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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你胡说八道!洛须衣猛地睁大眼,满脸不可置信,拼命地摇着头,“我怎么会不是洛家的女儿?你胡言乱语!”

    爹爹和哥哥对她那么好,甚至记忆中的阿娘也那么疼爱她。

    她怎么可能,不是洛家的女儿呢?

    露珠弯下身子,重重在她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小姐,这些,是奴婢亲自查到的。”

    文栀来自上安,和洛青海也并非在西陲相识。

    十多年前,丁氏带着洛凌云回了娘家,返程的路上,一场大雨困住了几人,只得在一所驿站暂时歇下。

    磅礴大雨中,一个女子满身血迹,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闯了进来。

    原是丁氏离开皇城这段日子,朝堂动荡,有人起兵谋反,整个上安城硝烟弥漫,血流成河。女子带着孩子一路逃了出来。

    可怜一个弱女子,丁氏收留了她,又派人和尚在城内的洛青海取得了联系。

    洛青海那时便已深受重用,忙着制止朝堂内乱,只能派一队亲兵去保护妻儿。

    战乱没有持续太久,新帝很快即位,但丁氏却没有立马返回上安,反而在城郊买下了一处小宅子,住了下来。

    不知是何缘由,洛青海没有异议,任由着洛凌云和她住在了那儿。

    后来外面传言,原是丁氏返程途中查出了身孕,城内动荡,便在城郊安置了下来。

    三年后,丁氏病逝,长子洛凌云,带回了他尚在襁褓中的胞妹。

    “小姐今岁并非十八,而是十九,是当年文栀抱来的那个婴儿。”

    回忆起二人初见时的场景,文栀对她的照料和喜欢,洛须衣逐渐安静了下来。

    原来,她早就认识她。

    难以接受这真相,洛须衣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露珠摆了摆头:“奴婢不知。”

    当年的事,隐藏得极好,要不是她潜伏在上安城多年,消息网密布,说不定什么也查不到。

    她只知道,丁氏未曾有过二胎。

    文栀将孩子托付给丁氏后,便消失了许多年,直到洛青海奉命远赴西陲,她才以大夫的身份混入了军营,一直留在他身边,直到此次返回上安。

    想到什么,洛须衣红着眼眶,望向露珠,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娘也知道我的身世?”

    见已经瞒不住,露珠默默点了下头。

    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在全身弥漫开,洛须衣强撑着身子,扶着门扉,慢慢爬了起来。

    露珠急忙上前,伸出手想要搀扶她,却被一把拍开:“别碰我!”

    “小姐……”看着她手心缓缓滴下的血迹,露珠擦了擦泪珠,哽咽道:“让奴婢包扎下伤口吧,您不能跟身子赌气啊。”

    洛须衣没搭理她,起身冲向了门外,站在院子里,朝四周大喊着:“都给我出来!”

    露珠满脸担忧,又不敢盲目追上前,只得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

    暗卫早就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却不明状况,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喊声,两人对视了眼,从暗处走了出来,恭敬道:“大小姐有何事?”

    洛须衣拉下眼帘:“燕江寒呢?”

    两人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人低声回道:“王爷去了书房,还屏退了周围的暗卫,说……任何事都别打扰他。”

    身子无力地摇晃了下,露珠赶忙跑到身边,顾不得她的厌恶,搀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姐,咱们先请大夫包扎……”

    “露珠。”

    这一次,洛须衣没有推开她,因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

    手心的伤痕不算太深,却一直有断断续续的血珠冒出,顺着里屋,滴落了一路。

    张着那开始泛白的唇瓣,她偏过头,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和苦楚,“让我去找他吧。”

    “若你,还当我是主子的话。”

    “你还当我是主子吗?”

    书房内,一声怒吼,伴随着杯盏碎地。

    高轩直挺挺地跪在下头,不紧不慢,抹掉额前的茶叶,手心一片濡湿,入目是一片猩红的血色。身前的衣衫被茶水浸湿了大片,碎裂的瓷片散落在四周。

    他慢慢抬起头,语气不羁,笑了笑:“属下不知何处又惹怒了王爷?”

