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墙上打着微弱的光，没打空调，温度竟然也不是很高。
辰英把包递了过去，平静地说：“我也祝你好运，你第一则事件就不好过。”
洛芙接过包，从店员的嘱语中回过神：“我第一则？每个人不一样么？”
辰英没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店员已经收拾好了后续，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
“你可以想想有什么要问的，出去我回答你。”她说。
三人前后走出了房间。
店员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和刚出来时差不多，难看至极。
她到底是干什么了？！
洛芙跟在后面，谨慎地迈着步子，踩在地板上几乎不发出声响。他这个时候也不敢问辰英，但辰英似乎没有多担心。
走到走廊转角，一股浓郁刺激的血腥味扑鼻袭来，两位少年一时间止了步。
“真抱歉，”前面的店员出声道：“请留步片刻。”
话音落下，没等洛芙看清前面的情况，她就已然转出了拐角。
这速度…她是杀手么？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磕在了人的脑门上。
……她的刀不是已经扔在收银台了么？
“她在处决人。”辰英靠着走廊的墙壁说道。
洛芙没搭她的话，疾步走上前。
姑娘背对他站着，手里拎着一个键盘，沿着边滴血。
越过她，就在她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不对，那团黑色是外层包裹的雾，逐渐消散的雾下，是一个血淋淋的人！
他浑身上下到处是血，眼睛已经被挖空了，流了满脸的血，头部显然被猛烈击打过，流了一地。
还有一处不意外的，他的胸口被不小的刀身贯穿，血已经差不多流干了。
地上的人痉挛地抽动着，没几下就不再动了，成为了真的尸体。
洛芙瞳孔放大，微微皱着眉，面色惨白，沉声问：“他死了？”
“四楼的代理人都能死，他怎么不能？”女店员还未说话，身后的人已走上前，说：“私自为程序植入错误代码，他是无生门过来的。”
“能逃过无生无视程序，有执行官帮他。”女店员并未转身，声音闷沉，目光死死地盯住地板上流干了血的尸体，似乎恨不得眼睛变成激光，直接让眼前的人化为灰。
在三人的注视下，地上的尸体竟然真的在消失！
尸体上的黑雾只剩了几缕，心口处的刀口最先冒出猩红的光，像燃烧殆烬的微弱火苗，慢慢向周围扩散。
余烬映在几双眼瞳里，透出不一样的情绪。冷火残蚀着地上疑似“内线”的尸体，此刻一切都是无情。
所以四楼的代理人，也是真死了么？
……这就是这样一个游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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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台前，女店员脱下了白色大褂…虽然已溅上去不小一片血迹，不完全洁白了。
“我不能收拾这些了，私下处决人员，平台会通告处罚官，我需要去说明一下情况。请尽快离开吧，稍后这里会清理干净。”
她真正穿的是条黑色的短裙，个子真不低，短帮靴子踩在瓷砖上，几乎不发出声响。短辫起的黑发有些松散了，耳侧的刘海微弯起一个弧度，发隙间透出荧绿的光。
“替我向竹取老师打个招呼吧，”她没有回头，是对两人说的：“我曾受他指导，名为雨宫·杏生。”
姑娘走向门边的时候，地上模糊的影子扩大，又逐渐清晰，洛芙感受到墙边橱柜的震动。
他反射地扫向橱柜，虽然看不清什么。
意外就一刹那，前方猝然间闪过一道绿光——
那姑娘没声没息地消失了……
门边什么动静也没有，墙上的绿光依然和原先一样冒着，诈完尸就老实如初。
“咔嗒。”紧闭的门锁开了。
……
.
