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可能

    才开了个夏天的头,阁楼就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春张伏在书桌前写了又划,房梁的浮沉落下来,将照进窗里的一束束阳光勾勒出形状。

    “我没法写出来。”

    春张搁下了钢笔,她转身,冲躲在阴暗处安静看书的汤姆伸手,

    “我该写什么呢?好像有许多想写,但组不成一个故事——我也没有心力去写,我很开心,没有执念,也不愿意浪费在这上面。”

    汤姆从角落中走出,牵住春张的手,

    “那怎么办呢?”他故作严肃地说,“明天书商就要来要稿子了!”

    “我没法不想你,”春张表白地大胆,“或许我的天赋不在这。”

    汤姆简直没办法,他向来没什么底线,立即从善如流,

    “那就胡乱写点日记,这就算完成啦!我们还有大半天的时光,可以去逛逛集市!”

    春张却临阵退缩,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松开了手,

    “你提醒我了!我得写点什么,给你,给米勒娃,给特里劳尼,给邓布利多教授——或许还有未来的那三个小孩!”

    一边说着,春张一边将汤姆往远处推,以防他偷看。

    亲密的约会被突然取消,汤姆不大乐意,可又没有办法,

    “或许当面说会更好!”

    他坐回角落,重新拿起书。

    可相比之前,却浮躁得多,时不时视线越过书籍,试图探看被春张死死护住的稿纸。

    沿街的灯光一户户亮起,春张将厚厚的一沓手稿塞进了手包,没给汤姆看。

    她担心汤姆会不高兴,汤姆的信,想写的太多,反而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只是一张白纸。

    但春张想,还有九十来天呢,她可以慢慢写。

    ————————————————

    阴雨蒙蒙,水汽弥漫,对花店来说不是个好天气,人们心情低落,并不愿意走进店来,为情人定一束花。

    顶替店长的春张却很开心,用不着开门迎客,用她所剩无几的审美包装一束花朵,那简直是浪费。

    “这么说,你不喜欢开花店?”

    汤姆仰在躺椅上,懒洋洋用魔杖点亮了昏黄的电灯,为阅读刊登的连载小说的春张照明,他喜欢这种能拧出一把水的湿淋淋的天气。

    “才不是,”春张的回答出人意料,“我可喜欢了,有花,有书,人少还安静——但必须非常富有才行,不用操心经营、进货和打理。”

    春张将报纸折了起来,认真想了想自己的话,然后笑出了声,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是脱离实际的幻想,我不喜欢开店,我只想要不劳而获,多么可怕的思想!”

    “谁都会这么想。”

    春张没再回话,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内陷入沉默,头顶的灯泡偶尔一闪。

    春张想要从中断的地方继续读下去,那段落的字母却化作了一个个跳动的小人,跳动着旋转着,跳出油墨的框架,顺着她握着报纸的手,沿着胳膊,跳进了心窝里。

    “在离开你之后,我其实挺难过的,”春张还是忍不住开口,“但我得考虑经营和进货,我得为自己考虑,因为我和店主一样,没有丰厚的财产,让我成为能够胡思乱想的脱产者。”

    “但去年夏天不一样,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不用去操心现实生活中的一切……但这不意味一晚的哭泣相比两个月不值一提。”

    “那是乱说的气话,”汤姆愣了一下,转过了头不去看她,“你怎么会想到说这个?”

    春张盯着眼前虚空,怔了一会儿,

    “我怕忘记回答你了。”

    她能清晰地听见某处钟表走动的声音,两人的时间快到终点,春张不想留下遗憾。

    而汤姆又这样小气。

    汤姆拉上报纸,盖住了自己的脸。

    ——————————————————

    “我们不需要,谢谢!”

    春张终于鼓起勇气,手快一步挡住了快关的房门,面对屋内夫人警惕的目光,春张尝试采用汤姆的说辞,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夫人,我很乐意为您修理橱柜,免费的。”

    夫人侧身回看厨房摇摇欲坠的柜门,有些动容,春张连忙趁热打铁,

    “请别担心,就当您好心,为我着想,太阳这样大,我快跑一天了,想有个阴凉的地方。别的修理我也在行!”

