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查房。” 是院长身边护士的声音
沈涵沉默,一支手里握这一把小刀 ,一支手放在门把手上面,在开门的一瞬间。
“要先查这个房间吗?”对面1008的房门打开。
沈涵认出了这个声音,是下午的那个金发男生。
“好。”
过了好一阵子,门外再次传来声音。
“开门!”
沈涵打开门,前面的金发男生,苍白的嘴唇紧闭着。
“刚刚的护士呢?”
“你觉得呢?”
金发男生给了他一个眼神,好像吝啬每一个字。
沈涵眼神往对面扫过去,护士已经不见了。
要么她被劝前往其他的地方,要么就是护士挂了。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让人忌惮眼前人的深不可测的实力
“我外面正好去一个仆人,”
“所以呢?”
“你可以考虑考虑。”
沈涵内心波动了三秒,
“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
“安能折腰是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
三秒之后
“老大好。” 沈涵90度鞠躬,“以后老大指哪我打哪,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摸狗绝不逮鸡。”
金发男子眉毛微挑,:“叫主人。”
沈涵:“……”
沈涵:“主人”
“那主人,这个出去五险一金保险吗?工资待遇怎么样啊?”
金发男子挑了挑眉,显然没有考虑到这里。
“有。工资待遇优厚。”
“主人,我不打黑工哈,咱们合同透明,工资待遇按照市场价可以不?合同是签多少年啊?要是签了,我一定随叫随到。”
“以后您就是氨基酸,我就是密码子,您永远是我唯一的选择。主人您尽管吩咐。”沈涵鞠躬,表达着忠心。
“现在去哪里?”
沈涵跟上去,金发男子步子悠闲,没有回答他,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疗养院是玻璃楼梯塔的设计,本意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光亮。
但是时间一长,透明的玻璃,楼梯塔内外的视野可以相互贯通,视觉上丧失了焦点,很容易让人头晕目眩。
4楼处有一个被铁片封住的通道,铁锈斑斑,有点脏。
“打开它。”金发男人气定神闲地吩咐。
沈涵上前,用力扒开。
顶楼是弧线的阳台,有一个清澈的蓄水池,阳光下反着光,视野宽阔。很奇怪的是空气却不流通 ,很粘稠。
沈涵往进去走。
“这位客人,您好啊。” 往进去走门后就有一个医护人员,只不过刚刚在视觉的死角,没有注意到。
沈涵一个激灵,退到了金发男子的身边。
“您好,您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疗养院的?”金发男子问。
“谢里尔.斯科特,我来这里是——很早很早之前了。”
“这样啊。”金发男子点点头,
“疗养院是乡里村民建立的吗?还是公爵和夫人?”
或许是听到熟悉人的称谓,医生愣了一下说,“是唐纳德.贝尔公爵,他出于慈善目的建立的。”
医生摊了摊手,“很少有人能上来到这里哦,那我向远道而来的客人说一说吧。”
“故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公爵是一个仁慈又高尚的人。”
“多默夫人,也就是公爵的夫人,很早之前也是外面来的,和你们一样。
她家境贫寒,在庄园里面作女仆维持生计。夫人真的非常漂亮,那是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美貌。”
医生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任何人都会被她的美丽所吸引折服,更重要的是她勤劳善良,乐观开朗,公爵被她所吸引。很快,她和公爵陷入爱河。”
医生顿了顿,叹了口气
“不过好景不长,公爵像和夫人结婚,但却遭到了村庄其他人的反对。”
“反对?”沈涵挑了挑眉。
“是的。”
“那是在好久之前了,这里的人非常排外,对外来人并不是很友好。”
“于是在公爵大婚的时候,有村民合谋放了火,火灾蔓延,婚礼也就不了了之。”
“那之后呢?”
