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名为赛托亚的城市一如既往,交错重叠的城市血管中流动的不是鲜血,而是名为罪恶的存在,无数人来到这里,在繁华林立的大都市中变化,成为阴暗狭巷间的一粒泥灰,淹没在此起彼伏间烁的霓虹灯间。
即使到了夜晚,也明亮如同白昼。
“师傅,麻烦向左转,在‘smile’的前面停一下。”
光影透过车玻璃照进来,在出租车内组成明暗不定的摇滚乐,夜晚的赛托亚,独属于这座城市红灯区的狂欢,朔星坐在后座,向下拉了拉斗篷帽子,只露出光洁的下巴。
“哦,好。”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男人应了声好,转动方向盘听从女孩的话语左转,然后在其中一座闪烁了彩色灯光的大厦前停了下来,扭头向后看,“两千零四十戒尼,诚蒙惠顾。”
朔星付了账,拉开车门下车,各式各样的灯立马毫不掩饰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将少女单薄的身形压成一只蚂蚁,在大厦面前无比渺小的存在。
“小姑娘,听我一句劝。”中年司机摇下车窗开口叫住她,“你还没成年吧,千万别靠近smile,那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是善意的提醒。
朔星顿了顿,回头对司机笑了笑:“不用了,司机大叔,谢谢你的提醒,但我没关系的。”
风把宽大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夜间的风是有些微凉的,仿佛将全身浸进了盛夏傍晚褪去了一些暑意的水塘,柔和没过头顶。
司机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关上车窗开离了这处混乱所,扑扑扑三声过后,尾气消散在风里,没进车的河流。
朔星收回目光,仰头望向了安了一整块电子大屏的大厦,也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物。
她和那位司机先生所说的smile正是这座大厦,赛托亚最混乱的中心,酒吧的同时还是著名的黑市,情报交易场所,也是朔星此行的目的地。
她最后没有听帕里斯通的话,乖乖呆在那处私宅避风头。
[你要调查梅·恩格特吗?恩格特家那个新上位的大女儿很神秘,基本黑市买不到她的消息,就算有,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花边八卦,连我也没法掌握她的行踪,你想带回那个男孩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不大,但不是没有,对吗?]
[和我玩文字游戏可没用,我说做不到的事就是真的做不到了,不过,如果你换个方向,不是找那男孩。只是给你自己脱罪的话,我也不是没有门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他,但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就算碰上了也不一定能带他回去。]
[为什么?]
[啧,简单点说吧,因为他很邪,他是自愿和他姐姐回去的,你带不走他。]
[……算了,我和你说那么多干嘛,赛托亚smile大厦的一百一十三楼零四号房,那里有你要的东西,记得带个录音的,那是梅·恩格特那女人合作伙伴的落脚点,不认路的话上网查查就有了,我就先挂了。]
赛托亚这里很有名,法外之地,混乱之都,地图上芝麻粒大小的地方塞满了各路亡命徒、犯罪分子,但不知是不是巧合,帕里斯通的那处私宅,正巧就位于赛托亚。
深吸了一口气,朔星走向大厦门口,迈入了入口的玻璃感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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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场景,路易丝·萨尔维特抽出叼在嘴里的女士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酒吧里的烟味酒味体臭味在这一刻攀至顶峰,而女人手上动作不停。
“别出声,亲爱的。”她对瘫软在她身侧的少女低声地说,然后冷硬下声调,话语里满是被打扰了好事后的不耐和烦躁,“有什么事就快说。”
对面的人是跟了萨尔维特多年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家老大一般会在做什么,如果不是不迫不得已,他是万万不敢拨打这个电话的,但现在……
只有请老大先停一下了。
“老大,我们去了那个副会长所说的地方,房子里没人,那女孩好像是跑了。”男人的嗓音粗砺沙哑。
萨尔维特探查的手停住了,变成无力的两下摆弄:“怎么回事,帕里斯通在骗我?”
