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橙汁下肚，顾觉悄悄吐了吐舌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这个橙汁的涩味怎么这么重？他舌头都麻了。
Lisa怕药效不够，一杯饮料里直接下了一颗药，味道当然浓得明显。
顾觉也是个憨的，尝到了味道不对还敢喝完。
但也不怪他，这是他第三次跟着喻越出来应酬，前两次都是跟别人吃个饭、打个台球就结束了。
简简单单。
因此他完全想不到有人会对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动手脚，没有一点防范之心。
饮料下肚的那一刻，喻越紧张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生怕出了问题。
看着违逆自己的顾觉喝下了饮料，王总稍微解了点气，但还是很不满。
算喻越这小子命好！
想搞喻越搞成了顾觉，王总很想发脾气，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又不好发作，憋得他上火。
妈的，这点小事都能办砸，这老板也别当了，扫大街去吧！
他咬牙切齿地想到，在心底遗憾自己没能对喻越下成手。
为了不引人注意，喻越没有向王总介绍顾觉是自己的侄子，只说是自己的秘书。
所以王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喝完饮料，顾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勉强抵挡着Lisa的死缠烂打。
奇怪，怎么这么热，是没有开空调吗？
他摸了一把自己脖子上的汗，还以为自己是被旁边这女的缠烦了。
再一次挡开对方的手，顾觉实在是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于是他悄悄瞥了一眼喻越，发现对方也刚好在看自己。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彼此都对此感到厌烦。
喻越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王总，我……实在是不行了，必须得，休息一下，真是不好意思。”
他说的断断续续，好像真的快要坚持不住，醉倒在这了。
顾觉则马上起身搀扶住喻越，逃离女人的“魔爪”。
见状，王总马上急了。
要是这两人走了，他安排的局该怎么办？
不成，必须留下。
“这KTV楼上就是房间，喻总干脆今晚在这住下，别走了。”王总假笑着挽留。
喻越“勉强”撑开眼睛，迟钝地摇摇头：“不行，我感觉不太舒服，得去医院看看。”
他暗示地捏了捏顾觉扶着自己的手臂。
顾觉很上道地接着话说：“不好意思啊王总，喻总他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吃药，万一出了什么事，那麻烦就大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总也不能公然质疑真假，只能不甘心地看着顾觉搀扶着喻越出门。
Lisa咬着嘴唇目送二人离开，这才知道自己似乎找错了人，办砸了事。
果然，她瞥了一眼王总，见对方怒目圆睁地盯着自己，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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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包厢门，耳边的嘈杂声终于消失，二人一齐松了口气。
喻越结实有力的手臂搭在顾觉的肩上，脑袋靠在他脸侧，让顾觉脸红心跳。
“叔叔，你没事吧？”他小声地问，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靠得太近，他感觉自己手脚都在发软。
喻越闭着眼睛，一副醉得不行的样子，嗓音却很清明：“没事，我不想在里面继续呆着，赶快回酒店吧。”
于是顾觉搀扶着对方慢慢下楼。
二人走出KTV的大门，准备下楼梯的时候，顾觉突然脚步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觉！”喻越赶紧把住对方的手臂，“你怎么了？”
好烫！
喻越被对方异常的体温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去看对方的脸。
顾觉的脸红得极不正常，额头的发丝完全被汗打湿，粘在皮肤上，嘴唇也不自觉地张开，微微喘着气。
喻越身经百战，立刻意识到顾觉是被人下药了。
想到对方刚才喝的那一杯橙汁，脸立马黑了下来。
“小觉，你可能被下药，我们现在立马回酒店。”
这类助兴的药物会强行让人体兴奋，除了靠自己挨过去，让人体自动代谢完药物，没有别的办法。
顾觉感觉自己身体里有团火在烧，烧得他心痒难耐，特别是喻越还在自己身边，就更勾得他难以自抑。
他忍不住握住对方的手掌，用力攥紧。
“叔叔，我难受。”
顾觉咬着牙抑制住冲动，连呼吸都在颤抖。
喻越立刻把对方塞进车里，把空调开到最低，让对方冷静一下。
然后找来一个服务员，塞给对方一些钱，让对方把车开回他们住的酒店。
喻越担忧地看着顾觉，心里十分愧疚。
顾觉只是一个小秘书，给他下药不会有任何收益。
因此，这杯饮料应该是给自己的。只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才下到了顾觉身上。
他眯起的双眼里掠过一丝凶狠，心里想该如何回击对方。
他愿意给这些人一分薄面，只是因为想安分地做生意，并不代表他真的忌惮这些人。
很快，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喻越扶着顾觉下车。
“叔叔，我们快点上去吧。”顾觉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一双眼睛求助地看向对方。
他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喻越对上顾觉的眼睛，立马心领神会，赶忙带着顾觉来到自己的房间。
