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游星自小就爱黏着严雀淮,他喜欢严雀淮几乎天下皆知,但是严雀淮喜欢游星,却只有他一个人知。
因为他实在分不清,游星到底是黏惯了随口一说的欢喜,还是像他一般的喜欢。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不合格”的alpha。
闪耀的舞台上,每一个alpha和beta都要贴上阻隔贴,以防信息素外漏,影响台下的omega粉丝们。
只有他知道,自己颈后的阻隔贴底下,是一个匍匐着一条丑陋疤痕的腺体,一个不完美的腺体。
也因为这个,他只能对外宣称自己是个beta,整个团里唯一的beta。
做beta太久,若不是被老板提醒去医院换药,他甚至都要忘记自己是个alpha了。
老板干啥啥不行,但看他们始终像是在看自己家孩子,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最是上心——也不见他对公司多上心上心,还没倒闭堪称奇迹。
严雀淮请了假,匆匆忙忙地披了件薄外套就要往外冲。
游星被他拿外套的动作惊醒了,他揉揉眼睛,顶着个鸡窝头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被寒冷的北风抽了一个大逼斗,瑟缩一下,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厚外套。
他埋头在衣服里狠狠嗅嗅,是一股似有若无的兰花味道,淡淡的清香让他像是躺在了某个熟悉的怀抱里,昏昏欲睡。
“你回房间接着睡吧,别着凉了。”严雀淮忘记拿包,又折返回来,看见游星披着他的外套,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被狠狠满足,还不忘提醒了他一句,自以为很酷地挥了挥手。
“你去哪里啊严雀淮,穿那么少衣服冻死你。”游星捏捏他的手,冰冷得像冰箱里的罗非鱼。
严雀淮被游星拉着包拽回来,一个平地摔,摔到了游星怀里,暖暖的,软软的,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季节格外诱人。
严雀淮:“我一会儿就回来,我们猛A不怕冷。”
他几乎是挣扎着爬起来,这么一折腾脸热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多少带点红,被误会就不好了。
公司不让谈恋爱,哪怕是双A恋。
啧,真没眼色,谁定的规矩。
游星:“那你等下。”
游星在沙发上刨了刨,刨出一件蓝色的羽绒服,是他们的定制的队服,上面的名字写着游星的名字。
游星手一扬,羽绒服盖在了严雀淮头上,铺天盖地都是游星那个热情的橘子味儿信息素,原味的,很贴心。
严雀淮逃命一样跑了,顶着那件羽绒服,甚至来不及跟他讨论一下是不是他又逃了学校的生理课。
流氓橘子。
2.
为了阻止传出腺体有问题这种新闻,严雀淮去的是一家私立医院,里面的医生是老板的好友,绝对不会把不好的消息传出去。
严雀淮好奇地看着阳光房里的绿植,心底莫名来了灵感,随便从包里抽了个本子写歌词。
这么气派的医院,说不定他的腺体能好?
思及此,严雀淮又暗暗叹了口气:算了,不强求了。
他的腺体已经是老问题了,年幼时的一次小意外而已,不小心烫伤留了个疤,偏生留在最重要的位置。
给他看病的是个颤颤巍巍的老医生,按辈分严雀淮得叫他一句爷爷了,也不知道老板哪儿交的忘年交。
老医生给他开了各种单子,照了几张片子,但结果都与以前检查来的没什么差别。
老医生蹙眉,思虑半晌,问他考不考虑当一个beta。
严雀淮感觉内心有个躺平的小人,无奈地笑笑:“我现在和beta有什么差别吗?”
老医生摇摇头:“你虽然腺体被破坏了,但仍旧会有易感期,将来也不太好找omega,如果你做手术去疤,完全变成beta,那将来找个beta还是很简单的。”
严雀淮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他喜欢的可不是什么omega,他喜欢的是一个alpha啊。
他只是装b,不是真b,真变beta了不就再也闻不到那个流氓橘子味儿了吗?
