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顺利的开始

    周四的傍晚,火车站人来人往。不过大家都被远处一个小姑娘和一个鹿头却是人身体的人夺取了目光。

    “又不带我,先生!”薇拉气恼地大喊大叫着。

    “薇拉,以后有的是机会嘛。”鹿先生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薇拉用威胁口气说,“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下次肯定带你,真的。”鹿先生挤出一个笑容。

    薇拉快哭出来了,又硬生生憋回去了,“真的吗?”

    “真的。”

    “最后信你一次。”薇拉把一件行李塞到鹿先生怀里。“去了蒲城记得给我写信。”

    “我就算忘了吃饭也不会忘了给你写信的,薇拉。”

    “我一想到,您不在的日子里,我得在家被安排挤牛奶我就很绝望……”薇拉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生命是体验,不是吗。再说了,我只去几天,马上就回来。”

    “几天,您说的,几天就回来。”

    火车开始鸣笛,一大股蒸汽冲上了站台,鹿先生像甩掉最黏的一块胶那样跑上了火车。进入包厢后,他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真烦人。”

    包厢里四下无声,似乎与世隔绝,窗外的夕阳西下,天空似乎在害羞,浮现起一片红晕。但只要一打开门,立马轰隆隆的火车声音就会直逼你的脑门。里面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包厢内的门上挂着一个喇叭,声音洪亮的说了句,“魔法师专供包厢服务。”

    鹿先生敲敲桌子,门就开了。

    门外,一张上下折叠的菜单漂浮在半空中,然后“唰”地从上方打开,一直垂到下面。

    鹿先生看都没看,闭着眼睛说,“火腿堪奇意面。”堪奇是一种魔法调料,和人类调料不一样,它是一种混合味道,魔法师都深深迷恋这种味道。

    菜单后面有一双拿着托盘的手,它打了个响指,托盘上的餐盘盖里就传来堪奇的味道。双手把盘子递到包厢的桌上,就离开了,门也彭地关上了。

    鹿先生打开餐盘盖,开始享用晚餐。

    一边吃,他一边思考进入蒲城怎么把委托的信笺交给记忆大师。上万个家庭……会不会有很多人排队预约,他能排上队吗?不行的话,他低头看了下艾德交给他的引荐信,上面的地址收件人是,槐维街156号,路易斯·斯图尔特勋爵。

    送贵重物品在侦探这一行不少见,鹿先生接过几次这样的案子,像上次,怀特夫人委托他把红宝石项链送给嫁到邻国的女儿,那次也大费周章。他和维克多还有几个人一起送过去,但在跨越国家边界线时险些被扣押,被边界警察请去喝咖啡,呆了三四个小时,写了一大段请求文书。

    鹿先生想起来艾德说的,如果你尽了百分百的努力,就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天色慢慢黯淡了下来。

    一睁眼就是早晨八点钟了,稍作收拾。列车员挨个敲门告知到了终点站——蒲城。

    鹿先生有一件大皮箱,装着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一件小木箱,装着资料和魔法用品。拖着这两个箱子到处走可不是件容易事。

    火车站出口的大厅里,有一个直上顶楼的旋转楼梯。要一直走到最上面才能到天空城际列车的入站口。

    “见鬼!把入站口建得这么高,如果是老年人,那可费老大劲了。”鹿先生提着箱子一边忍不住吐槽。

    一个小孩突然从身后冲出来,撞开了木箱子,木箱子里的东西散出了一堆,可这小孩没一句道歉就转眼消失了。

    鹿先生狼狈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真不顺利,”他心想,“不过还好信我揣在衣服里面。”

    天空城际列车是蒲城政府的一大发明,他们严格规定了蒲城哪些高度是允许骑行扫帚飞行的,哪些高度是城际列车可以行驶的,这样很好的缓解了城市的拥堵情况。甚至骑行扫帚也有规定的路线和指示牌,和雾港乱糟糟的情况压根不一样。

    上了车,售票员也是检票员,是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他拖着长长的语调说,“目的地。”

    “绿房子旅馆。”鹿先生说。

    “两个银币。”

    鹿先生给了两个银币,售票员从身上挂了一圈各式各样的票上抽出来一张,打孔器“咯嗒”一声在票上打了个孔,接着售票员找别人去了。

    车子启动了。鹿先生向窗外看去,窗外的招牌层层叠叠,无不宣扬这是座欣欣向荣的城市。和雾港不同的是,这里半空的楼上也有很多咖啡馆和小店,许多巫师飞累了就把扫帚停在楼顶上,也有些房屋被施了魔法,可以飞在半空中。

    这里没有雾港那么潮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车厢里很温暖,鹿先生几乎要睡着了。可能昨晚没怎么睡好吧。

