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良机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大多时候,两个人处得好不好,要看双方有多少诚心。但有些时候,运气会比真心更影响走向。

    在幻影旅团袭击友克鑫拍卖会一事上,艾可和酷拉皮卡不约而同的向对方隐瞒了部分情报。从原因出发,这两人都没有坑对方的意图,甚至说是善意的隐瞒也未尝不可。

    至少,酷拉皮卡是单纯出于不想牵连艾可和其他伙伴的念头,向她瞒下了和西索的联络以及自己的复仇计划。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帮助,心存善念的少年不愿意伤害仇人以外的人,哪怕只是有那样的可能性。

    如果没有发生灭族惨案,他现在会是无忧无虑的和同伴们在家乡玩耍的普通少年,还是正向着理想踏步的初出茅庐的新手猎人?

    他不知道。

    看着手里属于费婕的亮银色手镯上面暗红色的血渍,酷拉皮卡闭上了双眼。直到视野边缘的血红褪去,涌上心头的内疚与懊悔被强力按压,镜片后的茶色眼眸恢复到冷静状态。

    现在,去见西索吧,去听听那个他同样看不透的男人想要什么。

    艾可的视角。

    在作为测试起始地点的牛排店,看到那如同画卷上的人物般美丽的金发少年时她在想些什么?

    她是个视障人士。

    虽然是很厉害的念能力者,虽然有过很多次机会将眼睛治好,她始终固执的让自己的视力保持在摘掉眼镜就变成睁眼瞎的状态。事实上就算戴着眼镜,她看到的世界也不甚清晰。因为模糊不清,所以不管是美丽的东西还是丑陋的东西落在她的眼中没有太大不同。

    那么多年下来,她早就习惯了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比依赖视觉,她更习惯凭感觉“看”人,眼镜对她来说最主要的用途是修饰外形的装饰品。当然,生活中不乏面临需要阅读的时刻,为此她身上永远备着一个高倍数放大镜。

    第一次见面时,打扮成店员的艾可没有戴那副特别定制的眼镜,看到的只是颜色各异的矮中高三人并排走来。三人在引路人的带领下紧张而兴奋的讨论着猎人测试相关话题,她听出了三人的性别和大概年纪,同时明白了他们都是新人。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这样的想法于在升降梯门口擦肩而过时发生转变,她从金发蓝衣的少年身上感受到强烈的矛盾感,那股异样的气场让她记住了那个人。

    知道404号考生长了张漂亮的脸是之后的事,通过电脑里的考生资料。

    因为一开始吸引她的并非美丽的外表,虽说的确非常养眼,艾可从来没有把酷拉皮卡看作潜在的寻欢对象。

    ——他是能给她提供另一层面的乐子的人。

    如若不是库洛洛踩了她的底线,艾可很愿意把幻影旅团的情报卖给酷拉皮卡,然后找个好位置看戏。但既然库洛洛选择作死,那她只能想办法送他一程了。

    至于为什么把酷拉皮卡排除在计划外,一来酷拉皮卡到底年轻经验浅,她不缺这点助力;二来嘛,他身上变数太多,她不想布置战术的时候还要费心考虑合作者的精神状态。

    同理,爱乱来的西索也不在艾可寻求合作的范围内。变化系的人个性飘忽不定、不好琢磨,容易出状况,与其直接合作,见机行事反倒能带来更多利益。

    艾可自觉对西索还算有几分了解,因此没打算让那家伙帮忙——省的水被越搅得太浑。31日打去电话时只简单问候一番,确认彼此目前都在友克鑫市。她说自己来参加拍卖会,西索说他要跟蜘蛛们一起上拍卖会为非作歹,并对库洛洛的计划表示了鄙视。

    “真不知道抢劫拍卖会的意义在哪,想要戒尼的话直接抢银行不就好了?”

    “也许他看上了某件拍卖品。”

    “哈!就那些垃圾吗?”

    被迫参与强盗行动的西索非常不满,给艾可打了好几通抱怨的电话。

    “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讨厌~整天用看病毒的眼神看着我!还故意排挤我!”

    “比如呢?”

