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低头看着裙摆上晕开的酒渍,眉头微蹙,对着身旁躬身等候的侍者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浅笑:“抱歉,方才不小心沾到了酒,我需要回房更换一身衣物,麻烦你指引一下方向。”侍者连忙应下,引着她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推门进入客房,她迅速换下沾了污渍的礼服,刚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扣好,门外便传来轻柔却急促的敲门声,不等她回应,门便被轻轻推开,三名身着干练套装的助手鱼贯而入,为首的女人戴着细框眼镜,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塞拉菲娜小姐,我们雇主方才在宴会厅,亲眼目睹了您为侍应生治疗的场景,知道您拥有罕见的治疗异能。”
塞拉菲娜故作惊讶地抬眸:“你们突然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雇主目前正需要医疗协助,诚心希望您能出手帮忙,”为首的女助手语气恭敬了几分,递上一份密封的文件夹,“这是初步的酬劳方案,您可以先看看,若觉得不合适,我们完全可以再谈,只要能达到预期效果,酬劳方面绝无问题。”
塞拉菲娜垂下眼睫,指尖轻轻摩挲着文件夹的封皮,片刻后抬眼露出一副“被诚意打动”的模样:“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便试试看吧。”
跟着助手穿过游轮狭长的走廊,她被带进一间布置精致的临时医疗室——房间中央的手术床上,铺着柔软的丝绒垫,一位面色憔悴的中年男人半躺着,眼部缠着厚厚的纱布,旁边站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见她进来,立刻颔首示意,退到一旁。“这位客人刚完成眼部移植手术,恢复进度一直达不到预期,”为首的女助手轻声解释,眼神里带着期待,“麻烦您帮忙加快恢复,雇主会非常感激。”
塞拉菲娜点点头,走到手术床边,掌心缓缓泛起暖红色的光晕,轻轻覆在男人眼部的纱布上。光晕透过纱布渗透进去,不过十几分钟,原本还时不时蹙眉低吟的男人呼吸渐渐平稳,医护人员小心翼翼掀开纱布检查,发现移植的眼球已与眼眶完美融合,缝合的创口竟已开始结痂,不由得压低声音惊叹:“这效果也太惊人了!”
为首的女助手脸上露出真切的喜色,快步上前:“塞拉菲娜小姐,您的异能果然名不虚传!太感谢您了!”
塞拉菲娜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看你们这般急切,想必雇主平时很依赖‘特殊货源’来支撑医疗需求吧?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货品’,通常是按什么标准定价的?”
女助手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笑了笑:“小姐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实不相瞒,优质的‘货品’确实价格不菲,尤其是新鲜器官,一直供不应求,我们也为此费了不少心思。”
“那你们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塞拉菲娜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压得略低,却足够清晰,“我的异能不止能治疗,还能让受损的器官在24小时内重新生长。只要有我在,你们根本不用再四处搜罗‘货品’,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新鲜器官,这可比你们现在的方式省事多了,不是吗?”
“真的吗?”为首的女助手眼睛瞬间亮了,语气里满是惊喜与急切,下意识地悄悄攥了攥手心,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然在极力掩饰心底翻涌的贪婪,“塞拉菲娜小姐,您说的是真的?若是这样,那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当即做出决定,“小姐,我这就带您去我们的‘储备室’看看,您帮我们甄别一下,哪些‘货品’还有进一步的‘利用价值’!”
塞拉菲娜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跟着助手穿过三道沉重的密码门,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越浓烈,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压抑。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一僵,但她很快敛去神色,跟着女助手往深处走,目光看似认真地扫过每一处,嘴里不停跟女助手套话:“你们这‘储备’挺充足的,这些‘货品’都是从哪里收来的?看着年纪都不大,恢复力应该不错吧?”
女助手边走边答,语气带着几分得意:“都是专人负责搜罗的,优先挑年轻健康的,毕竟器官活性高。您看这边这几个,上周刚送过来的,还没‘启用’呢。”
塞拉菲娜点点头,又指着货架上的容器问:“这些是已经处理好的?保存期限能有多久?万一遇到需求量大的时候,会不会不够用?”
“常温下能存三天,低温能放一周,”女助手耐心解释,“不过有了您的异能,以后根本不愁不够,这些存货也就是过渡用的。”她领着塞拉菲娜挨个看过铁笼,每指一个便简单介绍“情况”,塞拉菲娜始终装出认真评估的样子,目光却在扫过最里面那只铁笼时,悄悄记下了女孩的轮廓——那苍白的侧脸,像极了清水老师照片里的零奈。
等看完最后一个铁笼,塞拉菲娜故意皱了皱眉,对着女助手说:“你们做得太粗糙了,好多器官都损伤严重,需要评估,你去把所有的资料拿过来。”
女助手一听是为了“评估”,立刻应下:“好的塞拉菲娜小姐,我这就去取,您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储备室”。
直到女助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塞拉菲娜才快步走向最里面的铁笼,她轻轻敲了敲铁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里面的女孩,能听到我说话吗?”
