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的十万块钱,解了莫远帆和苏鸣慧的燃眉之急。
老七还没有走,莫远帆就接到了省城陈枫的电话,想明天就来拉一车油,5吨多的油罐车。
莫远帆说现在没有,答应了三天后供货,然后就是联系送原料的,当天就收了6万块的原料。
工人也培训出来了,能够独挡一面上班了,陈涛经过莫远帆手把手的教,也能独立处理成品油了。
莫远帆也可以从生产上脱出身来了,陈枫找来的油罐车司机老傅和莫远帆聊得很投机,还给莫远帆介绍了另一家客户。
利润更加可观,资金周转很快,收原料-生产-销售-回笼资金,一个月可以转四转。
特别是生产产量增加了,保本生产量后的利润就是净剩了,利润翻翻了。
夜班的时候,苏鸣慧疲累不堪,到四万吨操作室接班后巡视了一圈,做了记录,就躺在操作室的凳子上,太累了,中间都没有起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苏鸣慧现在总是忙忙碌碌,上班妥妥的应付,总在想能不能请假,各种打听,连做梦都想着被通知买断工龄了,笑着醒过来。
上班时间电话也多,特别是销售上的琐碎事情,万班长更是常常脸色难看。
副班长旁敲侧击过,苏鸣慧没时间也没有精力,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厂里的事情。
还打听车间能不能放假,放假的条件是什么,这班不上也罢了。
如果像最近这两个月来的忙碌,苏鸣慧怕累垮了,莫远帆更加担心,两人商量着,等学校放假了可能就没有那么忙了。
不管怎么样都等改制,照现在的势头看,肯定是买断工龄才是最优选择。
龙城的老板是苏鸣慧刚刚到化肥厂工作时的同事,苏鸣慧结婚前和龙城的老板徐天信同在赵总经济师赵小芸的手下工作,是环保安全绿化科的同事,苏鸣慧管绿化,徐天信管环保。
后来,苏鸣慧得罪赵科长,被下放车间,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赵小芸高升总经济师后,徐天信后来调到了技术监督局,和朋友开了龙城饭店。
苏鸣慧跑销售的时候遇见了,两人以前颇为聊得来,苏鸣慧那时正到处送货试用,不愿意放弃一丝机会,舌灿莲花说服了徐天信,让龙城的厨师愿意试试。
中间因为废塑料生产的油品密度太低,时不时会有问题,停过一段时间。
后来原料改变了,质量稳定下来后,苏鸣慧又厚着脸皮来推销,刚刚遇到龙城饭店的燃油灶出现问题,后来全靠莫远帆的修灶技术,才一直合作下来了。
厨师告诉苏鸣慧老板在,可以去结账,徐天信并不常在,但付款要老板送现金来才能结,所以老板在的时候就能结账。
走进老板在的包厢,苏鸣慧没想到老板今天竟然在宴请化肥厂的领导,而且都是苏鸣慧认识的人。
十多人的桌子都坐满了厂级领导,苏鸣慧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幸好见的人多了,这样的场面也能面不改色的笑脸相迎。
赵总经济师赵小芸和车间主任张元啸夫妻俩也在,此时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鸣慧,苏鸣慧总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赵小芸脸上挂着笑,颇有点阴阳怪气问:“小苏,不错啊!听说你自家办厂了。”
“是啊!赵师,办了个小厂。”
“年产量多少吨?”
“一个小厂罢了,年产只有一千吨。”
其实现在只有五百吨,但苏鸣慧和莫远帆昨天才商量着要增产到一千吨,所以说年产一千吨,没有问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张元啸嘴角扯了扯,想笑笑,但没笑出来:“不错啊!好不好卖?”
“供不应求。”苏鸣慧笑的更灿烂。
其他人笑着调侃:“还是你们两口子有本事,小苏,你还在化肥厂上班吗?”
“当然,在张主任手下干活,等着买断工龄啊!”
苏鸣慧看着张主任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年轻人,真不错!”有人在夸奖,好像是销售科长。
苏鸣慧呵呵笑,没有多话,结好账就告辞走人,竟然还有人邀一起吃饭。
苏鸣慧只能笑着说还要去送货,不好意思了。
苏鸣慧是真忙,待走出龙城饭店,苏鸣慧就垮下脸来,心想着可能又要出幺蛾子了。
待见到莫远帆,苏鸣慧就跟他吐槽自己的第六感。
莫远帆安慰说:“你可能是想多了,现在啥时候了?中层管理的领导都不愿意得罪工人,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再说人家好歹已经是总经济师了,还值得跟你一个小操作工拉扯。”
苏鸣慧撇撇嘴:“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夫妻,就是看我不顺眼,但愿如你所想,我能苟着等到买断工龄。”
苏鸣慧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夫妻俩,明明自己一直是被收拾打压的,压在底层的那个人。
看今天那俩夫妻的样子,怎么感觉是自己的错,难道是自己还能活蹦乱跳,没有很惨,觉得被打脸了。
权力这东西,真的能让人膨胀啊!现在车间主任都被人捧起来了,苏鸣慧这样子的,肯定让车间张主任不爽了。
以权压人,就苏鸣慧对那对夫妻的浅薄的了解,赵总经济师可是那种笃信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主。
预感应验来的猝不及防,待苏鸣慧休息完回去上班,就被车间副主任通知,让苏鸣慧明天回原料上班。
苏鸣慧顿然拒绝:“我不可能再回原料上班了,本来当时来四万吨操作室时,就不是我愿意来的,是车间非说就是我适合现在这岗位,怎么干这么久了,竟然又不适合了,我好像没有犯什么错,没道理啊!”
