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就是系统觉得我太可怜了,给了我一个权限,让我给平行世界的一个人点技能点。”
周雅汐点点头,因为刚刚被唐俪投喂了一块小饼干,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小仓鼠。
“shu……”
我搓搓周雅汐的刘海:“慢点儿吃,别噎着了,有话等会儿再说。”
周雅汐咽下最后一口饼干:“我是想说,你能操控那个人吗?”
这……
“嘿嘿,”我尴尬地笑笑,“具体细节还在商谈中嘛。”
“柘庭婳女士!”
我猛地一惊,教室里这么多人,总不能让第二个人以为我有精神障碍了。我匆忙往实验室区的走廊跑:“汐姐!系统又联系我了!你好奇可以一起来。”
周雅汐歪头:“我应该听不到系统说话吧?”
“这倒是。”又是大脑出走的一天。
实验室区充斥着鱼腥味,这是初三做解剖实验留下的痕迹。地面上的水渍在高温中发酵。在这里的人仿佛进入了蒸鱼的大锅里。
“此地不宜久留,我劝你速战速决!”我捏着鼻子,“第一个问题,我造的人受我操控吗?”这是周雅汐想问的。
“理论上说是的。”
“那实践上呢?”
“在您之前没有人实践过。”
既然人物都不能保证受我控制,那不得多提点条件!
“行吧。下面谈个条件,我要求我造的人与我同龄。”我才不想带小孩儿呢。
“您有点过分了。”
我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嫌我过分?那老娘不玩儿了!”根据我的观察,这系统一发现我有不想造人的倾向,态度就能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前台,流失一个客户要扣钱的那种。
“好吧,系统会满足这个要求,但人物在十三岁那年凭空出现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咬着嘴唇,忘了因腥臭而关闭的鼻腔,体内的氧气含量骤然降低,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大力锤了两下胸口,一个深呼吸,好险,差点儿在创立小号前失去大号。恶心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鼻子里、嗓子眼儿里、甚至是肺泡里,都仿佛有无数条腐烂的鱼在翻滚。要不是我肠胃好,高低得为实验室区再增添一点胃酸拌饭味。
向孙悟空学习,长到十三岁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行,那样石头得成精,这显然是违法的。
向哪吒学习,长到十三岁再从娘胎里生出来?不行,那样太费母亲了。
向快穿女主学习,跟周围所有同学宣称自己十三岁的时候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行,那我就和系统一个德行了,让人家被以为患了什么疾病。
感觉……方向越来越接近了……
“向玛丽苏男主学习!”我一拍脑袋,“出现在一对夫妻家门口,跟他们说自己父母双亡,流浪至此,然后被他们收养!”
“好的。您想要男主去一个怎样的家庭呢?”
“首先,我想捏个女生,你顶多叫她女主。其次,你应该尊称她一声大女主。”
“好的。您想要大女主去一个怎样的家庭呢?”
“别打扰我上课!”红笔猛然敲在头上,痛感并没有达到难以忍受的范围,但我真的好想哭。
黑皮鞋踢踏作响。那张布满了疹子的脸快要贴在我的脸上,粗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笑了,耸耸肩膀,拎起我的衣领:“说,谁让你在练习册上乱涂乱画了?”
“练习册上写的。”我盯着她的眼睛。
桌面上摊开的练习册翻到扉页,黑体的印刷字写道:小朋友,请对本单元的学习进行自评。表现优秀就画一个笑脸,表现一般就打一个勾,表现须努力就画一个哭脸。那天我看到了这句话,就在扉页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心想我是唯一一个按照要求完成的,老师一定会表扬我吧。
我没想到,练习册笑了,我就该哭了。
呼吸逐渐被压抑。本能驱使我挣扎,可是那双粗糙的大手像是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在眼里酝酿了几分钟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到无声的哭泣,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哭出声了。
眼前有一片黑影飘来飘去,视野中唯一清晰的是那张脸,横肉掉出了腮帮,眼睛亮亮的,像狼在注视着它的猎物,整张脸一如既往地丑陋,又多了几分卑鄙,几分恐怖。
黑影疯狂地分裂、扩大再分裂,最终连成一片……
“怎么还砸地上了?这么沉的头也不怕把地板砸裂开。把你那眼泪水收一收!都流我鞋上了!”
啪!
痛感会让神经在片刻间紧绷。
脸好烫,好痛,这回我哭不出来了。
耳边的声音很嘈杂。我只能判断出,那些声音是快乐的。
对了,她是我小学的数学老师,那年我一年级。
我不能让这场悲剧在我的大女主身上重演。
“她的养父母都是老师,没有子女,在那种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体的学校。”
“好的。正在确认是否能匹配到符合要求的家庭……已为您匹配到12个家庭。您有其它要求吗?”