“多默夫人为此郁郁寡欢,从此深居简入,在庄园里面修养。公爵在闲暇之余也不外出,在庄园内陪伴夫人。”
金发男子嘴角上扬,泌出一抹微笑:“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呢。”
“是啊。确实是——”
“要吃饭了,客人们,在一楼客厅。”门外的护士敲了敲门,打断了谈话。
“那很遗憾,可能今天就只能聊到这里了。”医生听起来有点遗憾。
“好的,感谢。”沈涵点了点头
“走。”金发男子言简意赅。
客厅位于疗养院的更深处,墙壁上挂着一些褪色,陈旧的画作,内容模糊不清。空气里有种潮味。
沈涵被旁边的一幅画吸引,
“在看什么。”
沈涵看了看周围慢慢聚起来的人:“现在说吗?要不回去?”
“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最好要加上称谓。”金发男主仰了仰头,声音不悦。
“好的,主人,可以回去说吗?”沈涵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上还勾起了称得上礼貌的微笑。
打工人的基本素养是必备的。
“嗯。”金发男生点点头。
用餐区域摆放着几张破旧的长桌和硬木椅子,桌面上布满了油渍和污垢,
自助餐台上摆放着一些冷掉的食物,食物表面已经结了一层油腻的膜。
“你吃什么?主人” 沈涵嘘寒问暖。
身边的人并不太领情,脸上对于食物的嫌弃之意,隔着很远在弥漫。
餐盘也不太干净,沈涵准备了两份,想用水清洗一下,旁边的人拉住了他。
“别用水!”他声音压的很低,碧绿色的眼眸很冷。
“嗷嗷,好的好的。”
沈涵乖乖从口袋里拿出没有开封的卫生纸,拆开包装,搽拭干净餐具,摆好几片还不算寒碜的干面包,给身边的人递过去。
偏头正好看到了林夕夕,她也来吃饭了,正陪着一个偏穿着白色衬衫,盘着头发的清冷女孩谈话,
看到沈涵和他身边的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沈涵咬了一口面包,回忆了一下,下午拿到红色号码牌的人,现在一个都没有出现过,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是什么吃的,真恶心!”长桌外一个长发姑娘吃到一半,在不远处呕吐起来。
很多人觉得倒胃口,转过头。沈涵眼尖,发现呕吐物里面有活的鱼。
沈涵底下头,在回过头看,鱼又消失了。
刚刚吐完的姑娘好像身上的力气都用完了。
她的号码牌掉落在地上,前一会还是蓝色的号码牌现在变成了鲜艳的红色,明晃晃的。
沈涵刚刚咬的面包,吃饭的欲-望消失的干干净净。
回过神来,发现金发碧眼的男子在他旁边,不动不响。
“吃完了吗?”
沈涵点点头。
“去散散步吧,消消食。”
金发男子往前走,阳光斑斑驳驳洒在他脸上,沈涵总是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前面的人一顿:“Caspian ”
“好耳熟,我总感觉我们之前见过。”沈涵提了一句。
金发男子没有应声。
沈涵为了不尴尬,又接话:“Caspian,卡斯宾,很好听呢。
应该是波斯语里面的白色吧,象征了纯洁,高尚,神圣,希望。非常不错的寓意。”
“我叫沈涵。主人你好,多多关照哈。“
“嗯。”卡斯宾点头,相当风淡云轻的回应。
走到了疗养院花园这里,旁边只有他们两个。
“你吃饭前想说什么?”
“《劫走珀耳塞福涅》,墙上挂的是这个。”
“这幅画描绘的是,冥王哈得斯,劫走谷物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珀耳塞福涅。
哈得斯驾着黑色的马车,强行带走了珀耳塞福涅。
她拼命反抗,试图逃脱,但无济于事。”
“谁家好人挂这个啊。”沈涵皱了皱眉,“我感觉公爵和他夫人,有点怪。”
“还有昨天花园里面的雕塑,也很古怪,是阿波罗与达芙妮。”
相传,阿波罗爱上了达芙妮,但达芙妮拒绝了他。
达芙妮向她的父亲河神皮涅奥斯求助。皮涅奥斯将她变成了一株月桂树,使她免受阿波罗的追求。”
“听起来很荒谬是吧?但是现实往往比故事有意思多了。”
卡斯宾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停留在喷泉上面,沈涵回过头看。
大理石为基座,表面光滑如镜,喷泉的主体是一座座奇异的雕像,是快乐奔跑起来的小男孩,手拉着手。
更重要的是,喷泉里是泛着蓝色的溶液,水流从雕塑口散出。
“这是什么?为什么是蓝色的?”
