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宾含-着糖,悠哉悠哉地往前面走。沈涵跟在后面,疗养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主人,咱们现在去哪里哈?回去吗?”
卡斯宾点点头。
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还可以。
关上门,里面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可以短暂地放下一些面具。
沈涵拿着纸和笔,慢慢梳理者故事的进程。
很多线索看起来浮于水面,但是实际根本穿不出一条线,很多谜团到现在还没有答案,是一团乱麻。
沈涵勾画着,眉头微皱。
出去这个世界的必需品,要理清楚谜团,找到钥匙和秘钥。
到现在一无所获,他有点挫败感。
不过没关系,还有5天,时间够慢慢复盘了。
沈涵熄了灯,眼皮一闪,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他记起来什么不对劲了。
——这个房间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白天书桌上笔筒的位置不对劲,有人翻过。
刚刚煤油灯下面的阴影是错位的。
沈涵握着之前晚饭偷拿的餐刀,眼神盯着柜子后面。
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脸色冷厉。
“谁在那边,滚出来!”
黑暗里面什么都看不见,柜子后面有咯咯咯的笑声。
“小美人,晚上好啊——”
沈涵没有吱声,他拿着刀子站起来。
没有光线,窗帘被拉上。
听声音是个男人,沈涵印象不太深刻,吃饭的时候碰到过几次,总是往他这边靠。
他当时以为是意外,当时只是端着餐盘走的更远。
正常人应该害怕往后退,沈涵却往前跨了一步,男人好像更加兴奋。
“小美人,及时行乐啊,哥哥是高文明过来的,带你过这个文明啊,和我睡一觉,我——”
话音还没有落下,沈涵拿着刀已经招呼过去,动作很快,往男人脖子上招呼过去。
“美人,别给脸不要脸啊——”男人闪开,脸上被刀擦了一下 ,骂出了声。
“你配?”沈涵声音冷冷的。
刀好像活起来了,在沈涵手里面转动,一个侧踢踢了上去,干净利落。
和沈涵看起来有点消瘦的外表完全不一样,他出刀狠厉。
男人也是练过的,武力值不低,他双手躲避着,原本想挑软柿子捏,却被砸在地上,柜子侧翻,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
“就这种货色,也敢过来。”沈涵一刀下去,手背和脸上溅到血。没有给男人在起身的机会。
“啊——”一声惨叫,沈涵笃定男人的手废了,处理完之后,沈涵把他从房间外扔了出去。
沈涵重新燃起煤油灯,洗手池边上用水一遍遍的擦拭手,直到手指泛红。
沈涵抬头望向镜子,镜面雾蒙蒙的,他还沾着水的脸发出黑雾。
下一个瞬间,一双手从镜子里面出来,血淋淋的,上面翻着青色的皮。
沈涵几乎是下意识地偏头,侧了过去,餐刀就招呼了上去。
雾色的镜面浮现出一个披头撒发的女人。
餐刀被砍卷了。
鬼手掐住了沈涵的脖子,一寸寸收紧。沈涵喘不过气。
洗手台旁边有女士用的化妆品,沈涵勾着手,拿了一瓶往镜子上砸了过去。
镜子碎了。
手也消失,沈涵跌落了下去。
又是人,又是鬼,一晚上的,让人睡觉不啊?沈涵扶了扶额头,一脸烦躁地拖着身子爬到了床上。
沈涵也感觉很疑惑,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面对种种光怪陆离,按道理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但是没有。
非常冷静,甚至可以说平静。
就像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千千万万次。
有点荒缪,沈涵想。
不过沈涵把这种事情归结于自己的两大美好品质,穷追不舍和随遇而安。
穷追不舍,
贫穷紧紧相随,从不舍弃。
随遇而安,
哪里都苟下来,从不动摇。
第三天
早上5.30。
沈涵从床上起来,抽出白天的照片,若有所思。
疗养院太大了,档案室就有非常多间,只能有目标性的筛选。
早餐,客厅。沈涵下去的比较早,帮卡斯宾摆盘,收拾好。
“出什么事情了吗?”卡斯宾看着他脖子上的青色的痕迹,皱了皱眉。
沈涵把昨晚的镜子里面的事情告诉他。
“做的不错,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可以身上多准备一些东西。”
“嗯嗯。”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涵熟练开锁。
里面是大厅,天花板上面的水晶灯已经落了灰,地板的最右端放着一架钢琴,墙上的壁灯,天鹅绒制成的窗帘。
像舞厅一样的地方,在疗养院里格格不入。
“这里是病人活动室。”卡斯宾问,“你能看到什么东西吗?”
沈涵呼吸一滞,四周的光景变化了起来。
“不要害怕,幻像而已。”卡斯宾拉了沈涵往后面站了站。
公爵是在庄园晚会上碰到夫人的,华丽的灯光让人头晕目眩。
舞池里面的人很多,在一众人里面,公爵漫不经心挑中了躲在角落里面的多默。
很机灵的小丫头,像小鹿一样,从幻像里,沈涵可以听见公爵心底的声音。
“女士,可以邀请您跳一只舞吗?”