    “他们当着我的面玩牌不让我加入。”

    “噗~”

    应付西索的期间,艾可通过斯坦丁调了两个高手过来。因为不想暴露改变外形的能力,给斯坦丁的理由是凯瑟琳这边需要帮助。到时候她可以用凯瑟琳的身份或者假装成凯瑟琳的部下指挥战斗。

    一想到将和幻影旅团全面开战,艾可的心就静不下来。为了平复激动的心绪,也为了调动状态,她在8月31日到9月1日的短短两天里杀了五位不同类型的念能力者——收钱的那种杀。

    9月1日,距离拍卖盛会开幕的几小时前,刚干完一票的艾可又收到了西索的吐槽电话。

    “哎,人家讨厌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打打杀杀~”

    熟悉的粘人语气让她没怀疑的安慰了一句,“反正最多也就十天,忍忍就过去了。”

    “嗯哼,似乎也只能这样了。拍卖会结束之后见个面吧?”

    “行啊。”

    尽管心里认为拍卖会结束后西索不会有心情见她,艾可还是应下了见面的邀约。等一切尘埃已定,见见也无所谓,她是这样想的。

    然而几个小时后她便发现自己被西索骗了。

    严格来说其实不能算骗,因为她压根没有问,是西索那家伙主动透露的。他在电话里若无其事的告诉她旅团今晚会全员出动,但事实上袭击拍卖会的只有一半的成员,有六人留守在市郊的废弃工地。关键那家伙就在留守的那部分人里,也就是说他百分百是故意的!

    她失去了一次偷袭的好机会呢。艾可为逝去的机会哀悼了几秒,同时在心里痛骂了西索一通,接着开始查收今晚的战报。

    千名黑X道成员追击袭击拍卖会的强盗,无一人幸存。

    没用的阴兽牺牲了,给旅团造成的损伤微乎其微。负责运送拍卖品的人倒是没死,但也被旅团的人捆了去,黑X道的应对策略全盘失败。

    嗯?有一只蜘蛛被俘虏了?出手的人疑似诺斯拉黑X帮的成员?

    ……

    诺斯拉黑X帮大小姐下榻的酒店遭遇不明人士袭击,保镖队长达佐孽殉职。

    将私人渠道和黑X道那边传来的情报进行整合之后,艾可得出一个令她吃惊的结论:酷拉皮卡拥有对抗旅团成员的能力。

    不过修行了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是使用了制约的力量吗?

    但是终究太嫩了啊,明明抓到了人却不及时使处理,不仅让对方成功将人救走,还又搭进去一位伙伴。

    艾可挠挠脸颊,她这样的人果然理解不了呢。如果换做她,仇人落到自己手里,一定会尽快杀掉。那个少年,酷拉皮卡对蜘蛛究竟抱着怎样的念头?

    想不明白的话干脆直接问好了。

    “打扰了。我有事想问你,酷拉皮卡。”

    “艾可前辈,我……”

    一连失去了四位伙伴的酷拉皮卡非常疲惫。肉X体尚还能坚持,精神却已不堪重负,濒临倒塌。

    艾可的电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也有事想说。”他现在很迷茫。

    “那你先说,我听着。”

    “参加拍卖会的多奇诺、费婕和义瓦列夫被幻影旅团的人杀了……达佐孽队长也死了。”

    他没有人可以问了。为什么明知道拍卖会会出状况还是正常派人参加,为什么不更多花心思在警戒上,为什么……他当初没有提出反对,为什么他要请假,让蜘蛛被同伴救走。他明明该能做得更好,却什么也没抓住。

    艾可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语气肯定的问道,“是你抓了蜘蛛吧。”

    “……是。”

    “想再抓回来吗?”

    酷拉皮卡没有问艾可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艾可也没有问他细节。这种时刻再犹豫已经没有意义,酷拉皮卡决定诚实以对。

    “我想,他应该会来找我复仇。”

    他坦白了自己为抓住蜘蛛设立的制约,坦白了和西索的对话,坦白了这两日所做的一切不成熟的事。

    听了酷拉皮卡的自责与反省,艾可没有出言安慰,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合作吧,酷拉皮卡。”

    “我也有对付蜘蛛的理由,解释起来很复杂,晚些时候再告诉你。现在先来谈合作的事。”

    ……

    “最后我再说一点。不,是两点。一,不要试图把人交给黑X道,他们绝对不会采取符合你价值观的举措。二,我不反对你跟西索合作,但希望你行动前能跟我说一声,当然,我这边有动作也会通知你。”

    “好。”

    黯淡的眼眸重新变得明亮,消沉的语气也恢复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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