严雀淮披上羽绒服,名字徽章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照亮,透出耀眼的两个字。
老医生一愣,笑了:原来是这样吗?也罢也罢。
回到公司的严雀淮一头扎进宿舍,写那首没写完的曲子。
本子上是隽永的字迹,上面写着“和你”两个字,满纸心酸。
游星砰一下打开了宿舍门,给他丢了个酸橘子过来,吓得他连忙合上了本子。
游星:“严雀淮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严雀淮被酸得脸皱:“你是狗鼻子吧?这都闻得到?”
游星:“快说,不说我就让你把橘子全部吃完!”
看着那一袋满满当当的橘子,严雀淮感觉被橘子砸头。
严雀淮震声:“你失去你的好哥哥了。”
3.
第二天,严雀淮就因为没写作业被老师叫起来罚站了。
想想作业本上那些看了让人牙酸的歌词,严雀淮觉得还是不让老师知道的好,咬定青山不放松,说没写作业就是没写作业,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没写。
老师:“你放学前不是写一半了吗?拿出来我检查检查。”
严雀淮真挚地看着老师:“老师,我一个字也没写。”
硬硬的,原来是拳头。
老师怒罚三节课罚站,好在他罚站罚惯了,不觉得有多累。
游星一下课就跑过来了,熟练地从他包里抽出一本作业:“你这不是写了......这是什么?新歌歌词?”
严雀淮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还是没能放住自己暗恋的正主,连当场伏法的过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游星的眼睛亮晶晶:“写得不错诶。”
严雀淮翘尾巴:“不看看谁写的。”
游星酸橘子砸头:“所以是写给谁的,好酸哦。”
自夸的话到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生生咽回胸膛。
这张小嘴真会说话,想亲死。
“给你写的。”写给你的。
不过是排序的不同,整句话的意思都不一样了,多好。
游星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严雀淮,我好喜欢你哦。”
严雀淮笑了:“是吗?”
游星:“嗯嗯嗯。”
严雀淮:“好敷衍哦,也不给哥哥捏捏肩。”
游星:“?”
游星给了他一拳,轻轻的,像小猫挠一样。
游星连夜扎进录音室把歌唱了,管他写给谁的,现在是他的了。
酸涩的词曲写满爱意,却被游星唱得尤为甜蜜,像一瓶鲜榨橙汁,酸酸甜甜的,在心口迸溅。
游星录完出来,逮着一个人就让人听一遍,其中严雀淮最严重的受害者,一直到听到第三十九遍的时候,严雀淮终于忍无可忍地叫停了:“游师傅别念了别念了,脑瓜子嗡嗡的。”
游星叉腰:“你什么意思啊严雀淮?”
严雀淮:“犹听仙乐耳暂明。”
4.
都说他俩是欢喜冤家,欢喜没见着,冤家是挺冤家。
严雀淮想可能是他上辈子欠游星的,这辈子都得还他,不然怎么一句不快游星就记仇那么久。
游星那天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这歌不是给我写的吧”就跑了,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一躲就躲了一个月。
严雀淮也燥,大冬天的他恨不得去河里冬泳,喝他个几口冻水清醒清醒。
可能是燥得不清醒,半夜睡不着,按开微信给游星写小作文,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留下一句可怜又生气的“可惜了是吧,我信息素不是你最爱的草莓蛋糕味儿”。
游星没回。
严雀淮又发:“对不起。”
游星敲响了他的房门。
游星开门,语气一如往常:“严雀淮,陪我去海边捡贝壳。”
“你真的是,我服了你了。”严雀淮燥得厉害,边穿衣服边呛人,“走吧。”
半夜的海边没什么人,游星蹲着沙滩上小小的一只,严雀淮打着哈欠给他打灯。
“差不多的了,你白天还有行程。”严雀淮揉揉他发顶,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一把,被游星追着打。
这下两个人都清醒些了。
咸咸的海风吹着,俩人找了个地方,并排坐着看日出,冷成一团。
日出东方,橘红辉霞燃尽大海,像把海面当成了天空的调色盘。
严雀淮拢了拢他的衣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走了,回去了。”
游星:“哎呀你好烦啊严雀淮,离我远一点。”
话虽如此,但游星没有一点要放开手的意思,只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大半张脸都埋进衣领里,那里只余淡淡兰花香,让他很依恋。
严雀淮怎么还不明白,在他身上搜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找到,连忙拉着他往公司里赶:“我的好兄弟,你易感期快到了不知道随身带着抑制剂的吗?”
