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涅号

    饭后的厨房浸在暖融融的灯光里,水流顺着中也的指尖淌下,冲刷着餐盘上残留的汤汁。他指尖捏着海绵,动作利落又仔细,泡沫在瓷盘上堆起薄薄一层。塞拉菲娜站在他身侧,接过他递来的干净餐盘,用棉布细细擦拭,指尖蹭过温热的瓷面,两人的动作默契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水流声渐渐轻了些,塞拉菲娜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的水声更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滞涩:“中也……”

    中也正冲洗着最后一只汤勺,闻言抬头应了声:“嗯?”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水槽边,晕开一小片湿痕。

    塞拉菲娜擦餐盘的手顿了顿,棉布攥得微微发皱,她垂着眼,目光落在光洁的盘底,语气里掺着点难辨的沉重:“我在密室那里,似乎想起了一些以前的记忆。只是……结果好像不太好。”

    中也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汤勺搁在水槽边,发出轻响。他转过身,脸上的轻松褪去,神情瞬间变得严肃,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想起了什么?”

    塞拉菲娜抬眼看向他,眼底像是蒙了层薄雾,带着点茫然与无措:“一艘船,整船的人,目测有几百个,全被我杀了,一个都没留。”她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更低了些,“后来我去查过全世界的卷宗,能找到的船员被杀事件,最多也只有几十个受害者,根本和我记忆里尸体的数量对不上。”

    中也怔怔地看着她,惊讶得微微张了张嘴,刚才还沾着水珠的睫毛颤了颤,一时竟没说出话来,只有水槽里未关紧的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敲碎了厨房的安静。

    本以为可以过朝九晚五的日子,结果没几天,她又接到新的任务了,横滨警力本来就紧张,她能力出众,不可能闲置太久。刚刚把她藏了一个月,马上就派她上场了。

    她走过问询室门口时,脚步忽然顿住。磨砂玻璃后隐约映出的身影有些眼熟,尽管隔了数年,那人微微佝偻的肩背、攥紧衣角的姿态,还是让她瞬间想起了曾经的初中班主任。她放缓脚步驻足片刻,里头传来的交谈声断断续续,语气里的焦灼与无奈像细刺般扎着耳朵,显然并不顺利。

    她抬手轻轻叩了叩门,没等回应便推门而入,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正在记录的警官同事抬头见是她,松了口气似的指了指对面坐着的女人:“塞拉菲娜,你来得正好。这位女士说她女儿被□□的人拐走,卖到黑市去了。”

    塞拉菲娜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蹙起,目光落在班主任泛红的眼眶上,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按规矩,他们从不过问人口买卖的生意。”

    同事放下笔,语气里掺了些不确定:“道理是这么说,但……具体情况还没问清,这位女士情绪也不太稳定。”

    塞拉菲娜点点头,走到桌前,轻轻拍了拍同事的胳膊:“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吧。”见同事应声起身,她又补充道,“等下麻烦把案件信息在系统里转我。”同事“好”了一声,顺手带上了门,将问询室里的低气压与外界的喧嚣隔了开来。

    门合上的瞬间,问询室里的安静陡然浓重起来。班主任猛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是塞拉菲娜时,原本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眼眶里的泪终于没忍住,顺着眼角的细纹滚落:“塞拉菲娜……真的是你,太好了……”她声音发颤,攥着纸巾的手不停发抖,“我找了好多地方,他们都说□□的事难办,只有你……只有你或许能帮我。”

    塞拉菲娜拉过旁边的椅子,在她对面轻轻坐下,没有立刻追问,只是递过一包新的纸巾,声音放得更柔:“清水老师,别急,慢慢说。你先告诉我,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最后见到她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班主任接过纸巾,用力抹了把脸,努力平复着呼吸:“三天前下午,她说要跟男朋友出去散心。我其实一直不同意他们来往——那男孩的父亲是□□的人,我总觉得不踏实,那天我还跟她吵了一架,可她还是偷偷跑出去了……”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哽咽着顿了顿,指尖掐进掌心,“我的女儿两天没回家,我问了另一个男孩,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跟女孩出去过。可是我女儿明明告诉我她是跟他出去的。”

    塞拉菲娜的眉峰又拧紧几分,指尖在桌面轻轻顿了两下,微凉的触感压不住心头的沉——□□成员的家属牵涉人口买卖,还敢顶着□□的名头行事,这事比她最初预想的要盘根错节得多。她抬眼望向班主任泛红的眼尾,那圈红像浸了水的胭脂,晕着藏不住的慌乱,她放缓语气,声音里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老师,你先稳住。你知道那个男生父亲的名字吗?”

    班主任指尖微微颤抖着攥住桌沿,努力从混乱的思绪里扒拉出信息:“学校的家长信息表里有记录,叫……西村风真。”

    塞拉菲娜颔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您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她拨出的是一串极少有人知晓的私人号码,另一端,正是□□首领森鸥外的办公室。此刻屋内并非森鸥外一人,尾崎红叶端坐在沙发上,指尖捻着一枚玉饰,而太宰治则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指尖转着一枚硬币。当森鸥外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指尖顿了顿,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那短暂的沉默,让对面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了过来,好奇究竟是谁的来电,能让首领露出这般神情。

    接通后,森鸥外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轻佻笑意:“哟,是沙拉酱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能让你主动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是终于想通,要跳槽来□□了?”