    上方的人猛地转过身,直接抽出了书架上的长剑,锃白的剑影从眸中一闪而过,毫不犹豫地砍到了肩头。

    衣裳瞬间沁出了一层血色,高轩偏过头,“怎么?王爷要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与你多年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兄弟?”

    燕江寒冷笑了声,手下的力气又加大了许多,剑身又落下了一寸:“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谁给你的胆子,算计到她身上?”

    “王爷。”高轩无所谓地扬了下眉梢,“属下只是送了只兔子给王妃罢了。”

    至于误打误撞,打开了暗牢的开关,进去见到了谁,那可完全和他无关。

    “再者。”他意味深长道:“我也想试试,王爷的心思到底在何处?”

    口口声声否认,对那洛家嫡女没有别的想法,这桩婚事只是顺手而为之。

    可他们做的是什么?刀尖上舔血的谋划,万一失败,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所有兄弟的命,都系在他们手上。

    一个女人,甚至可能影响到大局的女人,他一定要确保她没有威胁,万无一失。

    “王爷!你要想清楚,你不能有任何弱点,否则只需要被拿捏半分,我们的多年谋划,便会功亏一篑,付诸东流啊!”

    若燕江寒真的对那洛家嫡女动了真心,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她。

    指尖攥得越来越紧,燕江寒没反驳,垂下眸子,眼底全是一片阴冷。

    像是认真思量了许久,他收回了剑,缓缓开口:“本王不需要你提醒,也没人能成为本王的弱点。”

    高轩侧目,望了眼肩上的伤口,嗤笑了声:“那你现在为了她,对我大打出手?”

    他没有感觉错,刚才有一瞬间,燕江寒的确想杀了他。

    只因为他使了点小动作,让她见到了庵罗辰。退几步来讲,就算她见到了又怎么样,庵罗辰又不清楚他们的谋划。

    “王爷,你撒谎了。”

    为了一件可能发生的事,便如此大动干戈,这不像他。

    沉默片刻,高轩单手扶着伤口,慢慢从地上站起,讥讽道:“这样的表现,能骗过谁?”

    没理会他的话,燕江寒背过身,嗓音沉沉:“本王的私事,不需要你管。”

    “这不是你的私事!”

    玄狼卫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只为了争一口气,建功立业,过上好日子。

    高轩又重复了一遍:“别忘了,咱们身上有多少兄弟的命!肩负着多少人的期望,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你!”

    “放心吧。”燕江寒阖上眼,平复了下情绪,淡声道:“本王手上有洛家的把柄,洛青海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我们这边。”

    “至于洛须衣,”想起那人,紧蹙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本王当初千方百计接近,确实动了点心,至于现在求娶……”

    “只是为了收回点利息罢了。”

    高轩一言未发,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燕江寒轻轻叹了声气:“往后,本王会让她待在这里,绝对不会影响到今后的大业,你也莫要再去试探什么。”

    他的乖雀,会好好地待在他为她筑的金笼,永远和他在一起。

    听罢,高轩没再继续反驳。身上的疼痛传来,他皱了下眉,虽是习武之人,但莫名捱了一剑,自然也会不快。

    随手行了个礼,便要离开书房:“既然王爷胸有成竹,高轩也不再多言,属下告退。”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高轩顿时停住步子,略微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两人:“你……”

    话音戛然而止,燕江寒不悦地抿了下唇,以为他还有什么问题,懒懒朝门外望了过去。好巧不巧,视线满满当当,落到了其中一人身上。

    少女唇色泛着白,脖颈间有一道红痕,就连颤抖的手心,还在隐隐渗出着血色。

    停滞半晌,目光才挪到她那双眼。

    露珠瞧了眼身侧,默默退到外头,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高轩也没开口,直接越过人出了房门,回房包扎伤口。

    空旷的书房,顿时只剩下两人。

    洛须衣踉跄着向前迈了几步,眼眶通红一片,噙满了泪,然后,慢慢滚落了下来。

    每走一步,一滴泪珠便落到了地上,荡开了灰尘,洇开了一小圈湿迹。

    燕江寒碰了下唇,心头如有千万根银针刺过,密密麻麻地疼,不知该先处理她的伤口,还是解释刚刚那一番话。

    他知道,她听到了。

    “元儿。”他快步上前,“啪”的一声脆响,伸出的手指还没碰到女子分毫,便被一个巴掌打在了脸上。

    燕江寒眨了下眼,恍若未觉,轻轻拉过那只受伤的手掌,心疼道:“手怎么受伤了?疼不疼?”

