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颗星星

    既然已经拿够了分数,剩下的就只是安心等待到考试结束。

    朔星目送着294号浑身湿透着离开,什么也不再说,安静地收起号码牌,坐在火旁聆听着木柴中水分蒸发的炸裂声,一直到火堆熄灭,一直到天光渐亮。

    没有飘霞,天只是从紫黑一点点被稀释、发白、泛灰,然后隐在林子里的两三声零落鸟叫响起,透过浓密树冠的光又昏又沉。

    很久之后,朔星才眨眼,眼球动了一下,恢复焦距。

    剩下两天的时间无聊而漫长。

    考生与考生之间的竞争大部分已经落幕,只剩下潜伏在村中的一双又一双眼睛。

    朔星称得上是张扬地走过这片岛屿,短靴将地上的枯叶腐植踏个稀碎,但却没有一个人出现,除了……

    “星酱……你看起来很无聊~”

    男人的嗓音轻浮而黏腻,一如他这个人,张扬浮华,有时是俊美优雅的贵公子,有时是立场不定的危险人物,朔星转过身,撞上男人的金眸,眼下水滴和星星的妆容已经成了特色。

    不算难看,毕竟有他那张脸撑着,但看上去很行为艺术就是了。

    “西索先生。”作为一个从小就有礼貌的孩子,哪怕再不想过多接触,朔星依旧对他点了点头,敬语不离口,“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单手插着腰,扭着向朔星走来,花枝招展:“没什么,只是来上前打个招呼,星酱应该也已经集齐号码牌没什么事干了吧,不如……”

    他舔了舔唇。

    “我们来打一架,消磨消磨时间。”

    金群带了原始的兽性,是躁动的,永远不甘寂寞的,汹涌澎拜着战意,滚烫稠密。

    可惜这一切大概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朔星回视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张了张嘴,在西索蠢蠢欲动的时候,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我拒绝。”她说,“有点没意思,但我们可以坐下聊聊天。”

    她见到男人一下子没了精神,像胀起的气球一下子被戳破,他鼓起包子脸,但最终没有拒绝。

    朔星找了一处凉荫坐下,正好在一棵不知名的灌木旁,稍稍伸手就能够到枝头浅橙色的小小浆果。

    她摘了一颗,扫去上面的枯叶,放进嘴里。

    不太解渴,但聊胜于无。

    “你要吗?”

    浆果的表皮是长了一点细小绒毛的,挤在小果粒与小果粒间,舌尖一碾就糜烂成汁水。

    朔星有些上了瘾,嘴上不停。

    西索深深凝视她:“我就不了,这种浆果有毒,大概能让人陷入昏迷,躺上一天。”

    “我说我为什么会这个当晚饭,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朔星恍然大悟。

    那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因为懒得再去抓鱼,她就捡了点浆果果腹,然后当晚一闭一睁眼就到了天亮,那时她猜测是浆果的问题就又吃了点做实验,可惜之后再无事发生,现在想来,估计是因为毒性太微弱,她产生了抗性。

    西索看她,然后收回目光,默默转移话题:“星酱,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

    “比如揍敌客,伊路米·揍敌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舔唇。

    “……其实不太想。”朔星的回应很平静,“因为我大概可以猜到了原因,他弟弟在这里,对吧,我运气不太好。”

    刚开始知道伊路米就是301号的时候,朔星错愕迷茫,她险些自恋以为伊路米是追着她来的,如果这样,她简直无法理解男人的毅力和揪着她不放的动机,他的目的显然相当可疑,不过随着之后,兰卡带告诫意味地让朔星远离奇犽时,一切得到了解答。

    奇犽明显并不认识301号,这说明伊路米并没有将会来参加考试的事告诉他的兄弟,加之奇犽对外从不说自己的姓氏,所以朔星想到了一个答案:

    伊路米是追着奇犽来猎人考试的,其原因也许近似于现实世界生活中父母希望孩子报考怎样的大学专业,掌控欲过剩的因子,这显然比她那个具有动机得多了。

    “哦?是你那个朋友告诉你的?”西索饶有兴趣。

    “兰卡以前见这奇犽,剩下的是我猜的。”女孩回应他,“我应该没猜错吧,伊路米·揍敌客此次的目的并不在我,所以只需要避开着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大可不必一直引导我他的敌意。”

    男人哼笑了一声。

    “……被发现了啊,居然一点作用也没起到,真可惜。”

    他嘴上说着可惜,可神色里并没有这种意味,像只花豹,神秘,优雅而矫健,你永远无法从他的笑中拆分出他的真实想法。

    “老实说,也不是一点影响没有。”朔星抿了下一嘴角,“所以,我其实挺生气。”

