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要是出面,不仅救不了萧辞潇,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至于送银子和衣物,更是万万不可,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苏晚婷沉默了。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的希望。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可她就是放不下萧辞潇。
她想起三年前元宵灯节,萧辞潇跳下水救她的模样,想起他虽然冷漠,却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绝境,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那天晚上,苏晚婷一夜未眠。她翻来覆去地想,到底该怎么帮萧辞潇。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以苏家全力斡旋为条件,求父亲出面保萧辞潇,前提是,萧辞潇必须娶她为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苏晚婷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知道,这个办法很荒唐,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萧辞潇本来就不喜欢她,若是用恩情逼他娶自己,他肯定会更加厌恶她。
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有成为他的妻子,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帮他,才能让父亲愿意出面斡旋。
第二天一早,苏晚婷就来到了父亲苏承安的书房外。
她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目光坚定地看着书房的门。
她知道,父亲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请求,可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父亲点头。
“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守在书房外的管家看到苏晚婷跪在地上,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扶她起来。
“不用,”苏晚婷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等父亲出来,亲自跟他说。”
管家无奈,只好让人去通报苏承安。苏承安得知女儿跪在书房外,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晚婷,眉头皱得紧紧的:“婉儿,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进来说,非要跪在这儿?”
苏晚婷抬起头,看着父亲严肃的脸庞,眼眶微微泛红:“父亲,女儿求您一件事,您要是不答应,女儿就不起来。”
“你说吧,什么事?”苏承安无奈地说道。
苏晚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父亲,女儿知道萧家出了变故,萧辞潇现在处境艰难。
女儿想求您出面,找大理寺的人通融一下,别让萧辞潇受太多委屈,再帮萧家打点一下,让他们能有个安身之所。”
苏承安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婉儿,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萧仲书的案子是陛下亲自下令彻查的,谁要是敢插手,就是跟陛下作对!我不能因为萧家,就拿侯府的安危开玩笑。”
“父亲,女儿知道您担心侯府的安危,”苏晚婷连忙说道,
“女儿愿意用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只要您愿意出面帮萧辞潇,女儿愿意嫁给萧辞潇,做他的妻子。”
苏承安愣住了,他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婉儿,你说什么?你要嫁给萧辞潇?
他现在是罪臣之子,一无所有,你嫁给她,只会毁了自己的一生!你是不是疯了?”
“女儿没有疯,”苏晚婷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父亲,女儿喜欢萧辞潇三年了,不管他是寒门士子,还是罪臣之子,女儿都愿意嫁给她。只要您愿意帮他,女儿什么都愿意做。”
苏承安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既心疼又无奈。他知道女儿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婉儿,你让我再想想。”
苏晚婷知道,父亲已经松动了。她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父亲,女儿会一直跪在这里,等您的答复。”
接下来的三天,苏晚婷一直跪在父亲的书房外。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刮风下雨,她都没有离开过。
府里的人都劝她,可她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帮萧辞潇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第三天傍晚,苏承安终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苏晚婷,心疼地说道:“婉儿,起来吧,父亲答应你。”
苏晚婷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红色,本该是世间最喜庆,最热烈的颜色,可此刻在苏晚婷眼中,却像是一片刺目的血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嫁衣的自己,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唇被胭脂染得鲜红。
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新娘该有的喜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苦涩和不安。
鬓边插着的镶红宝的凤钗,是母亲压箱底的嫁妆,此刻却沉甸甸的,坠得她头皮发麻,仿佛连带着她那颗悬着的心,都被压得往下沉。
今天是她和萧辞潇大婚的日子。
自从三天前父亲答应她的请求后,事情就进展得异常顺利。
父亲动用了自己在朝中的人脉,找大理寺卿递了话,萧辞潇不仅没被父亲的案子牵连,还保住了国子监生的身份;
又暗中给萧家留了一处城郊的小院,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这一切,都是用她的婚事换来的,父亲对外只说“苏家与萧家素有交情,愿结秦晋之好”,
可只有苏晚婷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用恩情捆绑的交易,而她,是那个主动递出绳索的人。
她至今记得萧辞潇点头答应时的模样。那天她在父亲书房外等消息,远远看到萧辞潇跟着管家走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比往日清瘦了许多,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和落寞。
可当父亲提出“嫁女保你”的条件时,他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看向她的眼神里,
没有感激,没有犹豫,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件用来交换利益的物件。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没有问她愿不愿意,也没有说一句客套话,仿佛这桩婚事于他而言,只是不得不接受的妥协,是摆脱困境的工具。
那一刻,苏晚婷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她知道自己用恩情逼婚很自私,可她说服自己,只要嫁给他,只要慢慢对他好,总有一天能焐热他的心。
可萧辞潇的眼神,却像一盆冷水,让她那点微弱的希望,瞬间蒙上了一层灰。
“大小姐,吉时快到了,该上轿了。”
喜娘走到苏晚婷身边,手里拿着一方绣着鸳鸯的红盖头,脸上堆着喜庆的笑容,可那笑容落在苏晚婷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眼。
苏晚婷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红色的裙摆扫过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
她走到门口,看到母亲李氏站在那里,眼圈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素色的手帕。
“婉儿,”李氏上前一步,握住苏晚婷的手,她的手心是暖的,带着母亲特有的温度,
“到了萧家,凡事多忍忍,可也别太委屈自己。要是受了气,就打发人回来说,娘去接你回家。”
苏晚婷点了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母亲是担心她。侯府嫡女下嫁罪臣之子,本就已经委屈,更何况还是这样一桩“强买强卖”的婚事。
母亲怕她在萧家受冷落,怕她后悔,可这些话,母亲都没说出口,只把所有的担忧都藏在了那句“回家”里。
“娘,我知道了。”苏晚婷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喜娘在一旁催促:“夫人,吉时真的快到了,耽误了时辰可不吉利。”
李氏无奈,只好松开苏晚婷的手,看着喜娘将红盖头盖在她头上。
瞬间,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朦胧,只剩下耳边嘈杂的喜乐声,和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花轿摇摇晃晃地前行,苏晚婷坐在里面,指尖紧紧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喜乐声从轿外传来,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可她却觉得无比刺耳,像是在嘲笑她这场荒唐的婚事。
她想起三年前元宵灯节,萧辞潇跳下水救她时,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睛;
想起自己偷偷给他送棉衣时,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想起他答应婚事时,那片毫无温度的眼神。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终于停下。喜娘扶着她下轿,踩着红毡往前走。
耳边传来宾客的议论声,有好奇,有同情,也有不屑。
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萧辞潇的目光。
拜堂仪式在一片喧闹中开始。“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洪亮,苏晚婷跟着喜娘的指引,弯腰下拜。可她刚弯下腰,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动。
她心里一紧,抬起头,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到萧辞潇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色冰冷,眼神里满是抗拒。
宾客们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有人窃窃私语:“这萧公子怎么回事?拜堂都不配合?”
“听说这婚事是苏家逼得,看来萧公子是不情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