“整个疗养院的喷泉水都是这个样的。”卡斯宾低着头,看着喷泉。“早上的蓄水池也是。”
沈涵向里面丢了一个小石块,水面冒出气泡,没有一会,石头就消失了。
“wow,这个水偏酸性啊,ph要到底多低?酸性这么强。”
“咱们喝的水不会是这个吧?”
沈涵接道:“应该不是吧。那咱要是渴了怎么办啊?不可能一直不喝水吧?”
他语气自来熟,“哎你说,这喝了有什么副作用吗?”
“……”
“哎,哥,哥,帅哥,大帅哥在听吗?”
卡斯宾手上摆弄着离喷泉不远地方的容器,没有搭理。
“主人,主人……”
“麻烦您放一下手头的事情,敷衍一下我可以吗?”
也许是听到了合适的称谓,卡斯宾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沈涵礼貌微笑,然后乖乖过去。
“用这个装水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涵总是能想到,你是不是头里面进水了这个梗。
他怀疑这是个暗喻,但他没有证据。
直播外,显示屏外的人讨论声音不断。
“技术部,现在情况怎么样?”
“传送时间10小时,1000多个人剩下不到一半,新人到现在还活着的,我数一数——”
“16个,有几个还是各大工会盯的紧的好苗子。”
显示屏内,直播切到了一个中年男子身上,一秒之后,惨叫声传来。
“好了,现在15个喽。”
技术人员摆了摆手中的笔:“没办法,从从吃完饭开始,死亡条件越来越苛刻。比如,进去和某个医生眼对眼,笑一下,号码牌就红了。”
“是啊,刚刚进去医务科和护理部的人,差不多没几个了。”
“刚刚这个叫沈涵的,人事部没有查一查来头吗?他看起来像新人,能背靠大佬,活到现在,运气确实可以啊。”
“不过比起沈涵,你们不感觉林夕夕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吗?”旁边的人那笔指了指显示屏幕上切的画面。
医务科。
“救救我,救救我,啊——你个娼妇,不得好死!”
神色痛苦的男人狼狈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林夕夕拨了拨头发,精致的好像每一根头发都有自己的弧度,红色的裙子艳丽张扬。
“啧,真的好可怜呐。”
“你刚刚耀武扬威的样子呢?不是说要带我好好玩玩吗?怎么这个样子啦?”
“既然你的手没有规矩,到处乱摸,就别要了吧。”
林夕夕把深蓝色的水浇到了男人的手上,男人的惨叫声撕心裂肺。
装水的容器掉到了地上。
做完之后,林夕夕的细高跟鞋在满是鲜血医务室的台阶上,徐徐而上,高跟鞋踩在玻璃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刚刚出门,疗养院的医生就进来。
“先生,该您治疗了。”
地上的男人:“不,啊啊啊,我不过去,啊——……”
人都散尽了,刚刚医务室的角落,柱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正是早上和林夕夕说话的女人。
她的头发盘起,清秀的面庞和修长的颈项,让人透着一股淡漠与疏离。
她叹了口气,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枚珍珠耳环。
走出门,在疗养院楼层下面的石柱上,看到了靠坐的林夕夕。
“夕夕,东西掉了。”
“我知道,但是脏的东西,我不想要。”
林夕夕没有回头,把珍珠丢掉了花园里,依旧笑意盈盈。
“真是,谢谢你呢,玲音姐姐。”
林夕夕把姐姐两个字叫的轻柔,和吹过的晚风一样,像是可以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