,她忽然大叫着否定自己的一切罪名,并且高声说神秘人一定会复活。
根据记录,这两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贝拉特里克·布莱克指责维达·加尔就这样看着黑魔王去死,甚至带走他的遗体拒绝下葬时,维达·加尔说:“他会活过来的!”
“他已经死了,都臭了!”布莱克控制不住大喊。
“他还会活过来的!他必须活过来!”加尔说。
“都是你那个,那个基/督/教害的。”布莱克遮着脸啜泣。
“它没有害过我,真正害过我的人是你,贝拉。”维达·加尔说,“一直以来害我的人都是你。”
之后,加尔就留下这样一个语焉不详的话,消失在法庭上。根据诸位大法官和傲罗推测,她应该就是为了说这句对着布莱克的诛心之语才假装被捕。
几日后,神秘人的墓地再度被盗,傲罗怀疑是在逃犯维达·加尔所为。
维达·加尔潜逃在外,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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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后。
我在卧室醒来,之后又去圣物间看了看,见黑魔王还没有复活,就像往常一样走出房门,晒了一会朝阳尚带冷意的光后,就叮嘱副手今天要准备好一百二十人的圣餐份额,礼拜堂要提前烧好熏香,各处礼器都要检查好,不能出纰漏。
说完,我就回到房间,穿上今日要用的衣服,每一处边角褶皱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在美国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容易,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离开布莱克家的控制之后确实贫困了一段时间,我的巫师账户自然被冻结了,好在我一开始就没有往里面存多少钱,也没有多可惜。
在从法庭上离开后,我快速找出家里的现金,买了一场去波士顿的机票,后来就带着黑魔王在这里安家。靠着说故事的本领,竟然真的吸引一批同道者。
我告诉他们黑魔王已经复活了,去天上去了。说的多了,有时候我也会盯着圣物间的那具骸骨出神,分不清这究竟是等待黑魔王复活的阶段,还是缅怀黑魔王的阶段。
如今我大概是清楚了,所谓复活也就是一个骗人的戏码。从所谓的新建秩序,到纯血荣光,再到永恒,最后甚至是复活——他都在骗我。
黑魔王只是一个凡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但是我仍然要将他的故事继续说下去。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实际上我自己早已识破他的谎言,但是我不愿意去否定这个谎言,因为我已经因为这件事而彻底与布莱克家决裂。
当我在法庭上丢下贝拉离开之后,德鲁埃拉太太多次写信给我。她的信我一封都没有看,最后送得烦了,我就告诉她,他们应该为“此”赎罪。
赎罪这个词一旦压下来,就像是有个一直在羊绒布后面用力的锥子骤然戳穿般,锥子尖看得人眼睛发疼,只叫人想要尽量远离。
后来我听闻他们家像是倒了霉般的接二连三死人,才惊觉数十年前的诅咒开始起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唏嘘。但是很快,一种卑劣的窃喜从我内心升起,我意识到,如果这一家人全部死亡,那么我们之间那股模糊又说不清的东西就会彻底断开消失。
德鲁埃拉太太死去之前我去见过她,那会我戴着小帽子,她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不看我。
“是维达来了吗?”她问。
我说是的。
她说:“哦,那请你回去吧,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正准备离开,她又说:“请等一下,你写一封信留下来,过一阵子,我叫人送给贝拉。”
正好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我想了想,就在纸上写:
【我一个人过得很好,不必记挂我。】
然后我把笔往桌子上一放,就离开了。
后来,他们家除了贝拉,竟然只剩下被诬陷入狱的西里斯、嫁出去的纳西莎和被除名的安多米达。我在美国安静地等候接到他们四人的死讯,这十一年里,竟然成为除了盼望黑魔王复活之外第二件牵肠挂肚的事情。
“加尔女士,东西都准备好了。”副手隔着门对我说。
我应了一声,又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一番仪容,走出房间。
我在波士顿创建了一个小教派,人数只有百来人,仅有一个小镇那么大。这么些年过下来,也算是有了根基。
之前黑魔王问过我,二十年后,我是否还会效忠他?我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现在想来,我真是了解我自己,仅仅十年过去,我就不再相信他了。
也是这十年,我知道怎样一个人活下去。
礼拜结束之后,下午三点,我在参加完中学活动后,回到办公室,发现有一只猫头鹰停在窗户上。
自从德鲁埃拉死后,就没有人再用猫头鹰寄信给我了。我拆下来,发现是马尔福寄过来的,实在晦气,就把信直接扔进火炉。过了两个月,圣诞节前夕又寄过来一封。我接着烧掉。之后来了一封吼叫信,马尔福的声音在吼叫信里十分滑稽,他说:
“加尔,出事了,你的旧东西要把我儿子害死了。”
我不在乎小马尔福的死活,就把猫头鹰也留下来,放进笼子里。它的身上有追踪咒,我接下来一周都在布置教堂,准备等着马尔福出现。
他们一家是在圣诞节之后第三天来的。很有礼貌的上门拜访,甚至还给我带了圣诞礼物。
我把他们夫妻两个放进来。卢修斯这些年老了不少,纳西莎也一样,原本结婚时就能称得上天作之合的两个人如今长得越来越像了。他们夫妻二人紧挨着对方坐在长沙发上,我则坐在一张单人的上面,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
卢修斯·马尔福也点点头,伸出右手准备和我握手,我挥了挥手,拒绝了,接着说:“按照我原本的想法,你们布莱克应该是一个一个死光的。”
“我每一天都在等你们四个人里任何一个人的死讯。”
这对夫妻的脸立刻变白,卢修斯想要拿出魔杖。我笑了一声,他们又不作动作了。纳西莎勉强说:“维达,我们今天拜访并没有恶意。之前你走得匆忙,是卢修斯帮忙收集旧物,东西都放在这里。”
说着,她递给我一个钥匙。“夏天那会,我们想着贝拉还有一部分东西也要收拾,就又回古灵阁打开那个房间,当时我们见有些朽坏了,便想着清理出去。”她露出笑容,“德拉科帮忙把东西搬走的,你如果见到他就一定会喜欢他,他是我的儿子。”
我不置可否,等着她交代完漫长的前因后果。
“之后,卢修斯和德拉科准备去买新学期开学用的东西——他们和韦斯莱一家起了一些冲突——”纳西莎嗫嚅一声,“有东西被韦斯莱家的人抢走了。”
“哦,我不在乎。”我说,“反正都是用不上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不是!”纳西莎忽然说道,紧接着,她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般,放缓语调接着说,“那个东西上有诅咒,你回忆一下,你是不是对什么东西施了咒。德拉科在霍格沃茨上学,他告诉我说——哈利·波特忽然学会蛇佬腔了。”
“谁?”
“哈利·波特。那个杀死黑魔王的孩子。”
“而且,斯莱特林的密室被打开。你还记不记得,黑魔王他自称的就是斯莱特林的传人。”
“哦,你想对我说什么?”
“你之前说的黑魔王复活到底、到底是不是真的?”
纳西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无比恳切。尽管她努力做出一副期盼、忠诚的表情,但是眼中的恐惧仍然出卖了她。
我看着她,声音逐渐变得含糊,就像是喉咙里爬进一条蛇。
我说:“你在想什么呢?纳西莎,黑魔王必定复活。”
他们大概是做了什么坏事,想要栽赃给我。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黑魔王交给我的东西早就被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