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孔雀

    王洪受完惩罚,已浑身是汗,不想再动弹。王赢赶紧上前去掺自己的主子,以防他摔着。

    王洪被掺着走了两步,就见白朗清摇着折扇、慢悠悠地从他身边经过。眼睛虽没瞧他,但眸中盛着的幸灾乐祸,他如何能不明白?

    想到自己刚在他面前丢了脸,他就气得咬紧了牙关。

    这花孔雀,真是哪哪都看不顺眼,从小到大遇到他就没好事。他暗恨,瞪了白朗清一眼。

    这么明显的怒视,白朗清自是感受到了。这要是换做从前,他免不得和他争吵一番。

    可眼下,他抬头看一眼还在收拾东西的阿荃,心里明白,目前并不适合节外生枝。

    算了,看在亲眼目睹他遭罪的份上,今天就不和他计较了。他享受着这份喜悦带来的神清气爽,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王洪见他不搭理,火气愈盛:“今天是我倒霉,你也犯不着得意,总有一天,会轮到你这只花孔雀挨罚的,到时候,看我怎么笑话你!”

    “花孔雀?”

    跟在白朗清后面的蓝玉闻言笑出了声,脑海里闪过他夸自己模样好的言论,这王洪不说别的,形容起白朗清来,倒是意外地精准。

    白朗清见蓝玉被这“花孔雀”这三字逗笑,心下也不恼,他挤眉弄眼地冲着蓝玉:“你不觉得,他是在夸我好看吗?”

    蓝玉摇头:“我觉得,他是嫌弃你招摇。”

    “他纯粹是妒忌我。”白朗清“啪”一声收好折扇,用它轻轻点了点蓝玉的脑袋:“谁让他自小爱慕的宋云娘喜欢我呢?”

    听到宋云娘这个名字,王洪似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儿:“你少自作多情了!云娘的父亲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嫁给你的。”

    搞了半天,原来这二人是情敌,怪不得互相看不顺眼。蓝玉嘴角勾了勾,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眼里流露出看热闹的兴味。

    白朗清看够了笑话,也懒得和王洪掰扯,叫上蓝玉就要走。

    王洪见这讨人厌的花孔雀无视他,气不打一处来,不顾自己酸痛的身体,抬脚就踹。

    白朗清早已习惯了他的路数,侧身轻巧避开。

    蓝玉就没那么幸运,她因为完全跟着白朗清走,压根没有留意王洪的举动,不幸被王洪踢到。

    脚下一痛,蓝玉惊呼出声,身体控制不住往前扑去。

    白朗清正要伸手去接,却被一双手抢了先,他抬眸一看,紫衣少年清俊的脸庞便映入眼底。

    谁都不知道阿荃是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等意识到他的存在时,他已经稳稳地扶住了蓝玉的腰:“徐公子,你还好吗?”

    蓝玉闭着的眼睛睁开,就看到了阿荃笑盈盈的面庞。她本以为自己又要摔,吓得赶紧闭紧了眼。

    还好这个少年救了她。

    “谢谢你,我没事。”蓝玉冷静下来,向左移了几分,远离了阿荃的手臂。

    阿荃看着空了的怀抱,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他又把目光投到蓝玉脸上打量:“没事就好,我盯着他,你先离开。”

    说罢,他就一言不发,盯着王洪的脸。

    王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手都不知道要放哪里。

    白朗清见状,便带着蓝玉回去。

    微风拂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屋里燃着几根蜡烛,两张并排的书桌上,各自铺着雪白的宣纸。

    想着白天陈夫子所授的内容,蓝玉心中已有了一篇不错的文章,可她手握这毛笔,迟迟没有下笔写字。

    原因无他,因为字丑。

    这段时日,经过自家小姐的荼毒,她已经能够很好地安慰自己:“我现在可是个纨绔,字丑一点不是很正常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没什么好担心的。蓝玉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因为字丑被嘲笑,而永远不付诸行动,那么她就永远没有进步的可能。

    想到这,蓝玉伸手蘸墨,然后提笔写字。

    白朗清逗了会木盒中的蛐蛐儿,见旁边之人正奋笔疾书:“哟,大学问家开始写功课了。”

    蓝玉头都不抬,懒得搭理他的冷嘲热讽。

    见她不吭声,白朗清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下有个疑问,不知你能否解答。我瞧你态度挺端正,也不像是个纨绔,你家人怎么会把你送来此处?”