    隐形的焦躁。

    在失乐美湿地的会面后,朔星的状态其实一直不怎么好,这源于她的惊惶,对于伊路米·揍敌客,或者说,极有可能是药王秘传的伊路米·揍敌客。

    朔里对药王秘传是有着阴影的,那怕她知道那只是一些阴沟里的老鼠,蠹虫,但就像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只臭虫,有一次,以后你穿衣服就会下意识翻一番口袋和死角,药王秘传,只要是药王秘传这个名字就足以扰动她的心神。

    杀意和理智交织,使她的脑子一下乱成一团浆糊,这种情绪一直到飞艇上的抢球游戏才真正得到宣泄口。

    多少有点生气,西索这种试图看她和伊路米打起来的行为,他对内情并不知道太多,只是撺掇着,利用朔星面对伊路米时所泄露出的一点情绪,乐于见得混乱的局面。

    “嘛……”她看见男人将食指置于唇上,上挑的细长眼尾刀锋一样尖利,喉间挤出一声短促而轻巧的笑音,“真没办法啊……那么,要怎样星酱你才会不生气呢?”

    他微微眯起本来就细的眼睛。

    “或者说,不是伊路米。那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谁的消息呢?”

    气温不能说炎热,是刚刚好符后人体适宜温度的那一档,因为有厚重树冠阻挡,大部分日光都隔绝在外,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有些阴凉的,被风细细吹着,可以听到尖利鸟鸣背后细碎的林叶声。

    朔星轻轻碰了碰耳垂上的绿松陨石耳坠,声音平静没有起伏:

    “奇犽,奇犽·揍敌客,我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

    ————

    [第四场考试已结束,请各位考生在一个小时内返回起点,超时则视为考试不合格。]

    广播响起,陆陆续续地有人钻出了树林,总记考生十一人登上飞艇,前往第五项考试的考场,十一人坐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上,杰几人围成了一因,听据说已经考了好几次试的老手爆库儿和鲍得罗老先生猜测下一场考试可能的内容。

    “下一场考试,很大可能会考我们的知识储备,所以,说不定是笔试。”

    当须发皆白的老人这么说,并抛出有理有据的论证时,明显好几人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肉眼可见的紧张,连西索的扑克牌都倒了一地。

    “那个……我觉得我突然好像有事要忙……”雷欧力。

    “啊哈哈哈……我也是…”爆库儿。

    “你们也有事忙吗?真巧,我也是呢……”半藏。

    三个人视线交汇了一瞬,极具默契地同时转身,冲出了房间,只剩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朔星看见鲍得罗的手抬起一半又落下:“那个,其实也不用那么肯定啊,那只是我为了突显自己的推理能力乱说的……”

    笔试的消息准不准确不知道,但面试是马上要出现的了。

    时间过了一会儿,飞艇上的广播响了起来,首先地叫了西索前往面试厅,其次是爆库儿,兰卡,本以为所谓的面试会持续不少时间,至少能充分了解一个考生,可所有人进入其中后过了一分钟都不到就出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能干什么?

    朔星靠在走廊的墙上,等待着她的名字和编号被唤起。

    十一人不算多,考生进进出出,没有过太久,除她以外的其他人都已经“面试”过了一次。

    “最在意的人和最不想交手的人……好奇怪的问题啊。”

    她听到杰说。

    最注意的人和最不想交手的人?可为什么,还没有叫到她……

    飞艇穿过一团又一团有形无形的云,像一粒石子冲破了棉花糖一样,溢散而出的丝丝缕缕淡化下去,溶解在湛蓝色的天空海。

    一切被薄薄的玻璃阻挡在外,也顺便将窗外的流风阻绝。

    广播沉寂着,仿佛死去,再没传出一点声响。

    看来不是还没叫到了,只是单纯叫不到。

    “朔星。”她听到清润的少年音,“怎么还没叫到你?要不我陪你去问一下协会的人吧。”

    少年青黑色的眼沉凝冷静,金色的发丝似黄金,搭配花纹独特且精致的红蓝民族服饰,像极了谦逊有礼的贵族少年。

    目光温和着,江水一样浮动着波。

    一旁的兰卡也听到了这话,他抬起头,同样看向朔星:“阿星,我可以陪你。”

    从上了飞艇以后,朔星都独自一人呆着,大概是仍在复杂纠结,他理解这种心情,但并不为此感到迟疑,因为这是必须的,他所做的只是空出了一小块空间,体贴地让女孩平复自己,用时间抚平不定的钟摆和水纹。