    在经历十多次闭门羹后,春张终于进入了主妇的厨房,拿着螺丝刀松松紧紧。

    趁着夫人去拿咖啡的空档,春张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挥动手腕,柜门吱呀一声复位。

    “我早说过,”空无一人的身后,突兀传来汤姆的声音,“你得让他们得到点好处,谈话才能进行下去。”

    “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春张抱怨,她松开手心满是汗水的拳头。

    “怎么会?”汤姆有些惊讶,“你人缘好极了。”

    “在你们认识我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们八九年啦!”

    看见夫人拿着咖啡罐子回来,春张中断了谈话,有些生硬地谈起橱柜里的食物,

    “夫人,柜门修好了,但五口之家,这么点罐头可不够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最终在修理了水管、马桶和嘎吱作响的木楼梯后,春张成功推销了自己的第一单。

    “或许你说得没错,我还真有那么点天赋。”

    春张喜滋滋地抚摸着订单上荷西先生的签名

    汤姆弯腰打横抱起春张,惊得春张叫出了声。

    就像一位憧憬未来的小销售员配偶那样说,

    “我一直相信你会给我提供优渥的生活。”

    街边有人在院子里栽了两棵大茶花树,即使经过炮火的洗礼,春天到了,树上叶子里还是绽开大朵的白茶花,晚风一吹,整颗花就旋转着栽到地上,落在春张的怀里,覆盖了第一张订单。

    ————————————————

    巨浪将渔船掀得东摇西晃,春张在船长的指挥下和船员们一同放笼拉网,腥咸的海风灌进嘴里。

    淡黄色的海鱼被一网网捕捞上岸,跳动的鱼尾拍打春张的脚背,一笼笼的红色大螃蟹张牙舞爪地挥舞大钳子,一钳能破开铝盒罐头,被误捞上岸的海星在甲板慢腾腾地挪动。

    汤姆是船上的厨娘,口岸昂贵的海鲜是船员的日常,魔杖挥舞,撒上迷迭香,热腾腾的奶油汤和蟹腿被端上餐桌,劳累的船员们大口享受着美食,一颗新鲜的橘子被偷偷塞进春张的手里。

    下午,船员们仍要劳作,船舱里轰隆隆机器作响,直到鲜活乱跳的海鱼被开膛破肚扔进冰柜,船长才大手一挥,宣布一天的结束。

    春张睡不着觉,她悄悄来到甲板上,压着舷栏,看着一望无际、漆黑的大海,汤姆来到她的身后。

    “真想不到,我能到大海的深处里来,当一名渔夫。”

    春张没见过几次大海,更没机会坐上远洋渔船,

    “我还以为你会失落生气,这样累,”汤姆从身后环抱住春张,有些后悔,“不新奇刺激,还很枯燥无味,或许游轮的船员更合适些,我该再思考……”

    “才不是,”春张打断了他,举起胳膊,露出健壮的肌肉,“我现在可是从业十年的老渔民劳夫,我真的很开心。”

    “我早就知道那些海盗和金银、陌生的海岛和藏宝地是故事书里编的啦,你要真给我编造出这个梦出来,那我醒过来才会失落呢。”

    春张尽量不去想,她正在美梦之中,她努力说服自己

    “真实世界就是这样的,不美好,但只要认真……”

    春张感到头顶微凉,接着是额头,脸颊和手背,她抬起头,看见漆黑的夜里,出现洁白的细小雪花,接着越落越大,无声无息铺满甲板。

    “这在开玩笑吗?”

    春张转头问汤姆,

    “你不用为我下一场雪,我是认真的,现在在四月,又是在大海上……”

    “即使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浪漫存在的不是吗?”

    汤姆笑着看向她,手上没有魔杖的踪影,

    “你是拉文克劳人,不该学习我的傲慢,漠视自然的创造力。”

    雪很快就淹没了脚背,黑水一样的海水扑上船沿,卷走一圈冰雪,冷冽的海风穿过护栏,发出呼啸声。

    没有什么魔法能召唤这样大范围的降雪。

    汤姆的手抚上了春张的脸颊,想要接吻,却被春张推开。

    她思考着破坏氛围的问题,

    “这太奇怪了……从前在公寓的时候也是,你那样热情,却是对着你的脸,我真怕……你自恋过了头。”

    幻想被无情打破,汤姆再也吻不下去,他气得要去抓她,

    “天啊,你非得在这时候讨论吗?”