终于来到一个可以安心的地方，顾觉顾不得喻越还在面前，猴急地开始脱衣服。
喻越关上房门，转头一看，发现顾觉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正在解衬衫的扣子。
他立马转身背对着顾觉，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快。
“小觉，去卫生间。”他僵硬地开口，喉结上下滚动。
“叔叔……”顾觉此时已经药效上头，脑子里除了熊熊燃烧的情火外，一片荒芜。
他难耐地捋着自己的脖子，手指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指痕。
“叔叔，我难受……”
顾觉下意识向内心深处最信任的人求救。
他知道喻越救不了，也不可能救自己。
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喻越就是沙漠里的绿洲，哪怕只是碰一下，都能解他的干渴。
顾觉已经十八岁，嗓音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带着一点未褪的青涩，勾得喻越身子一颤。
他压下心底莫名的躁动，快步走向卫生间：“我给你放冷水，你好好泡一下。”
他们两人开的是两间商务套房，卫生间是磨砂的玻璃，如果不放下帘子，站在房间里能一览无余。
喻越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温水，走出卫生间的门，一抬头就对上了顾觉的双眼。
顾觉注视着喻越的脸，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烈火，几乎要沿着二人交汇的视线烧到喻越的眼睛里。
“叔叔，喻越……”
他张开殷红的嘴唇，就好像千年的狐狸，喘息着呼唤对方。
喻越被盯得满头大汗，攥紧了双手，指甲刺进肉里，疼痛让他稍微清醒。
他本来以为，顾觉已经放弃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心思。
然而现在他知道，对方从来没有死心。
可是，他们是收养的叔侄关系，他们之间不能有一丝不干净。
喻越狠下心，偏过头不去看对方，压着嗓子说：“去泡一泡，会舒服很多。”
顾觉没有反应。
喻越担心再这样下去，顾觉会出事，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近对方。
“小觉，我是你叔叔，你清醒一点。”
他喃喃自语，不知在说给谁听。
喻越一把把对方横抱起来，眼睛尽量不往顾觉身上瞟，动作一板一眼，把对方抱进卫生间，放到了浴缸边上。
“小觉，你自己可以吗？”
顾觉的两只手臂攀在自己的脖子上，喻越只能抓住对方的肩膀，微微拉开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看着对方平日里清丽俊秀的脸染上了春意，就好像枝头花蕊初绽、青梅初红。
抛开其他不谈，顾觉的脸一直戳在喻越的审美点上。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他已经心动。
只可惜，偏偏是顾觉。
忽然，一直闭着眼，迷迷糊糊的顾觉睁开眼睛。
喻越的动作一顿，而顾觉像是失去了理智，挂在喻越脖子上的手臂猛然收紧。
“轰隆——！”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山石崩落、又好像是天降落雷，喻越的大脑少见的一片空白，忍不住放开对方的肩。
而失去了对方的支撑，顾觉软绵绵的身体向后一倒，二人一齐摔进了浴缸里，溅起大片水花。
“喻越……”顾觉喘息着，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喻越的双眼，轻轻说道，“我喜欢你。”
喻越闭上双眼，从浴缸里爬起：“我知道。”
他知道，但他不能回应。
喻越觉得自己疯了。
在刚才坠落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二人的背后不是装满水的浴缸，而是暗无天日的深海。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一起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没有身份和距离的限制。
“顾觉，你先解决现在的问题，我出去了。”
说完，他不敢再看对方，狼狈地逃走。
离开了浴室，喻越长长吐出一口气，大脑空白地盯着眼前墙壁上的花纹。
喻越，你是顾觉的叔叔，你不可以这样。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可脑子里又冒出另一个声音——你们只是收养关系，只要你想，这层关系随时都能消失。
但这不能抹杀你们之间存在亲情的事实。
他立刻反驳自己。
然而脑子里的声音还是不依不饶：所谓的亲情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扪心自问，顾觉真的把你当成叔叔，甚至是父亲吗？
也许有，但从你离开后，也慢慢变得不是了。
你很清楚，不是吗？
不行！
顾觉不把自己当叔叔，那是他的事。
可自己确实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小辈，这是永远不能回避的事实。
算了吧，不要把你自己说得那么伟大。
那道声音在脑子里嘲讽道。
你对顾觉的上心程度，你自己最清楚。
本来就不是什么合格的长辈，怎么现在又来装模做样了？
你摸着良心说，你对顾觉好吗？有关心他的心理健康吗？你知道他的喜欢、他的梦想吗？
如果你真的做得很到位，那么顾觉完全不会喜欢上你！
不要再骗自己了。
脑子里的声音一句一句，像是重锤一般敲打在喻越的心上，仿佛要击碎他自欺欺人的、脆弱的、无谓的坚持。
浴室里，顾觉暂时恢复了理智。
他瞪大双眼，不敢想自己居然就这么亲了上去。
而对方好像并不反感。
这是不是说明，喻越对自己也有心思？
还来不及想更多，熟悉的浪潮又翻涌上来，顾觉只能先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