    对于两人的提问,朔星只是略微思村了一下,然后摇头婉拒:“不,不用了,我打算再看一看,一个人就行了。”

    这时候走廊上人已经差不多离开了,有的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兼打小抄,有的找了个地方休息,养精蓄锐,清冷的光线投了进来,在地毯上汇聚成一小团模糊不清的影子。

    女孩神色平静,似乎是对于这一份特殊对待并不讶异。

    指尖,斗篷的布料围绕着打旋。

    酷拉皮卡冷不丁地想。

    她似乎总是这样,温吞平和,对一切无波无澜的样子,永远一片疏离,就连和她关系像是最好的兰卡,两人之间也像隔了一层距离。

    太阳光太过苍白,以至于将女孩的皮肤映得几近透明,依稀可以看到一点点青色分布的浅浅脉络,酷拉皮卡看了一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粉紫、蓝色、漆黑,三色混合却又彼此间泾渭分明,中间一点黑色的菱形,默默吞吃了一切情绪,只剩张扬的色彩。

    “好,那我就先走了。”他点了一下头,率先离开。

    “……那阿星,我也先去休息,养养精神了。”

    兰卡也跟着酷拉皮卡说,对她无害笑了一下,然后向金发少年的相反方向而去。

    脚步声远去,本就被地毯吸收了大部分的声音淡了下去,日光下朦胧地烟雾般消散,终断在拐角处,然后,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只剩下浅金色发女孩一人。

    “看来他们都走了呀。”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冲天辫的老者站在门边,脸上笑呵呵的,“看来你还挺受欢迎,甜蜜的负担。”

    “……您开玩笑了。”

    朔星跟随他进屋,顺手轻轻关上门,看老人将摊开在桌上的写真杂志合上,收入矮几下。

    她盘腿在他面前的坐垫坐下:“会长先生,您应该也知道了我的目的,我想问一问有关面试的事。”

    依旧是不变的敬语。

    尼特罗俏皮地眨眨眼,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捏住有些卷翘的胡须向下捋,呵呵笑了一声:

    “别那么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些问其他考生的问题并不需要放给你,所以我开了一场单独的面试,不多,五个问题,你可要好好回答。”

    朔星双手放在膝上:“请您问吧。”

    老者身后是一副巨大的字,古仙舟语中巨大的“心”字扎根在白纸上,刺目突出,在这个略有些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日光成了柔和古朴的工具,朔星见到老者的双目平和。

    “姓名。”

    “朔星。”

    “年龄。”

    “十五……不,今年应该十六岁。”

    “职业。”

    “巡海游侠,不过姑且算无业游民吧。”

    前三个问题都只是很没营养地走个过场,朔星脊背挺直,不紧不慢地一一回答,她没有解释巡海游侠是什么,而尼特罗也并没有问,他只是将双手放置腿上,温和,但总使人感觉看不透。

    “你为什么参加猎人考试,想要成为猎人。”

    “……唔,各种因素都有一点吧。”朔星抬手碰了碰耳坠,“猎人执照很方便、想弄个身份证明、既然来了也就去考考看什么的,不过,一定要总结一下的话,是好奇,好奇猎人这个特权阶级会有多糟糕。”

    很尖锐的话,她对猎人的印象似乎并不怎样嘛。

    “那现在呢?你对猎人的印象如何?”尼特罗问。

    “这包含在五个问题里吗?”朔星没有立即回答。

    “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心而已,如果无法回答的话,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飞艇的飞行似乎遇上了什么,颠簸一下,矮桌上的茶水荡出波纹,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朔星摩挲了下巴,沉吟片刻:“倒也不是答不出,只是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是一群怪人,不过倒也不算差劲。”

    热爱美食的门淇,留了奇异小胡子的萨次,喜欢故作神秘的理伯……一群千奇百怪的人,而且衣服品味奇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感谢你对职业猎人们作出的正面评价。”尼特罗永远笑着,“那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本轮面试就能结束了,我想问问——”

    “你,是如何看待生命的。”

    老者的目光凌利凝练,刀尖一样,突然褪去了所有温和的外皮,锋芒毕露。

    如何看待生命?五个问题,恐怕前面几个都只不过是烟雾弹,只有现在这个问题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这个问题是个伪命题,想要回答得体可并不容易。

    只略微沉思了一下,朔星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开了口。

    “曾经有人告诉我,夺取生命是一件痛苦的事,像火一样,无止无休烧个不停,我认同他的话,但觉得有所缺少。”