两人还是没乘电梯，在楼梯上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大概主教也要处理些事，程序被损坏很影响玩家参与事件。我们不用等他了…你想好没？”辰英轻声都冷淡。
洛芙在四楼楼口停下，朝人群往来的场内望了一眼，没说什么，兀自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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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商场附近的江上大桥，站在桥边都能听远处的断续涛声。
洛芙垂着眼睫，趴在桥栏上，问道：“你参与多久了？”
“大概半年前，快寒假的时候。”
“从那时候就想拉我？”
“当然不是，…是，就在前几天，考虑清楚之后。”
“考虑清楚是你清楚，或者是…你们清楚，我就按你们的想法来？”洛芙声线稍微高了点，终于有些怒气露了出来。
辰英始终很冷静，声线也平稳，她料到会是这个反应，甚至想过洛芙会不同意，但多年的相处给了她自信，洛芙的性格和表现都隐性地指向一点——他会加入。
辰英尽量向他解释：“那是因为程序问题，你刚才也看见了，有内线在代理处，平台锁定了你，你就已经有精神控制了，这会与程序产生共鸣，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洛芙搓了把眼，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他指了自己，又指了下商场的方向，“他妈精神能跟程序共鸣？！”
“你刚才在代理处看得都很清楚，四楼你没去，去了你就觉得雨宫处决的方式是最直接的，这种影响在你进入游戏之前都不会出现，你已经试过了吧？”
洛芙确实想到，是声线控制。
他转向江面，嘴角绷直看了一会儿，问：“代理处的都是人么？”
“不都是，例如雪村和雨宫是，内线和另一位代理人就不是。”
“……”
就问问，你还真不是了！
但想想死的时候都那种情景了，要不是人的话……也是说不过去的！
“那个人死，也消失了？”
“他们两个是从游戏里被袭击的，事实上他们的实体在平台里，但就算这样也不能确定有没有余地，不过至少吊着一口气。”
洛芙额前的刘海被荫凉的江风吹出好看的弧线，等了一会儿，他问：“为什么拉我进去？”
辰英看了他一眼，说：“因为你会选择加入。”
他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会这么选？如果我知道实情会反悔的吧？”
“不会。”辰英靠着桥栏，声调冷淡，立场强悍。
洛芙自嘲似的哼笑一声：“那得看我吧，你哪那么确定？”
辰英眨了下眼睛，缓了缓眼角轻微的疼痛。
“我从接到委托的时候就确定，现在也一样。”
“先别管委托的事，这话不惯着你，你的行为都快被控场了。先选择了来商场接头，在那样不理解的情境下接受了主教的邀请，听见了四楼发生的事，也还是跟着我去了顶层，就连目睹了雨宫杀人也没说一句话，你其实大概猜到这游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辰英垂着眼睫，说：“你当时站进去也没有犹豫。”
“就这一小时之内你的表现，足以说明，你不会反悔。”
“……”
“这是以多数人的角度，以我，就什么都不用看。”
“……”
“你观察到不少了，感受也不少，所以没有害怕。”
洛芙：“……”
俺姐劝你别瞎编，现在要说真话。
？他接受邀请是怕被划了喉咙吧？而且，辰英给他打的电话，弄不好两个一块儿埋了，万一呢，上水泥墙里还是下水道里捞尸体？
？那店员砍人他敢吭声吗，出来自首的有多常见？大半个人高的带血的刀，当时他就觉得出不去了！
？站进去的时候他能没犹豫吗？他口罩都没敢摘！
庆幸代理人没有要求，遗憾扫描仪超出预料。
“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怎么反驳这些，给自己留下余地，都不能说服事实。”
洛芙：“……”
NB……
“问题本身，也是个不错的说法。”
“………”
“你前后问了不算少的问题了，大多关于人，后面问了为什么拉你进去，就是没有问——这到底是什么游戏。”
“……………”
洛芙趴在桥栏上，吹着江风。
辰英瞥了他一眼，又说道：“游戏不在电脑上参与，在非人类平面的平台里。”
“由领域组成，禁令被视为诅咒，孕育事件。打春进入运行，命名【禁玩】。”
洛芙扭头看她。
“想的没错，平台里有很多玩家，有游戏里类似的东西，有人死，有人活着，也有不要命的想拿到掌管权，不肯出来最后也出不来的。”
“因为会忘记一些东西。”
“不过，有人不会。”
“你看见了，雨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