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快点离开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卡斯宾想了想,说道。
沈涵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
卡斯宾一定有活下去,甚至是逃离这个世界的手段。
“要今天过去吗?”卡斯宾问,“状态还好吗?”
“明天的话,”沈涵接过话,“工会应该会过去。”
“我还可以。”
沈涵是一只经常熬夜的夜猫子,这点工作强度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度。
社畜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停尸房中。
中央有四个空空如也的浴缸,浴缸中残留着不知什么原因残留的发黑的血,周围摆放着病床,有的病床上尸体不知去了哪里。
周围一踏进这个地方,周围便响起了嚎叫。破旧的窗户被狂风吹得噼啪作响。
他们两个刚刚踏进去,门就被反锁了起来。
“这里有灯吗?”
卡斯宾手中的煤油灯昏暗不明,下一秒,煤油灯昏暗的灯光闪了闪,逐渐熄灭,光线几乎全部消失。
能听到的只有液体哗哗流下的声音,房间里的血腥味开始弥漫,浴缸里面隐约见到有东西涨了上来,血腥味刺鼻,是血无疑了。
沈涵回头,一只发肿溃烂的手上,青色的指甲,缓缓掐上他的脸皮。
沈寒无奈:“还来呀宝贝儿!一次还不够的嘛?”
吐槽归吐槽,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他把女人给的匕首拿出来,一刀下去。
“啊——”
惨叫声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像猛兽的嘶吼,烧焦味传了开来。
“嗒——”房间里面的灯亮起来。
停尸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身边摆放着一具布满牙印的尸体,残缺不全,像是被啃食过。
他回头望着沈涵。
沈涵最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在这一瞬间发挥了作用。
尽管光线并不是很足够,但沈涵认出那是——
——贝克.希尔。
第一次他们来到疗养院时,为他们领路的院长。
白天还穿的白大褂,晚上就套上了病号服。
沈涵纳闷,cosplay吗?
大晚上的,我难道是你这play里的一环吗?
沈涵袖子里面揣着刀,丝毫不惧,院长狠毒的眼神毫不加饰地盯着他。
院长看往上扑对沈涵造不成什么影响,又转头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白天的文质彬彬已经消失了,院长像个疯子一样撕咬着那具尸体,像是遇到了不可多得的美味。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强烈,紧闭的门窗让气味难以散发,没有通风扇。
再待下去会出事情的!沈涵心头一紧。
沈涵退到后面,用匕首试图别开门缝,门里面的怪物看见他的样子又迎面扑过来,
沈涵提起匕首,僵持不下。
下一秒。
停尸房里面所有的尸体开始燃烧,火焰像爆炸性增长的指数函数一样扩增。
黑色的烟雾弥漫,怪物好像彻底被激怒,它们不在顾忌匕首带来的伤害,猛扑过来。
在牙齿快要挨过来的一瞬间 ,沈涵猛地侧身一闪,躲过了怪物的致命一击,手中的匕首没有因为紧张而不合时宜的颤抖。
沈涵扑过去,扯下别在院长白大褂后面的1一串青铜钥匙。
成了!沈涵心头一喜,就地翻滚躲开暴怒院长的冲击。
“碰——”
门被从外面破开。
卡斯宾进来,怪物开始被腐蚀融化。
在漫天的火光里,沈涵看着卡斯宾的侧脸,一种惊人的熟悉感席卷全身。
到底是在哪里看见过呢?
卡斯宾投来目光看着他的眼睛。
沈涵回过神来,有点悲哀地想:“这下201都没有了。
上一次被卡斯宾帮个忙就扣完了工资,在帮一次,现在他不会是负债几千万的状态吧?”
卡斯宾:“衣服脏了。”
沈涵:“这个需要钱买,主人。”
沈涵可怜兮兮地说:“我的薪水总是能锁住我的购物欲望,这大概就叫随薪锁欲吧。”
卡斯宾:“……”
折腾回到住的地方已经快天光大亮了,卡斯宾临走之前扔过来一套新的黑T恤。
沈涵用凉水摸了摸脸,水珠划过白暂的皮肤,他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精神抖擞地往外走。
卡斯宾应该在补觉,没有出来。
————————
“昨晚休息还好吗?”安庆工会的江融雪笑意盈盈地问。
“还好啊。”沈涵乐呵呵地回复道,从外表上看确实天真无邪。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在同一个楼层的林夕夕抬起头默默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
“内鬼抓到了。”袁永嘉推了推眼镜。
沈涵:“嗯?”
他大大的眼睛怀有大大的疑问。
“这么快掉马甲的吗?”
袁永嘉指了指前面的走廊:“昨天晚上把有内应的消息故意透露了出去。
谁知道当天他就藏不住事,想跑回去问公爵和那些怪物下一步的指示,结果晚上就被吊死在上面了。”
“他为什么着急昨天晚上去问呢?”旁边的人问了句。
“因为密码,算上今天,只有一天,怪物许诺给他的没有兑现。”
“和那些东西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能讨到什么好处呢?最后还不是因为没有用而被杀了吗?”袁永嘉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说的对。”沈涵和周围的人附和。
袁永嘉说:“要出去,密码和复原的真相缺一不可。
不过各位可以放心,复原的工作我们工会差不多已经完成,在这两天,各位需要留心找到密码,我们争取早日出去。”
直播外。
“我靠,不愧是安庆工会,我在世界外,是上帝视角,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呢,他们什么时候把故事已经复原了?”
