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今天做的都是美梦啊。”

    发出这般感慨后,钱初夏又闭上了眼,却在闭眼的那一刻听到了一阵轻笑,一下子将她拉回了现实。

    不是梦?!

    钱初夏咻得又睁开了眼,而她这时才发现了自己手上的温热触感,她的视线顺着手一路往上,最后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领结处的扣子也被解开,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锁骨。

    钱初夏想,若是再加一副金丝眼镜,应该就是小说中常说的斯文败类形象。

    她想得出神,视线一直停留在蔺延寻的脸上。

    “不松手吗?”

    蔺延寻晃了晃自己被她抓住的手说,“醒了之后再抓可就是占便宜了啊。”

    语气中并无不快,并且还带着一丝熟稔的意味。

    但钱初夏没听出来,听到这她才回过神,咻得一下松开了他的手,热意爬上了脸颊,耳朵也在一瞬间内红到了耳尖。

    而这时,她才想起刚才的情况,自己上错了车,还在人家的车上晕了过去,最后人家还好心送她来医院。

    她挣扎着准备起身,那人过来搭了把手。

    “谢谢你啊。”钱初夏道谢道得真心,“还麻烦你送我来医院。”

    “不用谢。”

    蔺延寻回,“只是,下次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好心肠还没坏心思。

    钱初夏以为他指的是上错车这件事情,向他表示,自己以后上车前一定先看车牌号。

    就差举手发誓了。

    蔺延寻见她偏了重点,也不纠正她,只是合上了柜子上的笔记本,说:“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的司机在外面,一会我出去后会叫他进来。”

    说罢便抬脚离开。

    钱初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已经出了病房外,于是消了这个念头。

    病房门被打开,王叔走了进来。

    钱初夏将刚刚的话又对着王叔说了一遍,再三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王叔的面色才和缓了些,跟钱初夏说了她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来,医药费是他付的了?”

    钱初夏说,面上带着些懊恼,“我刚刚都没想起这件事来。”

    “说起这个,小姐你之前认识他吗?”王叔问。

    钱初夏摇摇头。

    “那位是蔺家的当事人。”

    蔺姓一出,钱初夏便将人对上了号。

    但是,那位原来是这么和善的人物吗?

    钱初夏说了她的疑惑,王叔表示自己在赶到医院看到他时,也很震惊。

    “我曾跟着钱总在生意场上见过他一回,那时候看到的他连钱总都要忌惮三分。”

    钱初夏一点也想象不出来王叔口中的他,她现在对他最深的印象便是他含笑时的模样。

    以及对方手的温热触感。

    钱初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梦里她抓到的人,其实是他对吗?

    在醒之前,钱初夏又梦见了容寻芳,她的妈妈。

    钱初夏觉得自己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有妈妈在的完美的幸福人生,一个是没有妈妈在的有些缺憾的人生。

    她的名字最开始应该叫钱多多,但是她的爸爸钱彭泽嫌弃它过于随意,于是最后大名变成了钱初夏,而小名,就是容寻芳最喜欢的钱多多。

    容寻芳总是多多、多多的唤她,只是在钱初夏十五岁这年开始,这个已经沉入她记忆的声音再也不会出现。

    初时,钱初夏总梦不到她,待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容寻芳才偶尔会来梦里见她,有时隔上一个月,又有时一年半载也不来梦里。

    这一次梦到她,便是隔了快小一年的时间。

    夜晚伤心的情绪似乎也被带入了梦中,钱初夏依偎在容寻芳怀里,像是小时候受到委屈那般向她哭诉,容寻芳耐心十足地听她讲着,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部。

    但入梦的时间总是格外短,见容寻芳又要离去,钱初夏心急之下伸出了手。

    她成功抓住了容寻芳。

    这于她来说,便是最好的美梦。

    她从梦中醒来,迷蒙中看到了蔺延寻,很奇怪,她之前并未见过他,却总觉得他很熟悉。

    在半梦半醒的那一刻,钱初夏从记忆中抓到了那抹熟悉,于是她说今天做的都是美梦。

    笑声响起,虚幻的梦境破摔,她才知道自己身处现实,而手上的触感依旧,它真实存在。

    输液瓶已快见底,王叔唤了护士进来替她拔针。

    钱初夏不喜欢医院,在拔完针后也不再休息,直接回了家。

    黑色的车子驶离地下车库,走上了一条与蔺延寻离开相反的道路。

    ——

    蔺景山凌晨4点才回了家,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一起床便开车往老宅去。

    今天是周末,这个点应该能堵到蔺延寻。

    他要好好问问,昨天蔺延寻到底去做什么好人好事去了。

    还丢下了自家的堂弟不管。

    蔺景山家离老宅并不远,约莫也就5分钟左右的车程。

    跑车轰鸣入了宅院,坐在房子里头的林素摇了摇头,笑着对蔺延寻说:“这声音一听就是景山那小子,也不知道今天刮了什么风,还能把他刮来这儿。”

    蔺延寻穿着便服,额前的头发自然垂落,平添了几分平和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外人所言的蔺延寻,连年纪也与实际不太相像,倒是和走进来的蔺景山像是同龄。

    “奶奶!我来看你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蔺景山一嗓子吼得客厅里都传起了回音。

    “这小子。”林素摇摇头,对蔺景山十分无奈。

    蔺景山快步走进,一屁股坐在了蔺延寻身边。

    “哥,你凌晨那会做得什么好人好事?”

