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颗星星

    是躁动,或审视打量,或饶有趣味,或不可置信,目光落了过来,如芒在背,手腕上束缚的手铐冰冷得像蛇,顺着血管脉络向上凝固血液。

    凶手?嫌疑人?这怎么会?

    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内心写照,对于所谓猎人协会副会长的言辞,多数人持了怀疑态度,隔岸观火,选择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这是完全没想到的变故,一场好戏。

    尼特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摸着胡子。

    酷拉皮卡觉得他的头脑有些乱,张了张嘴第一时间想要否定,但却说不出什么话,最后又败给了没有证据上,站在一旁皱紧了眉头。

    他并不是一个和网络隔绝的人,自然听过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但也止步于两桩案件凶手为同一人所为,再之后他就参加了猎人考试,将手机关机。

    无可质疑,那是一件性质极为恶劣的恶性事件,也正因为此,凶手才不应该是朔星。

    “……希尔先生,您弄错了吧,这绝对只是个乌龙,阿……朔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我可以为她作担保。”

    兰卡的脸色着实不算好看,眼底那一汪沉郁的蓝起伏不定,搅浑了其中堆积的林木腐质,少年面容精致,几缕微卷发丝黏在脸颊上,皮肤白得不像话。

    酷拉皮卡在内心赞同兰卡的话,但他知道这其实并没有用处。

    “担……保?”果不其然,副会长细细重复这个词,面上带笑,“可是,兰卡先生,你的担保并不能以服众啊。”

    他的语调饱含以感情,像一个吟咏的歌剧表演者,用一种看傻孩子的目光注视着兰卡,姿态亲切仿佛没有架子,可话语却不同他表现的那样:

    “前些日子,位于埃珍大陆北端的一座小岛——爱神岛发生了一件惨无人道的案件,爱神岛灭亡案,居住岛上的一百四十四位无辜居民惨遭屠戮,无人生还,凶手顺着洋流漂往世界第二大港口奥托杜雷港后,又对好心收留她的恩格特一家痛下杀手,潜逃在外,至今未捕。”

    男人对于案件的详情予以重音,而后话锋一转。

    “但是,不久前,我收到了职业猎人的举报,那位职业猎人向我详细讲出了凶手的身份以及相关证据,而那位造成这一切惨案的人,就是与各位一同参加考试的54号朔星小姐,这并不是什么乌龙,而是切实发生的案件,兰卡先生你说你可以为她作担保,可你又应该用什么来作担保呢?据我所知,你与她认识了不过几天,你该怎么肯定你所认识的一切并不是她的伪装呢?”

    他的话算不上好听,甚至可以用咄咄逼人来形容,本就性格有些怯懦的兰卡即白了脸,抿着嘴唇,用种极缓慢的速度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竟不再说话,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像一座冰封的湖水。

    酷拉皮卡眉头更深了。

    “请等一下。”他说,好看的眉蹙起,“你说是有人举报的,那举报人是谁,他所拥有的,所谓相关证据究竟是什么?麻烦请说清楚,否则就这样带走她,太不明不白了。”

    男子的目光移到了金发少年的身上,青黑的沼泽,可却空前的干净理智:“举报人?我很报歉,举报人是匿名举报,我并不能透露其身份信息,至于证据,一切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这位考生可以之后去网络上查看。”

    虽然看上去态度很好,可分明依旧什么也没说。

    “那么,这位小姐我就带走了,请各位放心,我们猎人协会一定会公正调查,让凶手付出代价,不辜负所有人对协会的期望。”男人用一根手指勾住了手铐中间的链条,“那么,朔星小姐,请吧。”

    略有些轻佻的姿势,朔星眨了一下眼,顺着手腕上隐隐传来的力道抬脚欲走。

    相比她其他的朋友,她这位风波最中心的当事人却空前的冷静,只是低头将目光黏在手腕间,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使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略显瘦削的身躯脊背傲气挺直着,于沉默之中诉说她的从容不迫。