沉吟一下,她再度开口。
“……不,不可能,我是他搭上罗浮的唯一线路,他应该不敢……白痴,快去查啊,看她去了哪里,她现在是杀了一百多人的嫌疑犯,应该跑不了多远的,快点追,一定要抓住她。”
电话挂断,可她再没有了任何兴致,粗暴抽出少女体内的手指,用包里的湿纸巾擦拭干净后,她又叼上了一根香烟,居高临下望着神色迷蒙,充满欲色的棕发女孩:
“我现在没什么兴致,你可以滚了。”
烦闷郁积在心头挥之不去,随着深吸时软嘴香烟上上移的猩红小点愈演愈烈,女人狠狠地磨了磨牙,用力靠在卡座的沙发上。
她是在七天前得知朔星行踪的,梅·恩格特口中的女孩,眼睛的确很奇特。
奥托杜雷港夺权后,海港协会彻底垮了下来,萨尔维特本以为自己能就此摆脱梅·恩格特,但在奥托杜雷港的一系列行动早已将她和梅紧紧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梅·恩格特背后的势力真的很大了,在夺权后,她本以为会被各路势力一拥而上,撕扯下血肉,但出乎意料的,迎来的只有静默和臣服——奥托杜雷港,这个世界第二大的港口,连接埃珍大陆和各处的经济命脉就此沦为恩格特的一家独大。
无法逃离了,如今的萨尔维特身不由己,彻底成为梅·恩格特对外的传信口,座下的一条狗,连著名的罪恶之都都无法掩盖她的行踪。
所以七天前,在里世界里得到朔星消息时,哪怕怀着同情,她还是扩大了事态,以恩格特的名义操控舆情对猎人协会施压,要求他们必须妥善处理这件事务。
当然,之所以可以这么顺利,还是得益于梅·恩格特,不知她使了什么神通,V5也下了场。
阵仗太大了,那个女孩被梅那女人盯上是她的不幸,演变到最后,已经不再是揖拿一个嫌疑人的问题了,这场活动成了高层人们对于猎人协会这一特权阶级的服从性测试。
哪怕那女孩正在进行猎人考试,哪怕白痴都知道杀人犯什么的只是一个借口,但猎人协会除了服从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帕里斯通·希尔,正是猎人协会方派出和她进行交接的代表。
临阵出了问题,那女孩儿逃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不仅是猎人协会,萨尔维特也无法免责,千万别出问题,不要出问题,不能出问题。
香烟燃到一半,狠烫了一下萨尔维特的手指,引回她的神智,不久前正和她欢好的少女正收拾好了衣服,起身准备离开。
她是这家酒吧卖。淫者的其中之一,平日见惯了任性的客人,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利落地走向下一个准备拿着健康证明推销自己。
萨尔维特的目光从少女婀娜的腰肢转移到她棕色的头发。
这个少女在卖。淫者之中算不上最好的一个,品相顶多算清秀,胸脯也不算丰满,但萨尔维特之所以在众多前来推销的卖。淫者里一眼选中她,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和梅·恩格特长得有些相似。
少女的运气不太好,选中的人摆着手驱赶她,一副嫌恶模样,路易丝·萨尔维特深深吸了一口烟,小点上移,女人的面容在昏暗的酒吧中晦暗不明。
真可怜,会在赛托亚□□的女孩儿都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她们身不由己地辗转于恩客的身下,用娇媚换取生存的资本,她明明和梅·恩格特长相相似,但却天差地别……
在少女即将走向下一个客人时,萨尔维特叫住了她,将烟头丢在地上,高跟鞋鞋尖狠狠碾灭了星点的光:
“你,和我来,三十万戒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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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le作为赛托亚红灯区最具标志性的娱乐场所,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一百楼以下是各种赌场,酒吧、拳赛一类的娱乐,而一百楼向上,则是各路富豪的居住地,一家号称绝对安全的酒店。
大厦的电梯到了一百层就停了下来,需要出示证明的房卡才能向上,朔星走出电梯,不耐地啧了一声,没入暗色为主的场所。
直接上去显然是不可能了,得想个办法,找到拥有房卡的人。
第一百层,鱼龙混杂的黑市,因为来到这里的人大多会选择隐藏身份,朔星的打扮在其中并不算突出。
没有叫卖声,脚步声、衣物摩擦声、低语交织成一团,戴了样式不同面具的商贩坐在路边,因为这里的规矩而沉默着不说话。