    “快和我说说,我好奇死了。”

    蔺景山一坐下就缠着蔺延寻发问,眼里满是期待。

    林素听到这,放下了手里的棒针,问:“什么好人好事?”

    若只是蔺景山问,蔺延寻懒得回答,但林素也开了口,于是蔺延寻就将昨晚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讲了出来。

    林素了然地点点头,“你这事做得对。”

    “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发着高烧,不送医院怎么行。”

    蔺景山的重点则在另一处。

    “那个女孩,不会是叫钱初夏吧?”

    蔺延寻看向他,“我不知道。”

    “不过,你怎么会这么问。”

    于是蔺景山又将昨晚包厢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并将重点放在了自己那辆已经换了主人的限量跑车上。

    林素可不管他的跑车,她的侧重点在另一个地方,“你说她走得时候情绪不对劲?”

    蔺景山点点头,“是,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对。”

    “如果是发烧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蔺延寻静静听着,从里头抓取了一些细枝末节。

    那个哭包,看来是喜欢夏扬那小子啊。

    他拿过茶杯,浅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入喉,在片刻后又带来醇香。

    ——

    钱初夏也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的时刻正值饭点,钱初夏大半天没吃饭,坐上饭桌便开始狼吞虎咽。

    她觉得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慢些吃。”今晚的钱彭泽是慈父形象,“爸爸今天听王叔说了,你这几天好好待家里,我让阿姨多给你炖些补汤。”

    “你身体还是太弱了。”

    钱初夏囫囵应他,注意力还是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得笔直板正的陆成和。

    在容寻芳去世后的第二年,钱彭泽就娶了一位新太太,赖莹。

    赖莹也是二婚,离婚时从她前夫那里争到了陆成和的抚养权,又在婚后的第二年生了一个儿子。

    于是,钱初夏在短短两年间,就多了一位哥哥和弟弟。

    今天赖莹带着弟弟钱承允回了娘家,是以现在饭桌上就只有他们三人。

    钱初夏饭饱喝足,躺在靠椅上打了个饱嗝,这时才有闲心去问候一下陆成和。

    她戳了戳陆成和的手臂,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咋不给我发消息,我好去接你不是。”

    陆成和放下碗筷,眼底古井无波,“我发了你会来吗?”

    钱初夏:是不会。

    但是说可不能这么说。

    “当然会!我顶着高烧都会去接你的。”

    钱初夏拍了拍胸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面上笑意十足,是十分乖巧的妹妹模样。

    但陆成和这么多年,见过了她这幅模样,一点也不上当,反倒是和她算起了昨晚的旧账。

    “你凌晨去酒吧是为了夏扬?”

    钱初夏面上的笑意凝固,凌晨时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陆成和!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钱初夏笑容凝固,陆成和面上反倒多了一丝笑意,但冷色丝毫未减。

    钱初夏从他脸上看出了生气的情绪,可是他气什么?

    她不明白。

    钱彭泽在旁边听了个大概,闻言也有些生气,“夏扬那小子这几年行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等我一会给老夏打个电话,说一下他。”

    “爸,别打。”

    “出门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关夏扬什么事。”

    的确,她现在还在生夏扬的气,生气夏扬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骗她。

    但是发着烧还选择去的人是她,跟夏扬无关。

    她斜眼偷偷瞪了陆成和一眼:叫你瞎提。

    陆成和则是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而向钱彭泽颔首,“钱叔,我先上去了。”

    钱彭泽点点头,“上去吧,好好休息。”

    “等你妈妈回来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于是钱初夏就这么看着陆成和挑起了战火又淡然隐退。

    好你个陆成和,一回来就和我不对付!

    钱初夏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追上去揍他一顿。

    钱彭泽见她这幅模样,觉得好笑,“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和你成和哥不对付?”

    “你自小就爱招惹他,偏又每次都搞得自己生气。”

    “也多亏他好脾气,从不与你计较。”

    钱初夏无奈得瘫到了椅子上,陆成和这人,连她爸都骗过了。

    不过,说实话,陆成和初显露出这幅模样时,她也觉得吃惊。

    读书时期,钱初夏和陆成和在同一个学校,一人高一,一人高三,由于陆成和给她带过东西,因此班里的人都知道,高三那位长得出众的年级第一是她的哥哥。

    钱初夏听多了他人对陆成和的赞美,莫名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而他的形象也逐渐成为了优秀的哥哥模样。

    她和陆成和周末会一起回家,一起走的次数多了,连带着高年级的学姐也知道了她们的关系。

    某一天,一位长相艳丽的女孩出现在了班级门口,彼时钱初夏正在坐题,听到同学的讨论后抬眼看了一下,又埋头继续苦写。

    直到一个阴影落在了桌面,钱初夏抬头,这才发现那位漂亮的女孩今天的目标是她。

    两人一见如故,因此钱初夏很乐意答应她的请求——替她带一封情书与一份礼物给陆成和。

    钱初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兴奋不已,在回到家之后饭都没来得及吃,直接将陆成和拉上了楼,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掏出了那份情书与礼物。

    “Surprise!”

    “有人托我给你的情书和礼物哦~”

    钱初夏将东西递给他,“那个学姐长得可漂亮,而且成绩也很好。”

    “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钱初夏便发现陆成和的脸色暗了下去,他的嘴角紧抿,一双眼似藏了万千思绪,令她捉摸不透。

    钱初夏举着东西的手降了几分,她是第一回见到陆成和这般模样。

    陆成和定定地看着她,久到让她以为时间静止,而后他问。

    “我收到情书,你就这么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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