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还是感觉亏得内伤。

    元宝安慰她经验比损失的广告费更重要，毕竟LDL选手的商单和LPL头部选手的商单价格肯定有相当的差距，所以就算错过了也不是多么夸张数字。现在想明白了，总比以后脑子不清楚的好。

    明白道理和接受现实是两回事，光靠思想觉悟是很难消化这件事了，二队的假期很多，她趁着新假期之前标记了好几个餐厅，打算化悲愤于食欲，狠狠吃上一顿再说。她挑了又挑，把无法抉择的三个发了朋友，打算问问评论区的意见，如果顺便有个一起吃饭的搭子就更好了——毕竟她还想出片来着。

    结果吃过的人倒是不少，正因如此，评价褒贬不一，害得她更犹豫了。而且她放假的时间在工作日，实在也没有同城又有时间的网友可以约上。正当她还在反复考虑性价比和位置的时候，收到了好友的分享消息。

    【Foppish】：[店铺分享：Kurogi 黑木]

    【Foppish】：这家好吃

    汤瑶直接进X众点评，然后被四位数的单人餐震惊到瞳孔地震。拜托她候选里的餐厅人均还不够这家店的零头。她被自己穷笑了，打了个问号过去，对这种凡尔赛行为表示鄙夷。

    【姜汁汽水】：你请我？

    【Foppish】：是啊

    哦，想起来了，他之前说是请自己吃饭来着。但是……有必要吃这么贵吗？

    汤瑶是有点喜欢占小便宜，但仅限于自己能承担的。这顿饭咬咬牙倒是付得起，但心疼程度应该不亚于刚刚知道自己痛失广告费。跟他又没什么交情……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们这种人气选手随随便便一个商单就六位数，吃个千把来块的饭不就跟普通人吃几百块差不多嘛！起码他不像那种很小气的人，应该没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食欲战胜了其他。

    【姜汁汽水】：[可爱][可爱]好

    【姜汁汽水】：你什么时候有空？几点？在哪？

    *

    因为这顿饭太贵完全超出了消费水平，一看就知道是别人请的，然而汤瑶并不打算表现得跟任何一个职业选手很熟，所以忍痛放弃了出片计划。当然也有好处，就是不用提前两个小时化妆打扮了。

    赴约当天她连闹钟都没定，就着生物钟起来，洗了把脸擦了个防晒霜，就连头都是去理发店临时洗的。没化妆，戴了一个没有度数但的平光眼镜。虽然很想轻装到底，但到底是见外人，最后还是挑了一套简单的JK制服，外套是深咖色的薄款牛角扣大衣，不过配了一双走起来很舒服的同色系运动鞋——这样就不像出门拿快递了。

    李君诚原本想开车来接她，但她觉得车程太久，两个人又没话讲，很可能没吃就倒胃口，所以拒绝了。两个人约在餐厅附近的商场，汤瑶坐了半小时地铁发现实在没位置，最后打车来的。她照着导航在原地转了半天圈圈，最后发现咖啡店就在下车的那个地方。

    她退回去，眯着眼睛开始在顾客里找人。

    结果发现李君诚就坐在靠着玻璃的桌子后面，明明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路口，但他只是心不在焉的咬着吸管。

    靠！她气鼓鼓走进去，对上他茫然的视线，用大眼睛使劲瞪着他。刚想说话，突然想起来自己戴口罩了，气焰立刻灭了一半。她摘了口罩，发现他果然用新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又有点尴尬的戴回去，开始后悔偷懒没化妆了：“走啊。”

    “喔。”李君诚拿着咖啡起身，把另一个袋子递给她。

    她本来想说自己不喝咖啡，瞥了一眼发现是星冰乐，还是草莓轻乳酪的那款，就把话憋回去。

    哇，就是应该在这种冷冰冰的天气吃冷冰冰的甜品。市中心商圈的人和车都很多，为了不走丢，她吃两口就要抬头确定对方的位置。走了一会儿，也就是等红绿灯的时间。她有点忍不住了：“你很冷吗？”

    说着再次把他打量了一遍。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冲锋衣，没有拉拉链，里面是件橄榄色T恤之类的。在这个十来度的天气里应该正好。

    ——“怎么耳朵都冻红了。”

    李君诚尴尬地一摸耳朵，连连否认：“啊，不是啊，没有。我不冷。”装作很忙地看了看两边，“可能是风吹的，嗯。”又拿手机不知道在划什么，“餐厅在那边，要走一段路。”

    汤瑶感觉他有点怪，又不知道哪里怪。她想了想，有了不详的预感：“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说请我吃饭，然后吃完了不付钱吧！”