    她们在甲板上追逐起来,复方汤剂逐渐失效,骨骼的缩短让大步奔跑的春张变得吃力,在被汤姆拦腰抱起时,两人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他们气喘吁吁地相拥,对视而笑,四月初夏,在大洋的雪地里接吻。

    ————————————————

    夏季,伦敦的格子间闷热压抑,建筑师尼克与家人在乡下度假,春张窃取了他的独立办公室。

    一门之隔,是铅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设计师们为城市的重建努力着。

    春张托着下巴,看着绘图桌上夹着的白纸发呆,

    “这太专业了,”春张耸耸肩,“我毫无灵感,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别想那么多,”汤姆语气轻松,“就当是设计自己的房子。”

    “还别说,那公寓简直就是我梦想的屋子,有阳台,鲜花和大窗户,”春张兴奋起来,她责怪地瞥了汤姆一眼,“除了那愚蠢的镣铐。”

    汤姆明智地没有接过话茬,他翻开书,魔杖一划,古堡的测绘图从纸张上脱落,粘在魔杖头,落在了春张面前的白纸里。

    “那是很不错,但没法一直住那,空间太小了,书总没地放,”汤姆弯腰划点草图,隔出一大块高挑的空房间来,“我需要一间书房。”

    春张惊诧于汤姆的胃口,就连做梦,她也从未想过会住在一栋庄园里,简直不切实际,惹人发笑。

    可转念一想,得了吧,还能有魔法更白日做梦的事吗?

    于是春张也加入进来,金合欢木的魔杖在城堡前的圈出一块空地,一朵朵花朵盛开在草地中,她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要有一块大花园,全年开着花,嗯——东边还该有块大湖,夏天咱们到大树低下钓鱼,希望别钓只地精出来才好!”

    汤姆要认真地多,魔杖轻点,草图的线条打乱重组,横亘城堡的地下室初具雏形,巨大的管道浮现,连接春张的大湖。

    “提丰喜欢宽敞的地方,它总抱怨伦敦的排水管道。”

    春张这才想起这只斯莱特林的遗产,她若有所思,

    “怪不得我总觉得有几天,公寓里莫名有股下水道的臭味,我还以为是马桶堵了呢——是它咬断了你的镣铐?”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再关下去,布莱克恐怕就要成第一个被饿死的巫师啦。

    无论如何,汤姆既没必要,也不希望口袋里躺着一具胀气的尸体。

    “我不希望这么多窗子,”汤姆装聋作哑,认真修改草图,“夏天像个蒸笼,咱们该再凉快些。”

    春张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她握住汤姆施展消除咒的手,据理力争,

    “别这样,石头屋子本身就阴冷得不行,我还要开个大大的落地窗呢……”

    “……缠绕毒蛇的石柱?你知道这真的很幼稚吗?”

    “……恕我直言,蓝色涂装并不能让人睿智……”

    ……

    ——————————————

    “这不行,汤姆,”春张慌乱阻拦汤姆的行为,他试图将年迈的麦克法官拖往橱柜,“他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这是极其严肃而专业的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们……”

    意外的,汤姆并不坚持,他瞥了一眼打摆的挂钟,

    “好吧,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到这儿来……”

    话音未落,他就抓着可怜的麦克老先生幻影移形离开了,独留春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客厅。

    几乎是前后脚,几个穿着宽大黑袍的巫师啪得出现在客厅中央。

    “我想,你就是麦克法官?”

    傲罗费力地对比黑白照片,静态的影像要死板得多。

    早早被汤姆诓骗着喝下复方汤剂,春张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汤姆消失的空地,听到呼唤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她不得不顶替麦克法官,春张咽了咽口水,僵硬点头,

    “我想是?”

    声音飘忽地要命,但傲罗只以为是麻瓜见到魔法的正常反应。

    “请别担心,我们是巫师,但麻瓜友好,你们一般不会知道我们,除了首相。但,这有个特殊情况,几个大胆的巫师跑去波斯圈了一块地,办起了女校——”

    傲罗摊了摊手,似乎十分无奈,

    “她们违反保密法——巫师的法律,在麻瓜面前保密魔法世界——这还是巫师的事儿,可麻烦就麻烦在,那块已经被麻瓜酋长卖给美国麻瓜——他们叫麻鸡——的地,严格来说,一千年前,是巫师的地。女校早就存在了!”