副主任没办法,耐心解释说:“我只是奉命来通知你调令的人,其他的我可决定不了你可不能算我头上。”
“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不过你可以告诉命令你的人,要么放我的假,要么我回原料出工不出力,等着买断工龄。”
车间副主任是年龄比苏鸣慧还小一点的大学生,刚刚从技术员升到车间副主任,前段时间苏鸣慧还常常请教他技术问题,也算聊得来的人。
难为别人的事情,苏鸣慧不肖做,但回原料上班乖乖干活,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回去,也不可能再认真努力工作啦!
要么放假,要么闲等着买断工龄,买力工作,那是不可能的啦!
苏鸣慧回家跟莫远帆吐槽:“这两个月我忙得就像陀螺一样,上班都没精打采,正绞尽脑汁想办法不上班,车间张主任竟然还耍权力压人的戏码。”
“怕啥,反正你的目的是不上班,现在是想上班不容易,想不上班还是容易的,哪个车间没几个放假的人啊!”
“能放假早就放了,还会等到现在,都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竟然还想给我个下马威,我是他能拿捏的人,做梦!”
苏鸣慧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不大闹一场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张主任想以权压苏鸣慧,他老婆十多年前都没有做到,十多年后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苏鸣慧也是蛮奇怪,自己建厂后,化肥厂大多数人都知道,许多人都颇欣赏,能帮的都帮一下。
自从被赵总经济师弄到车间,苏鸣慧自认倒霉,一直乖乖呆在底层,根本跟混得风生水起的赵总经济师和张主任没什么厉害冲突。
难道看一个人不顺眼,也能拼命打压吗?
级别差那么多,就现在,车间主任和操作工,根本就轮不到车间主任来直管,也不知道他是那根脑神经搭铁。
被人盯着打压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但苏鸣慧也是头铁的人,喜欢硬钢。
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硬钢,有人评价说是苏鸣慧干皮料草的拽,现在硬钢,竟然有人说是有底气。
苏鸣慧觉得,底气这东西,只能是自己给自己,成年人,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只能自己买单,也因为知道,所以被打压多年也不后悔。
其实这么多年了,苏鸣慧也隐隐约约觉得,赵总经济师应该想看到苏鸣慧亲自到她面前服软,拍拍她的马屁。
但苏鸣慧软硬不吃,十多年来被碾压,现在竟然还蹦跶出了名堂来,不趁最后的机会收拾一下,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啦!
苏鸣慧脑补了一下,这特么的是啥心理?想想也是醉啦!
再见到李猛和小伟,苏鸣慧忍不住笑:“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李猛扯扯嘴角,皱眉没说话。
小伟满脸笑:“欢迎回来。”
苏鸣慧笑得不怀好意:“从今天开始,就别把我当回事了,我只负责不迟到不早退,干活别指望我就好。”
小伟怪叫:“苏鸣慧,你什么意思?”
苏鸣慧笑得更欢:“没啥意思?这是我和车间主任的事情,干活那是不可能啦,你们只需要如实向上反应就行,添点油加点醋都行。”
恰好是早班倒夜班,雨季来临,原料在连续的暴风骤雨下,特别的粘破碎机,上班那是整天晚上都无法睡觉。
苏鸣慧让莫远帆把摆在院子里的躺椅,搬到原料车间。
车间的人都随意聊天,但大家都避免谈工作上的事情,苏鸣慧连衣服都不换,夜班多是睡觉,养精蓄锐,白天自家厂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呢。
车间里的人都是人精,也没有人来叫苏鸣慧干活,其他人该干活干活,该聊天聊天,特别是上一次被一锅端的女人。
还有人给苏鸣慧介绍了自己家亲戚开的饭馆,苏鸣慧亲自跑了两家,熟人就是方便,直接就送货了。
夜班下班回家,苏鸣慧送货忙得不亦乐乎,上夜班到原料车间倒头就睡。
学校都快放暑假了,苏鸣慧主要任务是收款,客户多了,要求也多,还有催着收钱的。
学校食堂老板不喜欢欠钱,要求放假前去把油款结清,把这学期的所有欠款都要在放假前付清。
还有的食堂,燃油用完了,要求把空桶拉走,顾客满意才是王道,苏鸣慧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