游星任性地拉着他往反方向走:“不回去,不想回去。”
游星攥紧了他的手不放,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热的通红一片,连声音都有点软趴趴的,如果说类比喝了酒,那他现在一定是醉糊涂的状态:“这首歌是写给谁的?告诉我好不好。”
清醒的游星不会这么固执地撒娇。
严雀淮克制住拿手机录下来的冲动,心想他清醒之后肯定想不起来,笑道:“我写给你的。”
游星似乎还不够满意,上前垂头埋在严雀淮的脖颈间,餍足地吸着他的信息素。
游星:“不够。”
严雀淮无奈,把人抱起来往附近的酒店走,还不忘问前台要了一只抑制剂。
游星似乎有点离不开他的信息素,扎了针之后还是好不了,抱着他不撒手,撒娇讨要他的信息素。
不过好在高热是退了。
严雀淮引出一些信息素来安抚他,也不知道是信息素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抚摸起了作用,游星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5.
第二天清晨,游星是在严雀淮怀里醒来的,两人的四肢都缠在一起,游星干脆一脚把人踹下了床。
他还有些类似于宿醉之后的头晕脑胀,难受得很。
严雀淮幽怨的声音从床下传来:“游星你无情无义,用完就丢啊!”
吼我?我也会!
游星吼回去:“我用你什么了!我还你不就是了。”
“信息素。”严雀淮挑眉,他就知道这个坏东西醒来之后翻脸不认账,“你怎么还。”
游星拉过他的衣领,跟他接了一个橘子味儿的吻,轻轻的,一触即分:“还你了。”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严雀淮蒙了,他怕不是起猛了吧?
“严雀淮,我说喜欢你多少次了,你一次都没当真。”游星有点闷闷不乐,空气里弥漫着的橘子味儿都变酸了,“你写歌是写给我的你承认了,我顺水推舟表个白不行吗?”
严雀淮沉默了。
就在游星准备生气走人的时候,严雀淮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淡淡兰花香开始争夺地位。
他说:“我以为你会忘掉。”
游星:“我又不是傻子,我都记得的。给我挡的意外,给我披的衣服,给我暖的手,我都知道,现在还要加上你给我写的歌。”
游星:“信息素多放点,喜欢。”
严雀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生理课成绩很差?”
游星踢了踢他:“你是第一个。”
俩人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舞台上他们是配合默契的队友,只能在唱完最后一句揪住对方领带拽过来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舞台下他俩各自卸妆,换上常服。
老板看着严雀淮在那里傻乐,过去问他:“今天这么空闲呢?”
严雀淮说:“我跟游星打赌输了,要请客吃饭,等他下班呢。”
老板迟钝,品了半天什么也没品出来点什么,点点头走开了:“你俩挺团结。”
那可不,都团结到床上去了。
严雀淮看着游星由远及近地跑来,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围到他脖间,挡住了暧昧的痕迹。
游星明明个子比严雀淮还要高上一点,依靠在他身上却毫无违和感,天气寒冷,大鸟依人。
游星:“吃什么?我想吃烧烤。”
严雀淮带着去火锅店的脚步一顿,拐了个弯:“那就吃烧烤。”
严雀淮心道:我想过很多,想和你做好各种计划到处去旅游,想和你在雪中漫步到白头,想和你一起去焰火会上接吻,想和你做很多很多。
但现在看来,等你下班后牵着手去吃个宵夜也很不错。
最重要是和你。
6.
某天清晨。
游星满脸兴奋地摇晃着严雀淮的肩膀:严雀淮,我可能怀孕了!
严雀淮揉揉他的脸颊肉:“游星,你清醒一点,你是alpha!”
游星尖叫:“严雀淮,宝宝在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