    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角。

    杰·富力士神色坚毅:“朔星,我相信你,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吧,雷欧力。”

    “嗯?啊?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被点到的雷欧力诧异挠头,然后吐出这么一句,含糊不清的说辞。

    朔星愣了一下,然后转回了头,不再停顿,迈步跟上副会长,男孩因为家乡常日风吹日晒而有些粗糙的手掌松开,擦着指腹落空。

    杰眨了眨眼,没有别的,绽开一个微笑。

    ————

    “姓名。”

    金发的男人把玩着手上价值不菲的钢笔。

    “副会长先生,我认为这并没再重复一次的必要了,我想这些详细你一定比我更了解。”朔星坐在了大概是地下室房间的椅子上,她微微歪头,平静着语调,“毕竟,杀人这种罪名,可是连我自己本人都不记得曾经有过,而你却拿了出来。”

    冰冷,无论是手腕上的手铐还是惨白色的灯光。

    她看见副会长先生勾起唇,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枫糖色的眸子是浓缩的糖精:“朔星小姐对我很不满啊,可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此重大的案件,你作为第一嫌疑人,猎人协会必须慎重对待,换句话来说,其实我也很难办啦。”

    帕里斯通·希尔有一副好的皮相,金发,整个人透出一股矜贵的精英气息,当他坐在这昏暗阴冷的房间,就像太阳一样晃得人睁不开服,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尼特罗说的那个人看来就是他了,先前她想错了,只是不能确定侠客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快到那座邻海城市了。

    女孩的指腹无声地敲在金属上,冷硬的触感平滑而圆润,她心情颇为不佳地抿唇,三重的色彩糅杂了冷色,像极地的冰棱刺,方冰碰撞在美梦的特调中,引人迷醉:

    “慎重对待?你所谓的慎重对待难道就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依据地将人带走,锁在地下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实施私刑?”

    这话她说得很不客气,唇角讥诮地掀起一点点。

    离开猎人委员会所经营的酒店后,朔星就被带上一辆车,蒙上眼睛,之后的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再睁开眼就是眼前阴冷的地下室。

    地下室布置得很干净,只有两张椅子面对面安放,而她之所以可以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是私人的,是因为帕里斯通撇下了她约莫半个系统时,然后换了一身睡衣回来。

    虽然他才刚说几句话,但无所谓她来泼脏水。

    “这么说还真令人难过呢,明明我什么都没做。”男人笔挺的双腿交叠,他后仰,背靠在椅背上,显得悠闲肆意,深棕的眼球盛了大片腐败和污秽。

    朔星看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知道面前英俊的男人绝非他笑容用样的灿烂和善。

    “虽然并不打算做什么,但我想我有必要补充一点,我已经征得协会的同意,接下来你将由我亲自看管,所以,其实我无论对你做些什么,都是合法合规的。”

    “朔星小姐。”金发子鼠弯起眼,前倾身子,“私刑这个词,用错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凑得很近了,双手撑在椅子两边,俯着身,朔星可以看见他眼底自己的倒影,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不曾看在眼里。

    她掀起眼皮,不耐从鼻间呵出一声轻嗤:“我不管什么合不合规,仅凭你一个人可关不住我。”

    “但如果你就这么离开的话,将会面对整个猎人协会的追杀。”他微笑,“不过现在外界的人还并不知道你身为凶手的消息,我将一切压了下去。”

    “朔星小姐,我们来谈谈吧,这是我的诚意。”

    朔星轻而易举挣开手铐,平静望向他。

    ————

    事件的伊始源自于一通电话。

    那是一个充斥了咖啡苦味的下午,帕里斯通小啜了一口咖啡杯中的美式,百无聊赖翻开了近斯的案件卷宗记录,白色复印纸上的文字蚂蚁一样排列得整齐有序。

    [卡金国发生小规模奴隶暴动,受委托前往解决的两名职业猎人离奇失踪。]