    “我自小顽劣不堪,家中管教不了,便把我送来了。”蓝玉半真半假的糊弄他。

    白朗清闻言笑出了声:“昭平小弟,你这算哪门子的顽劣不堪?我从小见过多少纨绔,没一个像你这般的,我想这件事肯定有隐情,你告诉我呗?”

    “没有隐情,这就是事实。”

    “你不说,我也能打听到,你是淮阳县的吧?”白朗清出口提问。

    蓝玉见这厮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她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眼前自己所写的功课。

    刚刚已经成功劝慰了自己,蓝玉已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不怕旁人笑话。他搁下笔,拿起自己所写的文章,递给他:“答案就在这里。”

    白朗清伸手拿过那张薄薄的纸,从头看起,没扫几个字,就被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你写的?逗我的吧?”

    见他不信,蓝玉伸手招呼他走过来。待他走近,她当着他的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徐昭平”三个字。

    “如假包换。”她强调。

    “……”白朗清处在震惊中,他从来没见过写得这么歪七扭八的字。虽说他自小就对读书不感兴趣,但他的字,也不至于差到不能看的地步。

    他又仔仔细细读了她写的文字,文章倒是十分通顺,有几个地方,他甚至觉得写得不错。

    他疑惑:“你的文章写得尚可,字怎么却写得那么寒碜?”

    因为她没钱买纸笔。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实原因。

    联想到他曾经怀疑自己蠢笨,她就顺势扯了个谎:“我自小学习刻苦,奈何天资不够。我爹给我请了无数名师来教,但效果都不好。他老人家千方百计打听,得知了归正书院,说这儿的教学效果不错,便把我送来了。”

    白朗清听了她的陈述,明白他原来的猜测是正确的。对于这种天生的缺陷,他十分同情,便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你勤学上进,以后肯定也会有一番成就的。”

    一个纨绔居然还劝说别人勤学上进了,蓝玉心下有些好笑:“你呢,我看你一晚上都在这里玩耍,明天的作业怎么办?交不出可是要挨罚的。”

    “我的作业你就不必操心了,已经有着落了。”

    蓝玉不解他的意思。

    白朗清也不解释,只是叫白复川进来。

    复川一直在门外候着,直到少爷叫他才进来。他手里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恭恭敬敬地递给白朗清。

    白朗清接过后把纸摊在书桌旁,引蓝玉来看。

    蓝玉凑过去,一张一张往下看,暗叹:“好文章!”

    “这是谁写的?”她不由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是复川写的,他自小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小时候教过我的夫子,都对他夸赞有加。”白朗清坐在椅子上,随手翻了两下,便知复川最近的学问又精进了不少。

    “所以,你这是……让他给你写功课?”她抬头瞥一眼白复川,见他面无表情地立在那,不由生出了同命人之感。白复川是给白朗清写功课,而她更惨,直接顶替徐昭萍上课。

    “我从小到大的作业,都是复川给我做的。”白朗清说这话时的语气,颇有些骄傲。

    蓝玉扯了扯嘴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你明天就交这份?”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复川常年学我的笔迹,一般人发现不了。”白朗清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不过,这个书院和我以前待过的都不一样,还是小心点为好。复川,你去替我研磨。”

    看到复川兢兢业业地在旁帮忙,蓝玉又想起了自家小姐,她今天敲打了她一通,所以这一天,她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敛下眸,脑海里想起了老爷的嘱托。徐老爷那么相信她,她却因为自身安危,答应了小姐荒谬的想法。

    她实在愧对老爷。

    她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脑海里翻江倒海,慢慢的,一个方法在她脑海中慢慢成型。

    老爷狠心送小姐来归正书院读书,只是为了改掉她身上的陋习。现在二人身份对调,而且今早的威胁也生了效,要不……

    “复川,今天晚饭后,你看到我的书童了吗?”蓝玉询问。

    “在屋里躺着休息。”复川的嗓音淡淡的,没有多少起伏。

    “这个惫懒的!”蓝玉装腔作势骂道,转而面向白朗清,用商量的口吻道,“白兄,能否麻烦复川走一趟,让他把我的书童揪过来,替我研磨!我看她这几天,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朗清听她一说,给了复川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去找人。

    复川领了令转身便走,一头扎进了漆黑的夜中。

    白朗清抚了抚自己的下巴:昨天还说要帮忙敲打她的书童,差点就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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