    终于讲到目的,傲罗放松下来,

    “现在人们争论,这到底算不算违反保密法,当然,对麻瓜使用遗忘咒,迫使他们忘记那块冒油的土地——无疑是触犯了保密法。只是女校——如果那算魔法土地,那没什么——可如果被划为麻瓜土地,那就惨啦,许多学生没法接受教育!”

    说完,傲罗领队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春张,似乎期待她说出什么绝对真理的判决。

    春张拿不定主意,她尝试试探傲罗的主意,

    “额,现在?”

    “当然不!”

    傲罗队长对春张作出邀请,

    “到魔法部审判庭去,我们得和您共同审判。”

    春张还想要推脱,

    “但,但恐怕我不太方便……明天,明天我应该会去的。”

    不容春张拒绝,傲罗抓住了老法官的胳膊,

    “这可不行,开庭时间已经定了,按理说我们该提前和您约时间,可因为保密法——唉,可我听秘书处的确认您有空档才对——”

    老骨头被强行挤入狭窄管道,春张发出符合人设的惊叫。

    或许汤姆的决定是正确的,春张想,这么大年纪接连遭受刺激,真麦克法官没当场捂胸倒地都算好。

    魔法部的巫师形色匆匆,纸飞机和人一同上下电梯,壁炉不时燃起无名绿火,外勤人员从中进出。

    被傲罗拎着后领躲避神出鬼没的巫师们,春张走得跌跌撞撞,几乎路上所有人都在讨论今天开庭的大案子。

    “……两名被告都缺席了,结果一定糟糕透了。”

    “不一定,里德尔的那些追随者还算忠心,花大价钱请了有名的辩护师。”

    “听说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都会出席!”

    “当然,他是威森加摩的一员,据说此案过后,有望接替首席。”

    “这是否有些不合理?”春张企图提出自己的一点见解,“你们不能就这样剥夺他们的辩诉权,至少应该让他们出席才行。”

    被插话的巫师转头看打扮奇特的老法官,傲罗及时为春张解释,

    “麻瓜的法官,据说相当权威。”

    巫师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热情而友好,

    “您也是审判员?您不清楚这里面的事,这是个顶顶的大案子,牵扯到方方面面,整个巫师界都在关注,而关键人物,也就是待审判的犯人一直在逃,快三个月了。”

    “他们的N.W.T几乎拿了全A,伦敦又那样大,人手还少!”傲罗补充,以示他并非酒囊饭袋。

    巫师耸了耸肩,并不对傲罗的效率发表意见,

    “可这样的大案不能一直拖着,那些沙漠里的学生该怎么办呢?麻瓜的办事员也有时效,据说要挖掘某种油——更何况我们也为他们配备了辩护人员。”

    “没必要和他们说话,巫师还轮不到低等的生物来评判。”

    电梯门一打开,耀目的金发闪得春张睁不开眼。

    好久没听到这么欠揍又经典的斯莱特林腔调了,春张在心底感叹,还得是马尔福一家味最纯正。

    “假使你有老先生千分之一的博学的话,马尔福先生,你就该知道,麻瓜和巫师属于同一种族是学界的共识。”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麦格,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高昂着头,回怼这充满偏见和歧视的谬论,并不因马尔福的财富和地位而退缩。

    “婚姻法小姐?”马尔福分出了一丝余光去辨别,进行他浅薄的嘲弄,“我从不明白你推动那废纸一样的法律有什么意义?谁会和麻瓜结婚呢,除了别无选择的可怜失败者?”

    “我要是你,米……这位小姐,我就不会再同他理论一句,”春张轻轻拍了拍米勒娃的肩膀,温和地表达支持,“就像我从不同法盲争辩。”

    米勒娃回头微笑,她并没认出这慈眉善目的老法官,就是正被通缉的好友。

    升降梯门开了,眼前逼仄无尽的黑暗长廊,给人带来无声的威慑,就连马尔福也不再说话。

    人们沉默地走下阶梯,进入挂着大锁的阴森黑门。

    春张被领着走上悬浮的高台,桌案上是厚厚的一沓案宗,巫师们依次落座上下的长条板凳,黑压压一片,而他们的对面,中央的扶手长椅却是空荡荡的。

    直到此刻,春张才有了荒诞的真实感,她成了自己案子的审判员。

    春张有些呼吸不顺,松了松领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和德高望重的大法官相比,她实在相差太大。

    春张没有把握,能够瞒过这些威森加摩的资深魔法师。

    即使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法律体系,可只要一不小心,春张闭上了眼睛,眼前这把空椅子可就不是没人了,她几乎都能想象到铁链困住四肢的可怖。

    “您好,我是您的记录员,需要一杯水吗?”