    ……

    他记得这个,作为等级严明的围度,人在卡金被划分成三六九等,但近期有外来者在那里宣传人生而平等的思想,卡金王子抓了好几次都没能摸到那些人的尾巴。

    [蒙塔涅松布尔山脉引发魔兽潮,死9人,伤2758人。]

    ……

    [奥托杜雷港本地富商恩格特家遭遇入室谋杀,真凶下落不明。]

    ……

    身为副会长,他需要处理的事务总是冗杂而繁多的,而他唯一的窍门就是接受并享受这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如果此时他的办公室里有人,就会发现他此刻食指轻轻点着桌面,带有节奏地,悠闲而自在。

    “叮叮叮叮叮叮——”

    刺耳的铃声划破他平缓小提琴抒情的午后,现代造物的乐声一把生了锈的大钢剪一样将一切柔和的物什剪成七零八落,他眨了眨眼,接起电话,中断了残暴的声响。

    “你好,这里是帕里斯通。”他的声音饱含热切真挚,“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头的金发狐狸灿烂地笑,哪怕帕里斯通看不到他的神情。

    青年半边脸隐在阴影里,祖母绿的眸子闪着冷色调:

    “你好,副会长,我想要举报,有关爱神岛和奥托杜雷港的案件。”

    ————

    “是侠客吗?举报我的人是那个讨人厌的金毛吗?别人不知道我的事情。”女孩仰头与帕里斯通对视,“你和侠客是一伙的?”

    这虽然只是猜测,但很显然可能性很高,毕竟那只狐狸也拥有猎人执照。

    女孩的小动作其实一向不少,摸耳坠、摸衣角,拉围巾,抿嘴唇,她是个停不下来的人,只有活动着,驱动名为人体的精密机器,她才能拥有自己尚且存活的实感。

    可现如今,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放在膝头,什么也没做,静静等待帕里斯通的回答。

    侠容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件事是库洛洛·鲁西鲁授意的,还是他自身的意愿?他想要做什么?

    朔星并不着急,她只是重复着轻微的呼吸,一下又一下,起伏的潮汐。

    “侠客?我想我并不认识这样一位先生,你误会我了。”帕里斯通的回答不出她所料地拒不承认,他的手指点着座椅扶手,以种半包围的模式将她禁锢在铁制高椅的狭小空间中,“举报人听声音的确是一位年轻的先生,但我与他素不相识。”

    “那他说了什么。”朔星不理他的话。

    男人挑眉:“我说过的,有关案件的相关信息和证据,证据显示你屠杀完爱神岛民众后来到了奥托杜雷港,并对恩格特家下手。”

    “多少人?”

    “一百四十四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依旧是不变的说词,毫无营养的废话,但朔星扬了眉毛,盯紧了男人枫糖色的双眼转移话题:“没什么,但是我似乎没说过有关侠客的性别吧,你在撒谎,副会长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个显而易见的破绽,明显到像是故意显露。

    不,倒不如说帕里斯通就是故意的,朔星并不明白他的意图何在。

    从将她带到自己私宅的行为来看,这只黄毛老鼠似乎并没有恶意,反而像在引导着什么,但朔星并不会忘记尼特罗对于男人的评价,他一定有别的企图,更大的企图。

    当然,使朔星肯定一切的,是男人的一句话:[一百四十四位无幸居民惨遭屠戮,无人生还。]

    少了一个人,爱神岛人口一共一百四十五人,包括那个酒馆老板,买酒客德雷,虽然德雷现在大概已经化成了海里洋流的一股,但侠客不会不知道总共人数。

    除非……那一串精准的数字来源于那两处坟冢:

