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班倒夜班，中间只有八小时。
快下班的时候，苏鸣慧接到莫远帆的电话：“今天找了村里的人送货，有四桶油要送。”
苏鸣慧也认识不少莫远帆的同学朋友：“是谁，我认识吗？”
“开酒厂的老七，我在村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曾经带你去酒厂玩过。”
“哦，我知道了。他姐夫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以前也给我们送过油，车是他自己的，有空就送，没空就不送。”
“我知道，我跟过他的车送油，虽然次数不多。”
“车上有四桶油，龙城一桶，师院二桶，三中一桶。”
四点钟苏鸣慧坐交通车到厂区路与国道三岔路口下车。
六月的天气，就像婴儿的脸，说变就变，瓢泼大雨骤然降临。
大雨点扫到公交站台上，雨大风斜，站在公交站台上的苏鸣慧腿上都有雨点，苏鸣慧左右看看，就这样的站台，不管什么位置，都差不多会被淋到。
从这里跑进超市，二十米远的距离，可能就被淋成落汤鸡了。
苏鸣慧摸出雨伞，背靠公交车站宣传栏，用雨伞拦住上半身。
眼睛还要望着雁和方向来的车，生怕漏了经过的送油车。
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多分钟后，就没了狂风暴雨的张狂样，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
苏鸣慧又等了好一会，才看见一辆拉着好几桶油的单排座微型车，停在了红绿灯前等车。
手机铃声响起来，苏鸣慧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是莫远帆打来的。
苏鸣慧点了手机接听，莫远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师院回族食堂也打电话通知要油，你去看看，可能要压汽油桶。】
苏鸣慧看着绿灯亮了，朝拉着汽油桶的微型车挥挥手：【好，我知道，绿灯了，车快到了。】
【我装了六桶，五桶不好装，你看看师院和三中的其他家要不要，应该都差不多快用完了。】
微型车已经在苏鸣慧面前缓缓停下，老七朝着苏鸣慧笑着说：“快上车，快上车，刚刚这场雨下的好大。”
苏鸣慧收了伞，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鸣慧感慨：“是啊！人都站不稳，要不是有公交站台，我肯定被淋成落汤鸡了，现在裤腿都是湿的。”
老七：“是啊，哨坡都没有下雨，远远看着乌云压顶，我就放慢了速度，结果雨跑得比我快多了。”
“意思你没有被雨淋到？”
“小雨，只淋到毛毛雨。”
“我就差点被大风刮走了。”
“小帆说你知道要送的地方，但他装了六桶，多了一桶，让你看看师院或三中没有送油的其他家要不要？”
“好，我知道了，你姐夫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哎，处理的差不多了。”
“怎么那么突然？”
“突然心梗，游泳池里的人本来就不多，人啊！几分钟的时间就没了。”
“你姐还好吗？”
“还行，就是女儿还小，好在儿子已经大了。”
“人的生命蛮脆弱的，一不小心就没了。”
“是啊！你们现在挺不错啊！我才两个月没到你家厂里，就风生水起了。”
“还行，小帆解决了生产上的技术问题，就是没有周转资金，只能卖一点，收回钱再买原料，生产出来了再卖，没钱屯原料。”
“原料好收吗？”
“当然好收了，要多少，有多少？”
“那好卖吗？”
“油品市场挺大哦，就我们这点产量，啥也不是，锦华集团知道吗？”
“当然知道，等会还要送龙城，就龙城对面那家，烧地砖的？”
“是，我找过他们麦总，他说每个月要一百吨油呢。”
“我听我姐夫说过，锦华集团三角债太厉害了，你们要小心点。”
“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还有塔山酒店，烧锅炉都需要用油，现在锅炉大部分都用油，多少单位都有锅炉，就是要月结，我们哪里有钱压一个月，要是能借到五万块钱就好了，能压十多吨货，我们可以出10%的利息。”
车里沉默了一会，苏鸣慧望着车窗外发呆，经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苏鸣慧心里吐槽，这红绿灯多像创业路上遇见的问题。
“要不要，我借你们点？”
耳边传来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苏鸣慧猛的转过头来。
“那可太好了，真的，还是假的？”好消息来得太突然，难怪苏鸣慧觉得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啦！我认识小帆多少年了，能乱开玩笑？”老七微微转头，满脸微笑瞟了苏鸣慧一眼。
“我们出10%的利息，可以打借条。”
“当然可以，我可以借你们十万。”