笼里的女孩原本只是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听到声音后,身体的颤抖幅度明显大了些,像被风吹得摇晃的枯叶,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窝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你是谁……”
“我是清水老师的学生塞拉菲娜,”塞拉菲娜放柔了语气,眼底泛着心疼的暖意,“老师发现你失踪后,一直四处找你,我跟着线索追到这里,就是来救你的。你的眼睛别怕,我已经找到能帮你治好的办法,现在你乖乖等着,等下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好吗?”
笼里的女孩听到这话,空洞的眼窝朝着声音方向微微抬了抬,沉默了几秒后,原本紧绷的肩膀轻轻垮下些许,随即用力点了点头——那动作带着几分虚弱的颤意,却又透着不容错辨的坚定,像是在黑暗里抓住了一束微光,拼尽全力回应着。
塞拉菲娜看着她略显吃力的模样,眼底的心疼又浓了几分,她抬手轻轻抚了抚铁笼的栏杆,声音柔得像浸了温水:“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再忍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塞拉菲娜望着女孩颤巍巍的模样,掌心轻轻一抬,暖红色的光晕里渐渐凝出几片柔软的羽毛,边缘泛着细碎的光,落在掌心时轻得像一阵风。她轻声道:“来,伸出手。”
女孩循着声音缓缓抬起手,刚触到那毛茸茸的触感,身体便本能地一缩,指尖微微蜷起,带着几分惊惶的怯意。
塞拉菲娜见状,声音又放柔了几分,指尖轻轻捏起一片羽毛,递到她掌心:“别害怕,这是天使的羽毛,能帮你敷好手上的小伤口。你的眼睛要等我们回到横滨,才能找更合适的办法治疗,但现在有它陪着你,就不会那么疼了,好吗?”
女孩攥着掌心的羽毛,感受着那片温热的柔软,沉默了两秒,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你……你是天使吗?”
塞拉菲娜愣了一下,随即轻声笑了笑:“我不是天使哦。”
话音落下,她悄悄背过手,用指尖蹭了蹭发烫的脸颊——方才情急之下说那是天使羽毛,现在想来竟有些羞耻。可总不能告诉眼前的孩子,这其实是异能凝结的、形似羽毛的能量体,总不能说是“鸡毛”吧?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墙角几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指尖轻轻抚过桌面冰凉的手术刀——刀刃反射着冷光,恰如她此刻沉静的眼神。下一秒,她抬手握住刀柄,身形微侧,手腕旋动间,一道凌厉的刀风裹挟着细碎的寒光掠出,【一刀流·裂风斩月】。只听“噼啪”几声脆响,屋内所有摄像头瞬间应声碎裂,红色的指示灯彻底熄灭,残留的碎片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收回手术刀,指尖摩挲着刀刃上未散的寒气,心底清明如镜:自己的异能虽能让伤者的器官与伤口快速愈合,像是拂去纸上的褶皱般抚平创伤,可若对方已是整个器官彻底丢失,她也无法凭空补全——这般逆天的“重塑”,唯有与谢野才能办到。
可她自己不同。自记忆回笼的那一刻起,她便知晓,自己的身体如同韧性极强的藤蔓,即便被拦腰斩断,也能从断处重新抽出新芽。断手断脚于她而言,转瞬便能再生。也正因如此,那些尘封的画面里,替队友挡下致命伤害,从来都是她心中最划算的选择——用自己转瞬可愈的伤,换同伴完整无缺的命。
船身仍在海面缓缓起伏,离岸的距离尚远,塞拉菲娜望着铁笼里其余面色惨白的受害者,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仅凭她一人,根本无法带着所有人安全转移。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先俯身看向零奈,指尖轻轻抚过女孩颤抖的肩头,随后撕下裙摆下摆的布料,动作轻柔地绕在女孩慢慢停止渗血的眼周,仔细遮盖住那片空洞的伤口。“抓好我的手,跟着我走。”她轻声叮嘱,掌心包裹住女孩冰凉的小手,牵着她一步步走出弥漫着血腥味的“手术室”,脚步沉稳得像在守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另一边的房间里,太宰的调查进度恰好与她同步。他斜倚在墙边,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西村父子,两人面对质问,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坦然承认,却毫无半分卑微求饶的姿态,下巴微扬的模样透着股令人作呕的嚣张。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黑衣的保镖鱼贯而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太宰,空气瞬间绷紧。
西村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挑衅:“太宰干部,这里可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你以为还能像在横滨那样随心所欲?”
太宰闻言,故作惊喜地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惯有的散漫与轻佻:“哎?这么多枪口对着我,难道我终于要迎来期待已久的死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