    有人挖开了冻土,统计人数。

    而在朔星离开爱神岛到现在不超过半月,在因为冬季封岛的爱神岛,消息不可能那么快被发现,所以从头到尾,一切都疑点重重。

    ——在朔星离岛后不久,有人上了马,并发现岛民已死,至于那伙势力的目的,只可能是泥火鱼或药王秘传。

    举报者有两个人选,侠客,梅·恩格特,两个人的嫌疑都不小,也许甚至是两者皆是,而被帕里斯通刻意试图让朔星察觉的侠客明显是明处的挡箭牌。

    答案成功得出,大胆假设,侠客和梅·恩格特同时试图栽脏她,而察觉到一切,立场暂且不明的帕里斯通盯上了朔星,目的只可能有一个:不死,丰饶。

    “居然不小心说漏嘴了——好吧,我承认,我知道了那位猎人的身份,但朔星小姐,从一开始其实我就对一切抱了怀疑,我认为你不是凶手,所以将案件暂时压了下来。”帕里斯通起了身,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后转变为无奈地笑,“我原先打算自己调查的。”

    能信他的话才有鬼了。

    朔星没有立即揭开他的破绽,除了梅·恩格特,这个男人也有不小嫌疑,暂且不明立场时,还是姑且不要和位高权重的副会长撕破脸皮比较好。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我明白也许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的目的从来只有将凶手绳之以法这么一个,猎人协会背负了普通民众的希望,我需要知道你知道着些什么。”

    “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动词,意为互相配合做某事或共同完成某项任务,朔星舌尖抵了抵自己的犬齿: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需要知道。”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互演罢了,但朔星听得很认真,或者说,装作听得很认真,铁椅子被坐得温热,一直到男人离去。

    脚步渐远,女孩才一下松下了主骨心,仿若没有支撑似的,将自己缩在了椅子上,仰头盯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失去焦距。

    那是一个简单到一听就十分虚假的计划。

    帕里斯通·希尔先是作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问询朔星所知的情报,在得到朔星隐瞒了阿蕾娜和药王秘传存在的所谓爱神岛之行后,眉头也没皱一下地点了头,表示他明白了,之后会去调查侠客和他的同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侠客想把脏水泼到她头上,她也不介意泼回去,毕竟真正的凶手阿蕾娜此刻正长眠在海岛的冻土之下。

    “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从那方面入手进行调查,但,朔星小姐,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出门了。、男人微笑着托着下巴,“虽然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在媒体大众的聚光灯下,但在里世界里已经被传得到处都是,这里是我私宅的一处,平时没有人会来,相对安全,你可以随意在这里活动。”

    灯光太冷太白了些,以至于视野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像深秋清晨浮在草叶上的薄霜,碎小,掺杂了浮动的灰粒。

    朔星整个人蜷在了椅子上,抱住自己的腿,在摘下眼罩时被有些扰乱的浅金发丝浅到近白,女孩仰头微张了嘴,久晌之后才停止思考,见喉头滚动。

    她眨了一下眼睛,湿润眼球,紧接着才以一种极缓慢的姿势低下了头,额头碰到膝盖。

    ——站了起来,女孩顺手弄掉挂在手腕上的残碎手铐,扭开了地下室的门。

    作为帕里斯通的私宅之一,这处宅子空旷广大,整体采用欧式浮华装修,所到之处都垫了金棕的一层地毯,寂寥无人。

    帕里斯通已经离开,但朔星没有在这处宅子里走动,她四处环顾了一圈,然后打开最近一间杂物间的门,侧身进去,反锁后背靠房门,把自己没入充斥了灰尘气息的黑暗中,咳嗽着打开了依旧是百分之百电量的手机。

    开玩笑,能信他的话才有鬼了。

    先梳理一下吧,目前的可疑者有三个,帕里斯通·希尔,梅·恩格特和侠客,她被带走时伊路米·揍敌客的神情明显是不知情,所以优先排除他和西索。

    首先是侠客,目的不明的金毛狐狸。

    朔星自认为与他并不熟悉,没什么纠葛,但作为明面上的举报人,帕里斯通在这里撒谎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疑,所以举报这件事侠客大概是做了的,出于不明的意图出发,只是还有所隐瞒,隐瞒的内容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有关泥火鱼药王秘传的内容,她有自信自己的口供会与他重合。