朔星扫过几个摊位,一般上面摆放的是一些因为会触犯法律而不好得到的珍稀动植物和珍宝,但大胆一点的,一个巨大的铁笼囚禁了其中的人,轻薄破碎的衣物几乎无法蔽体。
她扯了扯斗篷,让黑色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光洁的下巴。
偷盗要义就是灵活,如何在他人无所察觉的情况下打开皮包,如何快而稳地拿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何假装无事发生地冷静离去,这是一门非常讲究手指灵活程度的手艺,不巧,朔星勉强会一点偷盗的技巧。
一百层不是每一个都会拥有房卡,她需要谨慎挑目标,在珍贵物品遗失而引起骚乱之前。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
吸引她目光的是一个看上去就很嚣张的胖子,肥肉堆积,他光明正大暴露着自己的面容,身上戴满了暴发户式的华丽珠宝,不过都是同一个色系的。
像是哪家的少爷,四处充满了未经社会拷打的嚣张跋扈,而他显然让他身边的摊主很难做:
“迪马少爷,奥列格大人已经断了您本月的零花钱,您现在带的钱有点不够,您看……”
名叫迪马的胖子对此表示不屑,伸手撸了撸自己的鼻子,扭头,语气很不算好:“零花钱?我要买的东西你直接送给我不就好了吗,这栋楼都是我家的,我要什么没有。”
这栋楼都是他家的……朔星看了一眼他想要的东西,忍不住沉默一下。
那是一堆各式各样的手办,其中大半题材和魔法少女有关。
原来是宅男。
摊主似乎还在纠结,迪马已经开始不耐烦,手一挥:“我给你免租总行了吧,半个月的,去找我哥要就行了,不会不给你的,算你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想要在smile摆摊是需要交一笔不小的租金的,商品卖的多就赚,卖出得少就亏损,只是一些他从别的地方偷盗而来不知价值的手办,能换取半个月的免租已经很划算了。
见状,摊主不再犹豫,点头应了下来。
迪马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手下把手办包起来,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开。
作为一个沉浸在番剧多年的死宅,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堆手办的价值不菲,世界限量款、独家定制款……那个摊主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这批手办,然后尝试性摆在了摊位上。
虽然有所磨损,但依旧价值不减。
因为捡了大漏,他心情此刻相当好,在路过一个贩卖魔兽幼崽的摊位时,没看路,不小心被一个身材瘦小的斗篷人撞了一下。
“你没长眼睛啊。”他下意识骂道。
“……抱歉。”撞到他的斗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离开。
由于刚低价得到了一堆世界限量的珍贵手办,迪马懒得再去多纠缠,自然也不知道,那位擦肩而过的斗篷人手上此刻已经夹了他的钱包。
至于等到他发现口袋空了时,早就已经晚了。
一直到了封闭的公共厕所,闪身进入最里的隔间,朔星才将钱包掏出来,找出里面的房卡。
门锁旋转一百八十度,灰色的门板组合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到手了,比预想的容易许多。
朔星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黑灰色调卡片,上面印了smile的花体,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摸起来有点温热,不是体温,反而像安装了什么恒温装置,就像生物的躯体。
看了一会儿,她将房卡收入衣袋,按下冲水键冲走那个钱包,打开了隔间的门,回到黑市的入口处。
那个迪马显然已经发现了钱包的丢失,黑市内出现短暂的骚乱,还有胖子气急败坏的叫喊,但这都与朔星无关了,她扫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电梯的门闭合,金色的镜面映出她的倒影,只有一瞬的失重感,然后飞速上行的封闭空间就停了下来,门打开来。
第一百一十三层,入眼是一处走廊,红黑配色,深沉而不显压抑的色调,安静无人,隔音的材料将楼下的嘈杂彻底隔绝。
绝对安全,仅此而已了吗?