    身旁的女巫伸出魔杖,清水如泉涌入桌上的玻璃杯。

    春张正心烦意乱,只是匆匆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强壮镇定翻开卷宗,她睁大了眼睛。

    去年记忆里的沙砾迎面扑来,她们曾在地下女校一页页地翻找条例,寻找相似的案例,设想如何对待可能的庭审,手边就是清甜的仙人果肉。

    ……土地的划分往往需要考虑历史遗留问题,通过政治协商确定……

    汤姆从麻瓜的协约里总结出来。

    ……在麻瓜未曾发觉的一千年前,女校就已存在,合理拥有这片土地的所有权,一千年以来,麻瓜也从未在这一片荒漠定居建设……

    米沙尔翻看落满灰尘的羊皮纸校史。

    ……按照习惯法,米沙尔作为苏丹的女儿,应当继承一块土地,加上女校原本占据的土地,构成现有土地……

    卓娅从米沙尔的父兄口中得到承诺。

    ……而保密法要求向非魔法生物隐瞒魔法世界的存在,因此对波斯和美洲等相关的麻瓜进行大规模的混淆咒,应当被认定为正当行径,就如1910年纽约大规模魔法暴动,以及对大型魔法动物,如火龙,巨人等栖息地进行施咒隐蔽,都是该法条的应用……

    米勒娃的猫头鹰带来历代保密法破格的案例。

    ……

    春张翻动卷宗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页,审判长的法槌落下,审判开始。

    春张猛得抬头,手一抖,纸张迅速回落,案宗重新合上,心中框架却早已形成——

    “……因此,就目前证据来看,麻瓜……”春张越说越顺畅,一时说漏了嘴,坐在证人席的格林德沃看向她,“即我的种族,并不具备长期居住占有的条件,反而是巫师在此长期活动,无论是从文化、政治和人民自决来看,这块土地都应属于巫师。”

    “感谢您的判决,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审判长并没有纠结一时口误,他敲下了锤子,宣布休庭,

    “接下来是证人出席。”

    放松下来,春张才发现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她拿起桌上的水杯。

    “做得棒极了。”

    “感谢您的夸奖,这是我第一次。”

    春张转身,想要感谢记录员一直以来的友善,女巫却亲昵地朝她眨眼,春张被吓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女巫靠近为她拍背顺气,春张压低声音,

    “汤姆?”

    女巫没有否认,笑嘻嘻地邀功,

    “我说过,我能安排好。”

    “你太过分了!”春张打开汤姆顺气的手,想要生气,却还是抵不住成功的分享欲,“——我有预感我们会无罪释放,或许我擅长做个法官。”

    “当然,没有你做不到的,”汤姆只瞧着她,就没有不笑的时候,“只是,”他并不乐观但也不把通缉放在心上,“或许不会那样理想,格林德沃那个老家伙,哼,或许知道是我做的手段了,两人又亲亲密密坐一块了。”

    “你怎么总对他们抱有敌意?”春张头疼极了,“没有比邓布利多仁慈智慧的人了。”

    汤姆撇撇嘴,显然并不赞同,可好歹没有反对,

    “不过这样也好,邓布利多会为你辩护,只通缉我一个就好了。”

    “你总说得自己好像是个孤家寡人一样,扮可怜博同情,”春张在桌子下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可分明不是。”

    “他们还没那么愚蠢。”没有利益还献上忠诚

    除了几个核心的“朋友”外,在其他人看来 ,汤姆已经畏罪潜逃半年了。

    审判长的法槌再次敲响,法庭重归肃静,证人被一个个传唤上庭。

    “……她是说过这件事儿,”

    毕业一年,特里劳尼变得更……神神叨叨了,身上披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披肩,脖子上,手腕上缠绕着闪闪发光的水晶串珠,已经有了日后占卜课教授的模样,

    “但那又怎么了?世界上,未来里,有着更重要的事等待关注,而不是揪着可怜的女校——嘘,我看见了不详!”