“工会还是工会啊,能力就是不一样。”
“复原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你着急什么,还有一天不就揭晓了吗?”
“也是。”
世界内,刚刚聚在一块儿的人分开行动后。
沈涵皱了皱眉,推着轮椅走向了院长的办公室。
他需要当年火灾之后,也就是第7天之后,卓越和的完整故事。
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不同的人已经翻阅过了无数次。
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沈涵走到前面的桌子前,背后的墙面上挂着画,几乎是直觉使然,沈涵拿起桌子上面放着的书。
墙壁立马吱呀一声发生翻转——是一个锁着的暗门。
用昨天顺来的青铜钥匙,插进了锁孔,打开了门。
暗示里面光线很足,往前一直走,沈涵看到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的投影是——
唐纳德-塞西尔。
她换了一条长袖连衣裙,头发被简单的盘起,显得简单而精致,留有几缕卷曲的发丝留在脸颊的两侧,身形窈窕。
“你来到这里了吗?”唐纳德-赛斯尔转头,笑意盈盈地问。
沈涵却遍体发寒。
“应该怎么称呼您,多默夫人,卓越和,还是塞西尔?”沈涵问。
“在您愿意的情况下,还是称呼我为卓越和吧。”
“你好,卓越和。”
“你好,我知道你,你叫沈涵吧,昨天晚上我们刚刚见过面,还有影响吗?”
沈涵点点头,很难把昨天晚上在废弃的电梯井里,碰到的全身黑碳状的女人和眼前镜子旁边的小姑娘挂上钩。
“你要听个故事吗?”卓越和开口。
“我当初和你们一样,被传送到这个地方,现在却羡慕你们,可以死掉的自由。”
沈涵吸了口气:“卓越和,要是出去,你在外面的世界还有什么——”
卓越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癫狂而病态,使得她原本就苍白的嘴唇更加失色,眼神也飘忽不定。
“你为什么感觉我会对外面的世界还抱有期待呢?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亲妈骂我是站街的小姐,我的继父对我拳打脚踢,被他猥亵未果的时候,我无数次想过自杀。
校园里面被别人把吃剩下的饭扔到头上,脏东西掉入我的眼睛,这个世界在我的眼前逐渐模糊,被孤立的时候,无数次哭泣的时候,我会反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不想继续这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不想在这种情绪中日复一日的挣扎...
其实没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烂透了。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这个伊甸园,一起看起来都很美好,比外面要欣欣向荣太多了。”
沈涵说:“我知道的。”
卓越和看着他。
“我知道的。”沈涵重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声音很轻地说:“我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的,卓越和,向别人诉说的时候,外面的人总说要我们原谅要谅解,活的向阳一点,悲伤并不能作为生命的养料。
但是刀子不是扎在自己身体上的,他们不疼,所以旁若无人,有恃无恐。
但我们伤痕累累,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该虚拟的乌托邦里。”
卓越和点点头,“你说的对,当时还是太小了,天真到可笑的幼稚。
不过我想,生命中要是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话,我还是会来到这里的。
我只是很惋惜,也许,也许——”
“您和公爵吗?”沈涵问。
卓越和点点头,眼神悲哀。
“我们活的太久了,久到那一段记忆都开始模糊了。”
卓越和把手放在双膝上,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她缓缓陈述:“唐纳德是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族啊。
从很久很久开始,家族的生意就并不干净,对于村庄下面贩卖人口和器官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触及到自己核心的利益,就是可以忽略的。
肮脏的交易被紧紧地埋藏在地面,一链扣着一链,产业链越来越壮大。
也许是作为报应,每一任的家主,都会英年早逝。
家族为了改变这个命运,就必须通过人体实验,找到合适的药剂去治疗。
村民就成了最好的供应品。
很讽刺的是,村民坑蒙拐骗外来者,对于外来者赶尽杀绝。
而唐纳德家族,依靠村民进行自己的实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乐此不疲地进行着。
但是没有效果,家族的人逐渐对此感到厌倦,无尽的财富又怎样?
唐纳德-贝尔,也就是现在的公爵,就是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
他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相反,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小对这些在地下埋藏的恶心东西了如指掌。”
卓越和叹了口气,悲伤地说:“也许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像猎人看到了食物,弱小无助可怜,刚好让他提起兴趣。”
“但是我却真的以为遇到了我的那一束光啊,真的。”
卓越和的视线落在了地面上,在光线的映射下,她美的像一支琉璃花。
“所以在他亲手杀死我的时候,我才那么恍惚吧。”
“恍惚的那一刻和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惊艳重叠,结束了我的生命。”
沈涵眼眸低垂,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