    正在他昏昏欲睡之中时,列车“彭”地一声不知道撞在什么上了,立马停运了。

    “怎么回事?”鹿先生睁开眼睛。

    前面一个热心肠的大胡子男人说,“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小鬼撞到列车上了。”

    “那很危险吧,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估计很难活下去。”大胡子男人说。“我刚才看清了,大概十二三岁的小鬼。”

    鹿先生很同情,“蒲城也许就这点不好。”

    “你也不是蒲城人?”大胡子指了指他的行李,“我也刚来。”

    “你现在去哪里?”鹿先生忽然很好奇。

    果不其然,大胡子说,“绿房子旅馆。”

    鹿先生忍不住笑了,“我也是。”

    列车停了好一会,又运行了起来。过了二十分钟,绿房子旅馆终于到了。

    这一路上鹿先生都和大胡子在聊天。大胡子叫詹姆斯,是从遥远大陆北端跑过来想要发财的商人。

    “学术加商业,这里到处都是发大财的机会。”詹姆斯一边往半空的站台走一边说,幸好有活动木板支撑在脚下。

    “新时代的淘金者,詹姆斯。”鹿先生跟在后面。

    詹姆斯赞同地说,“没错,我是淘金者,蒲城是座金子做的城市,既然人人都能发财,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在旅馆登记拿到钥匙后,詹姆斯提议晚上出来喝一杯,鹿先生不能再同意了,他正好要打听点事。

    夜晚的街上已经灯红酒绿,一旁的水仙花酒馆早早就开门了。

    “记忆大师?”詹姆斯在吧台的一旁说,“我姨妈跟蒲城人结婚了,她在那里保管过记忆,我可再熟悉不过了。”

    “刚开始,我以为是大骗子。后来,怎么说呢,事情居然朝不可思议的方向去了。我姨妈有一大笔遗产,她一直没立遗嘱,就是怕孩子们争风吃醋。但那几个表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一个居然请来黑魔法师要窥探姨妈的记忆。你猜怎样?”

    “记忆大师。”鹿先生两只黑黝黝的眸子看不出来情绪。

    詹姆斯很兴奋,“对,她把记忆交给了记忆大师,然后给自己施了遗忘咒,等到临终之时,记忆大师宣读了她的记忆,遗产就被分配了。”詹姆斯靠近鹿先生,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记忆大师,拥有绝对的权威。毋庸置疑。”

    “他背后什么势力在支持他?”

    詹姆斯放松下来,笑了笑,“这就不知道了。活了五百多年,他有什么人支持都有可能。”

    “记忆大师,他掌握别人记忆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鹿先生问。

    “没人知道。”詹姆斯有点惆怅,他揉了揉脸,“有人说他是天生就获得这种能力。”

    鹿先生皱起了眉头,“我在雾港从来没听说过他,但他显然在蒲城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詹姆斯仰头喝了口酒,有点醉了,“没听说是对的,他从前一直秘密为一些权贵做事。你以为他只在蒲城出名吗,不是这样的。华洛都城这一带也有很多人听说过。”

    “很神秘的家伙。”鹿先生抿了口手中的龙舌兰。

    詹姆斯歪头看他,“你也有事要委托他?”

    “没错。”

    “需要别人介绍才能预约,或者推荐信。不过我是没那个能耐啦……”

    “我看他登上了《太阳日报》。”

    “是吗,这是很好的信号,鹿先生。”詹姆斯转头给酒保说,“威士忌满上。”

    鹿先生已经猜到他什么意思了,但他还是要说,“你说的很好的信号是指?”

    詹姆斯接过威士忌,笑了笑,“记忆大师在面向大众,宣扬他的工作。”

    “我想……直接去他的家里看看怎么回事。”鹿先生有些犹豫地说。

    “贸然拜访不太好吧?我不太支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鹿先生说。

    詹姆斯说,“最好提前再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龙舌兰辛辣的滋味从舌尖化开,鹿先生干脆一口喝完,手指抚摸着冰凉的杯身,忍不住轻轻敲打起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鹿先生回到旅馆已经将近午夜,他的房间在三楼,在詹姆斯的隔壁。电梯年久失修,运行起来吱吱呀呀的,他们踩过同样年久的地板,醉醺醺地在门口告别。

    鹿先生打开窗户,冷风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打了个颤。

    过了一会,他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打开了自己的小木箱,他仔细清点了下里面的东西,少了一小瓶蓝纹蜥蜴的尾巴和一小瓶水银。应该是早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孩撞掉的。不过无关紧要,这些是熬制变老药水和变天气用的材料,他改天去魔法师药铺再买也不迟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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