    她顿了顿,指着自己的胸口。

    “生命的本质也是一团火,热烈至极,但短暂即逝的火,纯净而无可玷污,我并不能给您准确的回答,但我想,它比任何都要崇高,所有试图玷污它,夺去它意义的人都将会受到反噬。”

    “为苦难而悲怆,为生命的逝去而悲凄。”

    最后一句,她没有停顿,在话音落下时,她略有一丝忐忑地等待回应,斗篷的边角绕着食指缠起,又再次松开,因为跪坐久了,小腿膝盖那一块有些酸麻。

    “为苦难而悲怆。为生命的逝去而悲凄……”尼特罗咀嚼着其间含义,突然开口,“这些,其实不是你自己的话吧,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有意思,他是你的谁?”

    朔星眨了一下眼睛:“是师父,教会我一切的人。”

    她并不知道尼特罗如何作想,只见到老者点了点头,面容温和下去。

    “可以了,你先出去吧,面试结束,我也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忙。”

    重要的事?

    朔星有些疑惑,离开合上门的动作刻意放缓了一些,向门缝内瞥视,不着痕迹,直到她看到会长大人嘿嘿笑着又掏出被他塞在桌下的性。感写真杂志,嘴里念叨着露奇酱什么的,朔星的嘴角没忍住抽了抽,心里暗骂色老头,轻轻合上了门,转头险些撞倒准备进门的豆面人。

    “抱歉。”

    在听到女孩的道歉,豆面人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站在原地看女孩走远了以后,他才拉开门,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去:“会长,这是上一节考试时各位考生的总结报告。”

    如果朔星在这里,她一定会讶异,前一刻还一脸色相的老人现在已经神情安稳而平静,写真集被放在桌子的一角。

    “放在那里吧,麻烦你了。”

    尼特罗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而是阖着眼,不动声色。

    豆面人应了声好,将抱着的那叠资料放在矮桌上,正好盖住了杂志上衣着暴露的女子,因为资料刚才有些乱了,他还伸手将它们扶正。

    “会长,那我就先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老人,可在即将起身前,尼特罗却突然叫住了他。

    “你最看好哪一位考生?”

    一般来说,这并不是他一个秘书该考虑的问题,豆面人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给出了他的答案:

    “405号吧,总感觉那孩子和他父亲很像,以后一定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猎人。”

    “那你觉得54号怎么样?”他又问。

    豆面人回想起刚才擦肩而过的女孩,面容精致而沉稳,说话时也总是一副安静恭谦的样子,作为局外人,他对她的印象不错。

    “很安静的样子,是个守规矩的女孩子。”

    豆面人给出了他的回答,老实说,54号让他想到了同为同事的绮多,那位三星疑难杂症猎人,善良守序,少语多做事,让人感觉很可靠。

    “是吗。”尼特罗睁开眼,神情若有所思,“我刚才问了她一个问题,问她如何看待生命。”

    “那她是没答出来吗?”豆面人疑惑。

    “不,她答出来了,而且回答得很好,为苦难而悲怆,为生命的逝去而悲凄,这是她的答案,堪称完美。”尼特罗摇头,神情更深了,“但你不觉得,她回答得太过好了吗?完全超出了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心理,圣人的发言,于是在这之后,我问了她,这句话是谁说的,她没有隐瞒,直言是师长的教导。”

    “这不是挺好吗?她的师父是哪位能人?教出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弟子。”豆面人更为不解。

    时刻谨尊师意,尊敬他人,品性也不算差,配得上出色二字了。

    可出乎意料的,尼特罗又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气:“这些都只是她的伪装,错了错了。”

    “伪装?”

    “是的,伪装,那孩子表现虽然不算太突出,但也很好,吸引了好几个考生围在她身边,可是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她的眼神,是野兽的眼神,什么也没有,没有目标,没有方向,连活着的欲望都不存在,空洞,茫然。”他捋着胡子,“她的血是冷的。”

    “她是一头被人驯化,套上枷锁的野兽,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汽车,她不适合成为猎人。”

    ————

    不久之后,第五场考试

    “会长先生,我想问问,为什么那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朔星指着板画上的决斗分组编排,率先打断了窃窃私语。

    这是被针对了吗?

    “很抱歉,朔星小姐,那上面不会有你的名字了。”

    尼特罗神情泰然自若,而代替他回答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猎人协会的副会长帕里斯通·希尔,现以爱神岛灭亡案和奥托杜雷港杀人案的嫌疑人身份——”

    银亮的手铐落在腕上,刺骨的冷。

    “将你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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