    “你想什么呢？！”李君诚被她清奇的脑回路气笑了，“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人吗？”

    那肯定不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她确定他就是个人傻钱多的笨蛋直男。虽然对自己没什么意思，但人肯定不坏。她嘿嘿赔了两声笑：“哎呀，开玩笑嘛。你最好了！”

    他的耳朵好像更红了。

    “咳。”李君诚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工作日，那边可以选坐哪里，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就提前跟我说。”

    “啊？……都行吧？”汤瑶吃东西还真没考虑过位置，“这有区别吗？”

    “吧台那边跟主厨互动比较多，吃omakase比较好，吃得时候可以听他讲解之类的。或者就正常吃怀石料理。”

    什…什么？

    “哦…哦什么C？”她听得一头雾水，“不是日本料理吗？”

    “omakase——就是，不对，你是不是根本没查这个店？”他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你不看喜不喜欢就答应来吃吗？”

    汤瑶有点尴尬，突然的自卑让她停在了原地。她捏紧了只有一半的星冰乐，在她的认知里这样一顿饭太昂贵，自己的潦草和敷衍似乎有些辜负这份心意了：“那个，刚我看到商城那边新开了家小龙坎，要回去吃那个不？”

    她怕他生气，所以有点讨好的去牵他的袖子，“AA？我请你也行。”

    李君诚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看得出她突然变得怯生生的，只好反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她走：“你只想吃不想听，那我们去包厢就行了吗？怎么了？你明明就很喜欢吃日料啊。”

    “算了，还算了。”汤瑶只是一味的拒绝。

    挣扎了一下，发现不解释一下好像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我没查过那家店，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是什么……其实我根本分不清三文鱼和虹鳟鱼，日料店里最喜欢吃的是那种预制的芥末章鱼。说白了！我就压根吃不明白什么好东西！嗯……所以就……别浪费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君诚还是没听懂，但就听懂她说确实喜欢吃日料了，不由分说就拽着她继续走，“你能吃你喜欢的，我也能请你吃饭，有什么浪费？哪里浪费？浪费什么？再说了，在S市你让我约女人出来只请吃火锅，把哥们当什么人了？除非你说你不喜欢，那就换个你喜欢的。”

    好吧好吧，好像是自己想太多，自卑的时候就是会感觉全世界都看不起自己。

    汤瑶最终还是克服了恐惧，坐在了黑珍珠餐厅的包厢里捧着加了这个和那个的大麦茶细细品味。直到李君诚回来，她也没觉得这玩意跟便利店四块钱一瓶的有什么区别。

    他在她旁边坐下，把两张纸质菜单放到了她面前，笑眯眯的说：“我跟他们说过了，你放心吃就行了。他们只上菜，什么也不会说。你要是有什么想要问的或者喜欢吃的跟我说就行了。OK？”

    “……喔。好。”汤瑶十指交叉，紧紧扣着玻璃杯，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对着他点头。

    李君诚简单‘唔’了声，想移开眼睛，又忍不住看她。一点恰到好处的婴儿肥，又白又光滑的皮肤在有些暗的灯光显出非常漂亮的光泽，大大的黑框眼镜底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局促，表情看起来也非常乖巧。可爱……真可爱。

    他感觉耳朵又开始发烫了，低着头忍了两秒，没忍住又扭过去看她。

    汤瑶当然注意到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在看自己了。之前见过那么多次，哪怕是上次吃饭，逛公园，他都没这样看过。她又害羞又生气，涨红了脸凶他：“怎么了怎么了！我就没化妆至于吗！真的差很多吗？啊？”

    ……？

    “不、不是啊。”

    “就是啊！不然我下车在你面前走过你都没认出来！”

    “那是你戴口罩又戴眼镜啊！”

    “那你老看我干嘛？！”

    “……”

    “你说话啊！你老看我干嘛！”

    “……”

    “呃……”汤瑶看他耳朵红得像是电量不足时蓝牙耳机的信号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里冒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可很快又被否定了——不应该吧。他要是喜欢自己，之前怎么不牵个手什么的。一人要是喜欢另一人，身体才是最诚实的吧！……嗯，可是这样的话，他到底脸红什么？啊啊啊，好可怕的思路，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她逼着自己不去想，也没有问。

    不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论是“是”还是“不是”，都会让场面变得很尴尬。

    咚咚咚——

    门被敲了敲，服务生热情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陌生人的出现恰好打断了尴尬的气氛，穿着制服的小姐姐端着一个木盘，将两个小小的碗放到两人面前。因为被特别叮嘱过，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名字，就轻声退出去了。

    汤瑶看了看碗里小小一口，又比了比自己的手掌：“不是，这是喂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