    其次是梅·恩格特,一个明确对她展露了恶意和觊觎的身份不明者,和药王秘传有关系的可能性无穷大,对于她的恶意大概是出自她的愈合能力。

    梅一开始就表明了她夺权的意图,在朔星离开奥托杜雷港时,卢卡斯·恩格特已确认死亡,想必少女现如今已经夺权成功,虽然目前暂时没有直接证据,但朔星认为这件事其中是一定存在她的手笔的,至于原因……

    无他,因为重视度不一样。

    按明面上的罪行,朔星总共背了一百四十六条人命,包括爱神岛居民和乔的父母恩格特夫妇,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但还不够。

    这并不是蔑视人命的意思,但在这个少部分人掌握大部分力量的世界里,朔星所谓穷凶极恶的罪行明显不够看,仅需一张薄薄的猎人执照就能豁免一切,这也是帕里斯通一定要赶到猎人考试结束前带走她的原因,而朔星所“造成”的这两桩案件已经在网络上传得到处都是,这是称得上异常的,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结果,弑父夺权的梅显然拥有这个能力。

    奥托杜雷港的事件是虎头蛇尾的,所以从动机从能力上,梅都拥有巨大嫌疑。

    朔星大拇指划过手机屏幕,飞快扫过一则则信息浮于表面的垃圾爆料,屏幕的荧光照亮一小块黑,将她的面孔泥塑成冷硬的严峻。

    最后,也是她最看不透的人,帕里斯通·希尔。

    [贺喜!猎人协会的副会长帕里斯通先生再一次登顶年度最关心群众榜、年度办公最努力榜和年度最受人民爱戴榜,帕里斯通先生表示,新的一年,他会继续努力的。]

    [帕里斯通·希尔,知名财阀希尔家的独生子,于19xx年就任猎人协会副会长职位,就任期间表现良好,成绩突出,在女性群体中拥有极高的人气……]

    朔星退出了新闻,转而打开社交软件。

    帕里斯通·希尔,一个脸上总挂着笑的笑面客,意图不明,动机不明,一切都不明,唯一知道的,大概只有他不能信任这一条,总的来说,无论网络上的评价再怎么正面,但也绝不能被他的笑容迷惑。

    朔星的通讯列表里只有两人,而那两人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靠的存在,所以——

    “喂?请问是萨巴市的xxx酒店吗?我是前往参加猎人考试的考生,请让萨奇尔先生接电话,麻烦了。”

    另一边接过电话的萨奇尔百无聊赖地坐在前台,肩膀抵住电话:“是我,萨奇尔,朔星选手,看来你遇上麻烦了啊,怎么,有什么是需要我来的?”

    她记得乔所在酒店的名称,这样就能通过官网找到前台电话,进而联系上萨奇尔。

    “萨奇尔先生,很抱歉冒昧打扰,但,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了吗?”

    她终于明白了,在猎人考试前,进入烤肉店电梯时萨奇尔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不是身份,是脱罪。

    “哈哈,当然,不过我可不是帕里斯通派的,你可以放心,非要说的话,金·富力士派更适合我的形容。”扎着米色发辫,长相清秀的青年歪头,眯着眼笑了两声,然后声音沉了下去,“我知道你现在大概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很乐意拿走一个你的人情,不过,我想你大概得先听我说完一件事了。”

    什么?

    “在东方的古国曾有一个成语,叫祸不单行,很遗憾,朔星选手,我们这边也发生了一些事,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

    “乔·恩格特,你带来的那个小男孩和一个自称他姐姐的女孩儿离开了,就在两天前。”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正巧摔到熄屏键,杂物间突然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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