    另只手触碰到她脖颈上的伤口,“回屋吧,我帮你处理下。”

    洛须衣侧过身子,避开了落下的指尖,“我以为,你不一样。”

    可是她没想过,原来他也是为了洛家背后的权势,才来接近她。

    燕江寒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勉强笑着哄道:“元儿,听我解释好吗?我说那些,都是说给高轩听的,我要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无关算计。”

    他轻轻拽过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靠近:“信我,好不好?”

    洛须衣没回答,只问了一句话:“爹爹为何会同意帮扶你?”

    洛青海从未明确表示过,有意和哪方阵营结交。

    握着她手臂的掌心瞬间僵住,洛须衣扬起脸,低低笑出了声。她知道,她猜对了:“你说的把柄,是我的身世,对吗?”

    “我是什么反贼的女儿?所以,你拿了这威胁爹爹,让洛家站在你这边,是吗?”

    燕江寒一怔,抬头掠过门外,眼底隐隐生出一层寒意,没想到露珠,竟然把这事告诉了她。

    “不是。”他立即出声反驳,“你不是什么反贼的女儿,如果你想知道,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够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洛须衣一把挣脱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燕江寒,你没有心!”

    “我不管你为了什么接近我,我也不在乎你算计了多。可是,你怎么能对三娘下手呢?她当初不识你的身份,却依然救了你!”

    他怎么可以,为了知道她的身世,得到把柄威胁父亲,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你明明知道,那会让人神智不清,犹如疯病,甚至短命,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燕江寒闭上眼,一把将情绪激动的女子抱进了怀中,不停地安抚着:“好了,不要说了,元儿,不要再说了。”

    这些事,一定是庵罗辰告诉了她,庵罗辰虽不会,但他却见过。

    眼泪如同决堤一般,不断地从两颊淌下,双臂被圈住,动弹不得。

    “权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洛须衣偏过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上:“欺骗我的感情,伤害无辜之人,得到这一切,你满意了吗?”

    “我恨你,我恨你!”

    听到最后的几个字,手中的力气不由地加大了许多。

    肩头慢慢渗出了血,他却像没有知觉,还在不厌其烦地哄着:“对不起元儿,我错了。我会努力治好三娘,不会让她留下太多病症,你原谅我,好不好?”

    “至于最开始接近你,我确实抱着目的,但是现在,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是真心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慢慢地,少女似乎停止了挣扎,安静了下来。

    以为安慰起了作用,燕江寒捞出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啄吻上她的脸颊:“我也是偶然得知你的身世有异,才会派人去调查。我从未想过揭发你的身世,让你这般难过。”

    “更何况,三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眼底逐渐攀上一层痴迷,夹杂着情欲,他哑着声,一字字承诺:“我燕江寒发誓,一生一世,只喜欢你,唯你一人。”

    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有了洛家的支持,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燕鹤成拉下马。等老头子死了,过不了多久,他便是新帝。

    从此以后,没有人是他的忌惮,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为她建宫殿,造高楼,封她为皇后,一生只她一人。

    “之前的事,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也稍微理解一下我,好不好?我也是为了在上安站住脚,才出此下策,才会做出那些事。”

    “都忘了好不好?若是忘不了,你打我,骂我,出出气?”

    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身旁的人却一直没有出声。

    眼皮突突跳个不停,燕江寒停了下来。

    他宁愿她大吵大闹,哭喊叫嚷,他有把握哄好她。

    可如今,她安静无声,像一朵枯萎掉的花,躺在阴暗的土堆里,让他无端心慌。

    燕江寒低下头,双手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动作轻柔虔诚,好像面前之人是他的神佛。

    盯着那张唇,俯身吻了上去。

    像是终于有了反应,洛须衣微微侧了下脸,唇瓣擦过她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泪像是已经哭干了,只剩下嘶哑的声线。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接受一场,以满腹算计为由开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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