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训开始后的第十天，酷拉皮卡知道了自己的念系是没用的具现化系，精神遭受了巨大打击。然后在他去洗手间给自己泼冷水清醒大脑的时候，听到了门外经过的两人谈论艾可前辈的风流韵事，又遭受了第二重打击。

    一天内被打击两次，心思单纯的少年受不住了，打算找给自己安排训练的斯坦丁先生问个明白。等待电梯下行的期间，酷拉皮卡回忆了家乡被毁、族人惨死的漆黑噩梦，回忆了和小伙伴们无忧无虑玩耍的童年时光，回忆了猎人考试期间坎坷却不乏欢笑的经历，最后仔细回忆了一遍与艾可的两次交涉，似乎有了决断，又似乎愈发混乱难当。

    正当他犹豫着仅凭一点流言就去质问的行为是否过于冲动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传言的主角从里面走出。十天来不见人影的艾可冷不丁突然现身，惊得酷拉皮卡大脑宕机，下意识后退两步。

    本来只是看了斯坦丁的报告前来看看情况，见酷拉皮卡的表现如此古怪，艾可随手发动了读心能力。意料之外的反馈逗笑了艾可，看向酷拉皮卡的眼神即使隔着镜片都让人心里发毛。

    在艾可似笑非笑的表情中，酷拉皮卡又退了一步。随即他提醒自己不能露怯，站定抬头，勇敢对上艾可的视线，“您好。”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艾可忍住笑意，像是没注意到酷拉皮卡身上的不对劲，态度温和的提议道，“有空谈谈吗？”

    酷拉皮卡进行训练的场地其实就在公司的地下二楼，往上一层是员工活动中心，有图书馆、咖啡厅、网球场等设施，不过一般没什么人。艾可带酷拉皮卡去了负一层的咖啡厅，要了招牌咖啡和运动饮料。

    对比姿态悠然的艾可，手捧运动饮料的酷拉皮卡看上去有些局促，像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该不该说。艾可欣赏了一会儿美少年纠结的表情，主动开口，“我听斯坦丁说你的念能力修行进行的很顺利，今天有空就顺路过来看看情况。不过看上去感觉和他说的有出入呢，发生什么了？”

    艾可不可能拿读心得来的线索当话题，斯坦丁报告里的原话直接用来也不合适，便做了点改编。经过润色，艾可的理由听起来很正常。酷拉皮卡没觉得不对，面对艾可无懈可击的关心，心里更乱了。

    会不会是他听错了，那两个人说的其实不是艾可前辈？如果前辈真有不良企图，怎么会把他丢给手下人就撒手不管？酷拉皮卡刚说服自己相信艾可的人品，随即想到一处不对。当初艾可前辈说看好他的天赋，话里话外都透露了想亲自教导他的意图，倒是合上了刚刚听到的流言。可实际上她压根没管他，说明她对他并不重视。如此看来，艾可前辈可能确实说了谎，问题是她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读着酷拉皮卡心里乱七八糟的分析和猜测，艾可表情不变，心底除了好笑还是好笑，这孩子可真能想。

    对于自己身上的流言，艾可当然清楚。她在公司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每个月总会来上那么一两次，不是完全的甩手掌柜。何况艾妮手下的念能力者大半是她雇来的，平日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会给她通风报信的人可不止斯坦丁一个，哪能不知道员工间流传的八卦。

    八卦这个东西虽不是人人都爱说，却几乎算是人人都爱听。只要干活的时候专心认真，无事时聚在一起喝喝茶互相开开玩笑，谁会上纲上线的生气？别说每回都会兴致勃勃加入讨论的艾妮了，艾可有时兴致来了也会插上几句，只是在具体的事上不会给出准确答复。八卦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确定真假才最有趣，正儿八经回应反倒失了精髓。

    很多事自己心里清楚真相就好，没必要管别人心里怎么看。斯坦丁还被传喜欢同性呢，也没见他气急败坏的否认。不如说，越是不当回事越是没人当真，给人种就算是真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不过听了传言之后反应这么大的人，眼前的少年是第一个，那么纯情真的能狠下心复仇吗？

    各自思考了那么多，其实也就一两分钟的光景，加上喝水占去的时间，场面上还是很自然的。

    酷拉皮卡放下杯子，斟酌着慢慢说道，“今天上午安修斯先生教了我水见式，测出来我是具现化系的。我想，听听您的看法。”

    “我的看法？虽然六个念系表面上给人分了类，实际上修炼到最后都殊途同归，无所谓怎么看。”

    艾可的语气很中肯，落在失落的酷拉皮卡耳中却像是安慰。他说，“斯坦丁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每个念系各有长短，最好的修炼方法就是放大长处提升短处。但是，我听了介绍感觉强化系在战斗层面明显比其他念系强。”附和过后还是没忍住表现了对强化系的向往。

    “单论成长数值的话，你说的没错。但念能力者间的战斗比起纸面实力，战术层面的博弈往往更加重要。”

    “可是，在压倒性的武力差距面前，战术能起到的作用很小吧？”

    一直面带微笑的艾可突然笑出了声，笑到露出上排牙齿。笑够了，她问一脸疑惑加不忿的酷拉皮卡，“所以为什么要去打无法取胜的战役呢？”

    “我有必须打败的敌人。”提及复仇，酷拉皮卡的表情和语气沉了下去。

    艾可假装不知道酷拉皮卡口中的敌人是谁，状似讶异的反问，“那更应该谨慎的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不是吗？”见少年被呛得说不出话，放缓了语气，“你现在不过粗略学了点皮毛，想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打好基础，找准自己的发展方向才是你眼下最要紧的事。”

    酷拉皮卡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后面您会亲自指导吗？”

    撇开今天意外听到的八卦不谈，这些天他听了不少艾可前辈的事迹。安修斯先生说自己在天空竞技场被艾可前辈狠揍过一顿，因为大受震撼，死皮赖脸缠着艾可前辈收下他当手下。斯坦丁先生也说，艾可前辈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既强大又神秘，连他们这些老人都不清楚她的念系和能力。

    ——“因为老板不需要使用绝技就能轻松击败我们。当然，也可能是我的眼力有限，看不出来。”

    斯坦丁先生说这话时态度非常坦然，显然不觉得羞愧，边上的安修斯先生也跟着点头，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既然要学，酷拉皮卡当然希望跟着最强的人学习，再说这本就算是当初谈妥的条件之一。至于桃色流言，且不说有几分真，便是真的也容不得他退缩。

    “会。等你学完全部的基础，我会来验收的。”嘴上痛快的答应下来，镜片后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不是吧，这小子还有献身的觉悟呢？可饶了她吧！

    艾可一面在心底感慨人不可貌相，一面很想给自己辟个谣。爱玩归爱玩，她从不会把手伸向自己人的好吗！再说这小子认真算起来连17周岁都没满，她又不是恋童癖！

    顺便一提，艾可心中自己人的范围很广，不仅指所有替她干活的人，在艾妮或凯瑟琳身边工作的人也包含其中。甚至再往大一点，帕里斯通手下的人勉强也算在内，虽说帕里斯通那边的人压根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但不妨碍她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单方面作出决断的酷拉皮卡没再说什么，清澈漂亮的茶色眼眸眸光晦暗，透着一股莫名的坚决。

    艾可端着温和的笑，决定回头让斯坦丁给酷拉皮卡透点底，把误会除了。她望着少年灿烂的金发，帕里斯通那张欠揍的笑脸在脑中浮现。有一阵子没见那家伙了，嗯，明天去找他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