“天真,当然不止于此。”
男声自背后传来,朔星一惊,向一旁跳开,可转身背后空无一人。
“什么人!”她抿紧了下唇,一点点向后挪,直到紧绷的后背触碰到了墙面,传来冷而坚硬的安全感。
屈膝俯身,摆出了应战的姿势,她留心着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
找不到声音来源,那道男音虚无飘渺,就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从每一块墙、每一片砖、每一叶草叶每一份空气。
是念能力者,想也不用想,这就是这里号称绝对安全的倚仗。
“别想了,你找不到我的。”男音高傲道,“因为我不在这里,外来者,你已经被我困住了,你没发现吗?四周太过安静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
“……你认识我?”朔星仰头问。
“当然。”男音得意洋洋,“你不会以为抢了张通行资格就万事大吉了吧?天真,太天真了,那上面拥有我的念力,一旦发现不对就会向我报警,要不是这样,这里大人物们的安全要怎么保障。”
“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小老鼠。”
男音大笑的声音仿佛远去,傲慢自满,朔星踹上窗户,却发现窗户纹丝不动,大厦下轻微的披头士依旧不停,彻夜狂欢。
她皱了眉,回身发现暖黄的灯光已经变得鲜红,墙上用红色液体写下几个大字:
[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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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的一声清亮铃音,帕里斯通·希尔迈出电梯,金色头发的男人嘴角挂着一抹金色阳光般的微笑,整个人显得得体英俊。
他站在了四号房间的门前,但没有任何动作,扭头看向虚空之中:
“请问,路易丝女士现在在里面吗?猎人协会的帕里斯通前来拜访了,格林。”
副会长大人穿了一身条纹高定西装,整个人身形修长而笔挺,无论是抹了发蜡恰到好处的发型,还是身上淡淡木质香调的香水,都完全让人挑不出错处。
被叫作格林的人能看见男人手上握着的一束红玫瑰,很新鲜的色彩,和他将要拜会的人一样具有明丽的攻击性。
“帕里斯通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虚空发出声音,但相比和朔星说话时的讥讽尖锐,此刻的男音谦卑到了极点,话语里满是尊敬和兴奋。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当初如果不是您,我估计现在还在过苦日子,您善良,温和,平易近人,能被您记住名字这简直就是我的荣幸。”
“不久前我还正给您身边的可爱美小姐写信,希望她能替我在您的年度最佳评比上投上一票,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哪没有我,凭借您的认真程度和平易近人,第一名也只是囊中之物而已,虽然您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我们……”
男音小了下去,因为此刻帕里斯通竖起的一根食指抵在唇边,打断了喋喋不休。
“好了格林,虽然我很感动你的热切,但我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办,可否告诉我路易丝女士的行踪呢?”他笑得春风拂面。
“啊……啊!十分抱歉帕里斯通先生!我有些激动,一不小心就说多了……萨尔维特女士几个小时前出去了,应该是又去了下面的酒吧玩乐,您需要我联系同事通知她一下吗?”
幕后的格林捂住自己发烫的面颊,有些懊恼地说道。
他看见金发的男人依旧谦逊有礼地笑着,声音温和而舒缓:“那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不用打扰她了,格林,我等一会儿就好,正好也算忙里偷闲……不介意先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吧?协会的工务太过繁忙,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路易丝女士不会怪罪的。”
瞧他,粗心大意,居然让帕里斯通大人一个人站了那么久,简直是太失礼了。
“当然没问题了帕里斯通先生,我愿意为您敞开任意一扇门。”格林提高了嗓音。
大门、心门,也包括○门。
“您需要来点茶或者牛奶吗?”
帕里斯通只是顿了一下,像在思考些什么,然后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那来杯牛奶吧,要热一点的,麻烦你了,一会儿你忙你自己的就行了,不用在意我。”
说完,他走进打开的四号房间,关上了门,只留下格林一个人在原地捂脸土拔鼠尖叫,好一会儿才满脸通红地放开手,将一杯热得蒸腾着白汽的牛奶传送到了房间内的餐桌上。
对了,他是不是忘了什么,那个金头发的小姑娘好像就是帕里斯通大人目前的工作任务,要一起送进去吗?