“真的吗？”苏鸣慧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变了，意外来得太突然，让苏鸣慧无法不激动。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果然，苏鸣慧有点被冷水淋头的感觉，打了个机灵，小心翼翼问：“什么条件？”
老七笑了笑；“别紧张，我的条件是：我这十万块钱摆到你家的厂里，每年我只拿一万块利息，必须我主动开口要钱，你们才能还我本金，可不能等你们转头发财了，就把我的本钱还我了事。”
“可以，当然可以，我们可以写下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的。”
“那行，明天我就可以取钱给你们。”
人逢喜事精神爽，做事也格外顺利，先送了龙城，苏鸣慧开了单，让厨师签字，厨师说这几天生意有点好，还有快到毕业季了，定餐的有点多，用油量增加，厨师还说老板今天在，可以去结账了。
苏鸣慧答应过两天再送货，到时候一起结账，今天有点忙，指了指车上的油，没时间了，还要送五家的货。
要是平时，苏鸣慧早屁颠屁颠的去结账了，想到明天就有老七的十万块钱到账，她不忙了，赶紧送货要紧。
师院有五家食堂，本来只有两家用苏鸣慧家的油，今天增加了回族食堂，其他食堂的老板也跑来问，都要油。
苏鸣慧看了看摆放油桶的位置，答应两天后送来。
哟哟，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增加了三家客户，而且这三家的用量比前面两家的还要多。
到三中也一样，有两家食堂，本来只供一家，今天另一家的老板也跑来问，苏鸣慧答应两天后送货。
以前因为资金问题，也因为产量问题，送货都是一桶一桶的送，无形中运输费用也增加了，三中有两个食堂，如果每家送两桶，就只需要跑一趟了。
苏鸣慧想到就询问三中食堂的老板，以后能不能两桶两桶的送，老板当然是高兴的答应了。
老板以前就提过，被苏鸣慧以产量低拒绝了。
老板笑问苏鸣慧是不是产量增加了，苏鸣慧也笑着说产量增加了，以后可以两桶两桶的送了，老板高兴的说那就好了，省得随时挂着，还问能不能多摆桶。
苏鸣慧笑说地方有点窄，还是少摆点好。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苏鸣慧肚子早就饿了咕咕叫，邀请老七一起随便吃点，被拒绝了，说媳妇会给他留饭，要回家吃，酒厂还有事，没空。
苏鸣慧在门前的烧烤摊上，叫了一份砂锅饭，刚刚打开准备吃，就见莫远帆骑着摩托车远远的过来，赶紧跑到街边招手，莫远帆也看见了苏鸣慧，招招手，指了一下小区院子。
苏鸣慧知道他要先把摩托车骑进院子了，折回去就开始吃饭，肚子是真饿了。
莫远帆把摩托车骑进小区里，耽搁了一会，很快就出来，饿极了的苏鸣慧已经狼吞虎咽吃了半碗砂锅饭了。
“今天怎么有空回家？你吃饭了吗？”
“要找个配件，我已经在厂里吃过了，不过可以烧几串烧烤，好几天没有吃了。”
“今天送师院，其他三家食堂的老板都来问能不能送货，我答应他们后天送货，能不能处理好发货？”
“这一炉今天晚上就能结束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去处理就行，后天发货没问题。”
“等我吃好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就不能现在说吗？”
“我还想好好吃饭，等会再说，这事要细细说，反正是好事情。”
想起自己答应老七的话，苏鸣慧知道烧烤摊不适合说，最好还是等回到家再说。
“等你吃好了我们先去找配件。”
一家一家找配件，苏鸣慧还是忍不住提前说了老七主动借钱的事情。
莫远帆手里的烧烤串刚刚举到嘴边，愣了好一会：“真的，他主动提出借钱给我们？”
语气里颇为怀疑，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一年多来，因为借钱遭遇太多难堪与尴尬。
苏鸣慧赶紧点头说是，还说了老七提出不能提前还钱的要求。
“我答应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没有，你答应的很好。”
莫远帆觉得苏鸣慧答应他的要求很好，毕竟有了这十万钱就能周转过来了，就能如虎添翼。
两人还商量着怎么写借款协议，莫远帆说要把老七的要求也写进借款协议里。
苏鸣慧：“知道啦，我会写进去的，你就放心吧。”
莫远帆：“太好了，有了这十万块钱，我们可以放开手脚，甩开膀子大干了。”
苏鸣慧：“我觉得现在的客户，可能消耗不了我们现在的产量，还有，学校快放假了，用油量肯定会减少。”
莫远帆：“学校这块七、八月份会减少，可我觉得九月份后会增加。”
苏鸣慧：“你哪里的消息？”
莫远帆：“我看凤凰台说国际上油价波动厉害，国内也会影响，你看今年油价已经涨了多少次了？”
苏鸣慧：“是啊！从两快多一升涨到三块多一升了。”
莫远帆：“价格上涨，说明供不应求。所以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连续开炉，增加产量。”
苏鸣慧：“你想像化肥厂一样三班倒，能不能做到。”
莫远帆：“暂时不行，必须停炉清理残渣。”
苏鸣慧：“不忙，慢慢想，有想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