    塞拉菲娜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用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没有这个打算。这次找你,是要问个人——你们把我朋友的女儿,卖到哪里去了?”

    森鸥外低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无辜:“沙拉酱真爱说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我们从不碰人口买卖的生意。”

    “是吗?”塞拉菲娜的声音冷了几分,清晰地报出名字,“可我已经查到加害者了,西村风真,他是你们□□的人吧?”

    森鸥外的笑声淡了几分,语气沉了下来:“如果你说的是西村风真,那你找错人了——他半个月前就违背□□规矩叛逃了,现在是我们的追捕目标。”他顿了顿,似乎翻了翻手边的文件,“最新情报显示,今晚11点,他会带着一批被拐的受害者,登上塞勒涅号游轮离港。”

    话音刚落,他又添了句带着几分玩味的提醒:“不过就算知道了,对你恐怕也没什么用。那艘船今晚被私人派对主办方包了场,没有特制的邀请函,连港口的登船口都近不了。”

    塞拉菲娜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隔着电话都像覆着一层薄冰:“哦,多谢告知。”说罢便要按断通话,指尖已触到屏幕上的挂断键。

    那头的森鸥外却突然转了话锋,语气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哎,别急着挂呀。”他刻意顿了顿,似在吊足胃口,“恰好,我们手里有一张‘塞勒涅号’的邀请函,按规矩能携一位同伴登船。原本打算派自己人混进去,不过……”

    塞拉菲娜的指尖顿住,瞬间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不等他说完便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笃定:“请务必带上我。”

    森鸥外低笑出声,带着几分狡黠:“带你自然可以,不过这人情,你可得记着。”

    “算不上人情。”塞拉菲娜的声音冷了冷,字字清晰,“就当是你当年拖欠我那笔薪水,一笔勾销了。”

    电话那头的办公室里,森鸥外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故意拖长了语调:“哎呀,沙拉酱还是这么记仇。以你现在的财富应该看不上那点钱了吧。”话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太宰治不知何时停下了转硬币的动作,手肘撑着窗台,挑眉看向森鸥外,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原来首领也有欠薪的时候?这可是□□的‘黑历史’,要不要我记下来贴在公告栏上?”

    森鸥外瞥了他一眼,对着电话匆匆道:“邀请函让太宰给你送过去,登船细节你们路上说。”挂了电话,他才转向太宰,轻敲了敲桌面:“正好,你们应该还没有正式认识。”

    “不用,把他电话发我,让他在你们□□门口等我,我开车过去。还有不要叫我沙拉酱!”

    太宰指尖夹起桌上刚打印好的邀请函,转身离开。

    尾崎红叶捂嘴笑,“就太宰君做过的那些事,你确定他不会被小塞拉打死吗?这样你就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属下了。”

    森鸥外:“我相信太宰君有自保能力。”

    电话挂断的忙音刚落,塞拉菲娜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残留着握手机时的微凉。她从同事转来的案件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桌前——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笑眼弯成月牙,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樱花胸针,透着少女独有的鲜活。

    她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目光一寸寸掠过女孩的眉眼、鼻尖,连鬓角那缕微卷的碎发都细细记在心里,仿佛要将这张笑脸刻进眼底。做完这一切,她抬眼看向对面坐立难安的班主任,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却带着掷地有声的笃定:“营救行动就定在今晚,您放心,耐心等我消息,我一定会把孩子平安带回来。”

    班主任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蓄满了泪,却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她双手紧紧交握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却字字恳切:“塞拉菲娜……拜托你了。”说着,她猛地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这孩子是我的命,只要能让她平安回来,我做什么都愿意。”直起身时,她眼眶通红,却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坚定地托付,“我会在这里等,一直等你们回来。”

    塞拉菲娜看着班主任泛红的眼眶,语气柔和了几分,伸手轻轻扶了她一把:“您在这里等也好,我让同事给您安排一间休息室,先歇会儿养养精神。”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过,语气又添了几分紧迫感,“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过去——‘塞勒涅号’的登船细节还需要敲定,得提前把潜入的路线、接应的节点都理清楚,不能出半点差错。”

    塞拉菲娜跨上那辆银灰色的小摩托——她还没来得及换汽车,这辆陪了她两年的旧车便成了日常代步的首选。引擎嗡鸣着划破午后的静谧,她俯身压低重心,车身如一道轻快的银影穿梭在街巷里,风卷起衣角,带着几分急切的利落。

    抵达约定地点门口时,她猛地捏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轻微的声响。摘下头盔的瞬间,柔顺的长发顺着肩背滑落,带着些微被风吹乱的弧度。

    她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拨通了森鸥外发来的那串号码,清脆的铃声却在不远处响起。塞拉菲娜循着声音转头,恰好对上一道鸢色的眼眸——是那个只在□□办公室外有过一面之缘的绷带少年,此刻正倚着墙,指尖夹着响铃的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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