只思考了半秒他就果断给出了答案。
帕里斯通大人工作那么辛苦了,先让他放松一下,一会儿谈完话再放出来吧,他的能力只要目标拥有生命能力就是绝对领域,虽然时间最多维持一小时,但这段时间内,除非是死人,否则绝对不可能逃脱。
————
另一边,被困在不知名空间的朔星皱了皱眉。
出不去,无论怎么样都出不去,四周的陈设坚硬无法打破,而走廊也望不到头,向前走后不久只会循环至出现回原地,这是一段封闭的死路。
红色灯光勾勒出了走廊紧绷僵冷的氛围,墙上不知道是什么红颜料泼成的大字蜿蜒下滑了几道鲜红水珠,滴落在走廊旁零星散落的绿植上,在叶片上绽开鲜红的花。
难怪这里敢号称绝对安全,有一个念能力者坐阵,未经许可擅闯的人都会被关到这个空间,坐以待毙,的确不好解决,但她绝对不能就这么呆着,一定,一定要找到破局之法。
没有绝对完美的能力,这个空间一定存有破解之法,只是她还没找到。
会是什么呢……
朔星挥出一拳狠狠打在墙上,血顺着墙纸而下,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明明用了很大的力道,她自信能破开岩石,但墙体毫发无伤。
“别白费功夫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可能出去的。”得意扬扬的男音出现,“这个空间可是我无往不利的手段,能出去的只有死人。”
“你就等着被我交给帕里斯通大人吧。”
帕里斯通?
朔星拧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献给帕里斯通?你也是那金毛的死忠粉?我没想到他还男女通吃啊。”
她故意显出讥讽轻佻,引人遐想。
“不许你侮辱帕里斯通大人!我对于帕里斯通大人是纯洁的仰慕,不是你卑劣心思可以评价的。”男音被很快轻易激怒,红色的灯光高频闪烁起来,“帕里斯通大人高尚圣洁,大家都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美好而自愿追随他,不求回报的。”
高尚圣洁,真是假大空的形容啊。
朔星挑眉,伸出一根食指点在下巴,故作若有所思状:“不求回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帕里斯通应该已经来了吧,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给他呢?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这就是你的不求回报?”
这是她胡扯的,就算没说对也没太大关系。
男音一时语塞,他的确报了这样的私心,希望帕里斯通以平常的身份和他多相处一会,而这份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着女孩意味深长挑起的唇角,格林咬牙切齿,一气之下,丢下一句“懒得和你多说”后愤愤然离去,闪烁的灯光恢复正常,这处空间也重新陷入寂静。
因为走得太早,他没有看到女孩脸上消失的笑意和若有所思的神情。
情报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帕里斯通大概还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她只需要趁早逃出去就没关系了,至于逃出去的方法。
朔星搬起地上的花盆,拔出植物,推向墙面。意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墙面坚硬立着,毫无变化。
不应该啊,难道她猜错了?
朔星皱起细细的眉,低头看向盆内的土壤,在盆内好一通翻找,直到揪出了一只小指长短的肥大蚯蚓,将它丢在一旁,而这一次,墙露出水波一样的波动,仿佛没进泥沼,空花盆消失在墙内。
找到了。
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将手覆在了墙面上。
除非她死,这并不是耀武扬威的狠话,而是这处空间真正的规则,只有真正的死物,或者近似死物才能离开,所以接下来只需要陷入假死状态就行了。
而龟息,在艾弗拉底的战场上,初上战场时为了保命,离烠就教授过朔星这个,尽管一次也没用上。
女孩闭上了眼,浅金色眼睫颤动着,呼吸缓慢下去,心跳也滞涩迟钝了,整个人沉入一种死寂的氛围中,一点点进入墙内。
如果此刻有人在看,就会发现她在使用名为绝的念能力应用技,完美的绝,或者说,是连生命体征也一同消失,属于死人的绝。
空气、乐声、浮华色彩一齐涌入鼻腔,心脏重新跳动,恢复生机,那一层和世界隔绝的薄膜被拉长到了极致,变透,变薄,然后一下捅破坍缩。
朔星睁开眼,目光重新聚焦。
她还没适应空间穿梭的感觉,就对上流淌了蜜液和枫糖浆的深棕双眼,突然出现的帕里斯通疑惑地打量她,对她笑,近在咫尺:
“……应该说又见面了?”
瞳孔猛缩,还未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帕里斯通会出现在眼前,房门添乱似的传来房卡刷门的开锁声,朔星心下一惊,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地,她揪住了金毛老鼠的领带,在他惊诧的目光下,极其熟练地就地一滚,滚到了床底下,力气大到男人发出一声闷哼。
此时,路易丝·萨尔维特揽着情人,迈进了这间房间,话语声由远及近:“你说帕里斯通在等我?他最好带了足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