这破系统终于学会主动问老娘的意见了,多训练个几年,成为老娘的智能语音助手指日可待。
“那你先帮我查查这些家庭有什么不同吧?”
“根据我的检索,这些家庭所在的地区不同。”
“能说点儿有用的不?”我收回刚才的论断。系统改不了一点儿。
“或许……”你们系统也会心虚的吗?
“对中高考有点儿用?”
这一声简直是平地起惊雷。我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拍大腿,这叫鼓腿。万万没想到,小小系统竟有如此智慧!
“优秀啊,那肯定是哪里不会点哪里,啊不,哪里分数线低选哪里,哪里不卷选哪里。”作为一个生于魔都的小女孩,老娘饱受内卷之苦,别看咱这儿中高考不算难,但是小学雅思通过的,初中学完大学数学的,琴棋书画全考完十级的那都是一抓一大把。只要能免受一天三个补习班之苦,让我去放牛也行啊!
“已为您检索到目标对象,位于青海省海东市。”
这题超纲了。不过根据我的地理知识,这地方人口密度低,且位于高原交通不便,肯定卷不到哪儿去。
“好,就这个。下一步,依然是一个条件。操控大女主不得占用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任何时间。”
“您更过分了。”
“不是平行世界吗?那你们不得有个时空裂缝啥的。”老娘熟读平行世界之流,别想糊弄我。
“抱歉,真的没有。不过您可以开半自动档,只负责帮她做出重要决定,且您随时有权限查看她的行动,系统会在她入睡后给出每日报告。”
呦,这倒是有点儿意思。其利在于省时、省力,不用像养个孩子一样吃饭睡觉都要管,其弊在于……智能得过于流弊。
“优秀啊!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重要的……”
香薰的气味撑满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过分的甜腻令人恶心。
她身着一袭蓝色长裙,仿佛站在云雾之中,微微抬头:“你来了?穿鞋套。”声音很轻,很缓,微微打着旋儿,“进琴房,记得关门。”
我关上三扇门,走到古筝前,紧盯着脚下,尽力不发出一丝声响。
没有余光分给前方,衣扣和琴弦碰撞。
“铮。”
那是我听过最令人胆寒的声音,它是为审判开路的使者。
她低着头,眼睛向上翻起,像是在评判一个玩物似的打量着我,表达值得落在我身上的,可怜的一点儿不屑。
我确认自己坐在琴凳的前三分之一处,右脚刚好踩在架子上,身体距离古筝一拳,略微向左斜,双腿并拢,右手呈半握拳姿态,侧着搭在琴头上,左手按照按弦的手势,撑在琴马左侧两掌的位置。
她没说话,说明她没从我的坐姿中挑出什么差错。“调个音。”
她出去了,或许是要倒一杯茶。
义甲拂过第一根弦,我已经暗叫不妙,第二根弦,我可以笃定又是特殊调式。
理智告诉我,应该去找一台常规调式的琴作为基准音的参考。琴房的三面墙上都挂满了琴,都是上万的制作。琴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无法接受到外界的任何声响,也使得脚步声、说话声和琴声无限放大。
我仿佛被困在了金色的笼子中。它诱惑我,来吧,来改变你的人生吧。一边又拒绝我,让我知道我和这里一点儿都不门当户对。
我没有碰任何一架琴,按照她的习惯,顺着第九根弦,自顾自地调下去。我的音乐听觉算不上好,所以每一个音都要斟酌。
她进来了。
她径直走向古筝,随意的拨弄了一下。
她坐下来,面无表情:“怎么调的?不会找基准音吗?”
我蹂躏着裙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调一遍,你看好了。”
她调得极仔细,用了15分钟。
她说下课吧。因为一节课1小时,我等了她45分钟。
我递给她一个手提袋,里面放着上好的茶叶。装茶叶的盒子里,放着我的学费和一些额外的……
“让我的大女主远离艺术,我的意思是说,她可以欣赏,但不可以参与。”
“这是您在后续点技能点和为她做出重大抉择时需要考虑的。”
今天果然脑子不好使。我的人还没造出来呢!
感觉这条件还是太保守了……
“这样吧,让她预定高考省状元怎么样?”
“您还是那么过分,但是……”
“怎么不行呢?”
系统卡了一下,估计是在加载。
“我可以满足您的需求。”
“好系统,老娘先去上节课,自己玩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