    相比之下,米勒娃就正常地多,她不卑不亢地应对审问,

    “是的,春有和我们提过这事,但我那时只以为是个玩笑。可这有什么值得审判的?在巫师的土地上,教授被剥夺教育权的小巫师,没有比这更正确的了。是的,即使我的朋友因此被通缉,而我身为魔法部的一员,我也依然支持她。”

    艾博的出庭作证,引起了小范围的惊呼,作为秘书长的热门候选人,这位前途无量的斯莱特林人最该做的就是明哲保身,

    “汤姆和我谈过这事,可从没深入展开过,我和麦格小姐一样,认为这只是个异想天开的设想。汤姆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总提出革命性的设想,这简直见怪不怪……墨守成规不代表正义,只有跳出规则,灵活变通才是最好的维护,数千年来,已经有无数案例证明。”

    多洛霍夫也被邀请出席,但并不像艾博熟知躲避不利问话的技巧,三两次交锋落入陷阱,索性态度坦荡,

    “即使汤姆真是贪图那所谓的油田,那又怎么了?这是巫师的土地,由他母亲买下继承,一切合法合规。为什么身为巫师,需要因为麻瓜的闯入,失去自己的合法利益而无法反击?”

    情绪被煽动,获得了一小部分纯血巫师的赞同,主审官不得不敲锤肃静。

    还有许许多多与他们有过关联的巫师被传唤上庭,有投机者,如丽塔,趁机抖落了面临暴力恐吓的遭遇,企图就此摆脱汤姆的控制,有受制于家族的中立者,失势抽离,沉默不语。

    但更多的,还是没多大交集的同学和□□,他们摇头叹气,给出中肯的评价,并不因两人的落魄落井下石,

    “要说这案件,或许他/她确实做错了,可绝不会有什么图谋,在学校的时候,春/汤姆总会热心解答问题/将我从皮皮鬼的恶作剧拯救出来……”

    面对与猜想背道而驰的事实,汤姆没有理会春张投来的目光,他目不斜视,仅仅是歪了歪头就算回应。

    春张知道,他想说,噢,他们还不算太蠢。

    而格林德沃,也不负众望,法庭成了他的讲座,不遗余力地借着女校事件大做文章,推动巫粹党运动,麻瓜挤压巫师正常空间作为中心思想。

    被精准预言,格林德沃还不忘反踩一脚,称汤姆为渴求关注,不顾后果的鲁莽青年人。

    汤姆的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单手扣在桌面,这是他生气的表现,自动羽毛笔在飞舞着记录演讲词。

    传唤告一段落,威森加摩的魔法师聚集在一块,低声商议判决,背后的灯光将长袍的影子拉得长长,就像威严的巨人。

    终于,在春张的期盼下,审判长宣布了判决,

    “……女校的存在无疑是合法且正当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撤销它……无论初心如何,但里德尔和张两人并未选择上报,而是盲目地对麻瓜施加魔法,事实触犯了保密法,具体刑罚,等抓捕归案再行审判。”

    春张跟随众人一起欢呼起来,为这场答案的终结,至于刑罚?再过一个月她就离开啦!

    临要分开,春张向米勒娃和特里劳尼两人发出邀请,约两人一月后咖啡馆一聚。

    “我很乐意,如果您还能记得的话。”

    米勒娃爽快地答应了,顺手拉走了想要为春张预言的特里劳尼。

    “麦克法官?”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邓布利多叫住了春张,他大步走来,用那双睿智的蓝眼睛微笑着看着春张,似乎已经知道眼前两人是他被通缉的学生,

    “具有智慧的判决,”

    邓布利多并没有指责学生们的胆大妄为,他温和地给予鼓励,却若有所指地压低声音,让谈话隐匿在巫师喷泉的水声下,

    “您知道吗?在巫师界,人们说,智慧的冠冕被拉文克劳掌握,而宝剑属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但有时候,品格并不会因为学院严格区分,斯莱特林也会拥有赫奇帕奇的忠诚。那所公寓的赤胆忠心咒施得不错。”

    说完,邓布利多冲春张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壁炉旁,格林德沃正抱胸等待。

    “我从没……天啊——”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春张从没想过赤胆忠心咒会和食死徒扯上关系,这简直是两种极端。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庞大混沌系统加入微扰,偏离一点点积攒,最后必定截然不同。

    春张张了张口,最后重复旧话,

    “我就说,你不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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