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海雾还未散尽，楚明昭的龙纹靴已踩在镇海蛟残骸上。断裂的青铜鳞片刺破晨光，将她掌心的合卺杯残片映得血色淋漓。谢韫的银枪挑开焦黑的船板，露出底下鎏金匣的碎片——昨夜炸开的机关里，藏着半卷永泰帝亲笔的《罪己诏》。

    "陛下，工部来报北海堤坝渗水。"青絮捧着塘报的手在发抖，"说是...说是蛟首炸裂时震松了地基。"

    楚明昭将残片掷入浪中，看着它在漩涡里沉浮："传旨，着摄政王监修堤坝。"她故意抬高声量，"就用萧卿最擅长的'铁水浇铸法'。"

    礁石后的咳嗽声突然急促。萧景琰的玄色披风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正用剑尖挑开具浮尸的衣襟："谢将军不妨看看这个——"尸身心口的狼头刺青缺了左耳，"你们谢家死士的标记，什么时候开始用朱砂点瞳了？"

    谢韫的银枪倏地刺向尸身右臂："摄政王怕是老眼昏花..."枪尖挑起块焦黑的皮肉，"这刺青底下盖着安王府的螭吻纹！"

    楚明昭的金钗突然发出蜂鸣。第五颗东珠裂开细纹，珠内滚出粒药丸大小的磁石——正是前世她棺中含着的定魂珠。她将磁石抛向海浪，十丈外的铁索船突然倾斜："传朕口谕，三日内清剿北海残寇。"

    "陛下圣明。"萧景琰的剑鞘突然插入尸身伤口，挑出枚带血的玉珏，"但您不妨先看看这个..."玉珏中央的"昭"字，竟是用她及笄礼时断掉的金簪碎末拼成。

    谢韫的银枪在青石上擦出火星："萧景琰！你竟敢私藏御用之物！"

    "谢卿。"楚明昭忽然将玉珏按在谢韫枪尖，"你瞧这'昭'字最后一笔..."她指尖抚过细微的裂痕，"像不像你父亲战报上的批红？"

    海浪突然掀起三丈高。萧景琰的披风卷住楚明昭的腰肢，带着她急退三步。原先站立处炸开个深坑，坑底泛着孔雀绿的毒液里，浮着半块刻满生辰八字的铜板。

    "陛下受惊了。"萧景琰松开手时，袖口暗纹已被腐蚀，"这毒液遇银则爆..."他剑尖突然刺向谢韫的护心镜，"就像谢将军甲胄上的锡粉，这就轻松引爆。"

    谢韫反手挥枪格挡，枪杆撞上剑鞘迸出火花。纠缠间，楚明昭的金钗突然刺入两人兵器交接处："两位爱卿的戏，演得比教坊司的《将相和》还热闹。"

    海风卷起她袖中密函，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漠北粮道。萧景琰的瞳孔骤然紧缩——这正是他前世死前烧毁的布防图。

    "三日后启程漠北。"楚明昭碾碎第五颗东珠，珠粉随风飘向海面，"朕要亲眼看看，能让谢老侯爷折戟的粮道..."她忽然贴近萧景琰耳畔，"究竟藏着什么宝贝，值得萧卿这么在意？"

    萧景琰的咳嗽声淹没在浪涛里。他染血的指尖擦过剑柄暗格，那里藏着他试毒七载的记录——每一页都写着"昭昭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