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华尔兹》,
多默夫人展出手,怯生生的。
她在害怕,公爵想,外面来的任务者很少有像她这么害怕的。
沈涵心里一顿,多默和他们一样,是从大厅传送过来的人,而且是刚刚接触这里不久的新人。而这一切,公爵是知道的。
多默第一次碰到这么真实的npc,甚至他的手都是有温度的。
“我可能不太会,很抱歉。”
“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公爵声音温柔。
公爵牵起她的手,舞曲进行到中间,多默夫人脸上的面具滑落下来。
公爵动作一顿,节奏慢了半拍。
“小姐,你真的非常漂亮,像天使一样。”
多默夫人看着公爵,脑子里面倒是没有风光霁月,她打探着消息。
“经常没有在庄园里面看见过您。”
公爵笑,原来在这里等着。
“嗯嗯,身体不太好。”公爵看了看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眼神低了点,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是属于唐纳德家族的诅咒。”
“诅咒?”
“很玄学的东西了,家族遗传病。我的父亲就是为此离开的。”
多默夫人有点愧疚地低头,“很抱歉,先生。”
公爵环着她转了个圈,舞曲进行到尾声。
“不必为此感到难受,漂亮的小姐。”
“我因为病情不能出门太久,你有时间可以陪陪我吗?”
公爵一如既往的绅士,英俊的脸在灯光的衬托下迷离,显得他有种脆弱的美感。
“好。”
一切的画面都唯美浪漫,但是沈涵心里一凉,不寒而栗。
公爵心里想的是:“既然答应了陪我,就要一直陪下去。”
画面消失了。
在转眼,大厅里面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大厅里,公爵抓住了多默夫人的手,语气像那她没有办法。
“多默,这样好吗?一定要去山下的集市吗?”公爵的语气担忧。
“可是你不想去玩嘛?长时间呆在庄园里,对你的病情也不太好。”多默摇了摇公爵的手,
“好吧。”
画面一瞬即逝,错综复杂,再次出现时,多默夫人躺在了病床上,像睡着了,公爵陪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发。
“很抱歉,多默,他们还是不能接受,怎么办?”
“时间也快来不及了,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没有时间了。多默,我真的非常爱你。”
公爵吻了多默的额头,他的爱意作不了假,在沈涵的视角,幻像里甚至可以感觉到公爵的无助,面对多默躺在病床上的焦虑。
画面破碎掉了,周围的火焰熊熊烧起,四周的景物开始融化。
沈涵也感觉不舒服,他捂住口鼻,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用桌子上的水打湿,递给卡斯宾。
看着大厅里面的景象,火焰像是附在了多默的身上,公爵想扑灭,却无济于事,索性让火也炙烤着自己。
火焰在他们周围像开出的花。
多默对公爵说:“不要害怕,唐纳德,我会回来的。”
公爵眼睛里面还沁着泪。
“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爱你,我其实并不是多默,我真实的名字是卓越和。”
卓越和的脸上发白,生命力悄然流逝。
“之前骗了你,很抱歉。”
“没事,坚持住,没事的,相信我。”公爵抓着多默的手。
在生命的最后,卓越和佩戴上了婚戒,就是沈涵之前找到的那枚。
画面再次反转,被烧毁的窗帘完好如初,桌椅沙发摆放整齐,阳光在橡木地板上留下阴影。
庄园里面的管家吩咐:“当心点,伙计们,今晚的舞会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华尔兹悠然,小姑娘缩在角里,视线偏到了大厅的西边,她总感觉那边的身影有点熟悉,像在哪里看见过。
公爵一如既往地问:“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多默,我叫多默。”
“美丽的小姐,可以邀请你一起跳一支舞吗?”
“好”
“那边是不是有人?衣服不太一样”多默夫人疑惑地问。
公爵回头看,正是沈涵和卡斯宾站的地方。
“走。”卡斯宾拉着沈涵往外跑。
“没事。”公爵底下了头,神情晦暗不明。
“没有什么可以在分开你和我了。”公爵声音太小了,被舞曲盖了过去。
舞曲结束,幻像消失。
从大厅跑到走廊尽头的档案室。
“那是什么?在呆下去会被卷入到幻像里面吗?”沈涵问。
“不知道。总归太好”卡斯宾说。
沈涵平静着呼吸,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画面里。
公爵和夫人也许真的相爱。
但是画面为什么会重复呢?一切为什么又回到最初的时候开始演绎?
公爵的女儿呢?唐纳德.塞西尔为什么只能活到18岁?
村民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沈涵头大,卡斯宾指了指档案室,里面的文件堆积如山,还没有整理,很多都落了灰。
“加油!”卡斯宾拍了拍他的肩。
“……”
“……”
“我觉得也不是那么想加油呢,主人。”
沈涵礼貌微笑,他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四周,“主人哈,你有没有感觉,这个文件有一点点多啊?”
“给你出去涨工资。”
卡斯宾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甲方,他手指比了个数字。
沈涵眼睛放光,那个数字是——3千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这么见外啊,主人。这是不是太多了。
这我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主人,您不开玩笑的哈,不会您给我的三千万不会是——”
“千万要健康,千万要平安,千万要幸福吧。”
卡斯宾抿了抿嘴:“不差钱。”
“为主人服务,我的无上荣光。”沈涵鞠躬,马不停蹄的查起了档案。
如果只是五险一金,沈涵为自己竖起向下大拇指。
但如果是刚刚那个数字,沈涵为自己竖起了向上的大拇指。
“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