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椒抬头朝着声音处看去,看到了张熟悉的脸。
“陈叔。”楚椒开口有些惊讶,自从上次阿爹在山上受伤的事了解后,楚椒便被越父越母劝告着不让她再进山里,便一直也没见到过陈叔。
陈康看着楚椒,脸上刚硬的线条都有些柔软,但随后眼神一凝。
“你这脸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和家中闹了些矛盾。”楚椒笑着道。
“家中?是你阿爹阿娘?”据他所知,这小女娘是越陵的媳妇。
楚椒连忙解释,“不是,怎么可能呢,我阿爹阿娘对我很好,是我阿奶。”
陈康看向楚椒白净的脸上的红红巴掌印皱起了眉。
“我请您喝糖水,你喝什么?”
楚椒指着小摊上方挂着的竹排。
陈康看她神色,见楚椒并不在意,他自己心中却不是滋味。
京中家里,他有个女儿和楚椒相差不大,两人性格有些想象,第一次见到楚椒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自己女儿。
“陈叔?”楚椒又喊了一声,陈康才皱着眉头指着两桶糖水。
“这两桶都要了,你再去做两桶。”
“您怎么拿回去?”楚椒向着他是照顾自己生意,但他一人也提不回去。
陈康摆了摆手,笑的平和,“你只管去做。”
楚椒见他笃定 ,给陈康盛了一碗糖水让他去身后的小鹏子里吃,便让越雁过来看着铺子,随后去了小房子里去做糖水。
“糖水没了吗?”有人来到铺子前问着,越雁按照楚椒交待的话回着。
“没有了,明日再来。”
“怎么卖的这样快?”那人嘟囔着离开。
这边楚椒正在小房子里做着糖水,她又做了两桶木薯糖水,木薯是昨日就削好备用的,今日全都放到了锅里煮。
煮了好一会才做好,楚椒舀好糖水,门外有人走进来,陈康手里提着几个木桶放到了屋子里。
“舀这里面就行。”楚椒便舀了进去,帮着提出来的时候,铺子前面站了好几个高壮的男人,他们身边放着几辆马车,上面装着东西。
看来是下山采买东西来了,有马车就好办了。
楚椒拿着剩下的两个桶摆到小车旁,将自己桶里的糖水倒进去,提出来给了陈康。
“银钱给你。”陈康递了钱袋子给楚椒。
“26碗,一碗两文钱,一共52文钱。”楚椒没有少要。
楚椒数着钱袋子里的银钱,拿出52文钱,随后将沉甸甸的钱袋子递了回去。
陈康接过,“走了。”说对着楚椒说完,转过身让手下人拉着车子,抬脚离开。
楚椒朝着他挥手,笑着道:“多谢照顾生意。”
陈康对着她挥了挥手,一行人就这样离开。
十一月份的桂花开了,香气浓郁,吹起一阵风,香味铺面而来。
楚椒没去集市,带着越雁一起去摘着桂花,她想着做桂花糖水,多摘一些。
村子里的人也有些人家在摘,大家都摘些回去做桂花蜜喝,所以村子里的桂花也被摘的差不多了,楚椒便带着越雁来了山里的边上摘。
楚椒伸手朝着面前的桂花树勾着,黄色的桂花被她轻巧的撸到手中,她放到提着的麻袋里。
“阿嫂,我去前面看看。”楚椒看着越雁,“雁娘儿,别跑远了。”
“我知道,阿嫂。”越雁回着,站在楚椒不远处,没有继续往里面跑。
桂花的香气浓郁,一阵风吹来,片片黄色的桂花吹落,落在楚椒的发丝上。
楚椒正踮脚费力的勾着上面挤在一起的桂花团。
踮着脚,用力的伸着手,但还是和桂花有些距离,她皱着眉。
这时,身后有人按着她的肩膀,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出现在她的手上方。
楚椒转过身就要动手,看到了身后人,她圆润的眼睛睁大,神色惊讶,“阿陵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越陵比之前黑了一些,但气色还有身子都看上起强健了不少,他看着楚椒惊讶的神情,笑着摸了摸楚椒的头。
“路过家里,想着回来看看。”越陵眼中含笑,但眼神盯着楚椒白净的脸含着几分阴翳。
一阵风恰时吹来,黄色泛着香气的桂花从越陵身前落下,楚椒闻着香气,看着桂花落到越陵的头发上,还有身上。
楚椒指着越陵身上,“阿陵哥,你身上落了桂花。”
越陵笑着半蹲下挺阔的身子,俊秀的抬眼看向楚椒,“小椒帮我。”他语气本就低沉,现在放缓了声音,有些暧昧。
楚椒一怔,看着与自己齐平的越陵,她伸手摘着越陵头发上的桂花,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她能有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楚椒心中没来由的紧张,桂花太多,她摘了一会,两人挨的进,她能感觉到越陵呼吸。
“阿哥!你怎么回来了!”越雁的欢呼声传来,楚椒伸手拍了拍越陵的肩上,她收回手,“好了,阿陵哥。”
越陵看着她,从蹲着慢慢直起身子。
等越雁提着袋子跑到跟前,越陵看向她,“在家中有没有听话?”
越雁赶忙站直,看着越陵,“有,我肯定听话,阿嫂可看着呢。”
她这句阿嫂一出来,楚椒心中一顿,看着望向自己的两人,她平静的回着,“是很听话。”
越陵笑着看着她,拿过楚椒手上的鼓鼓囊囊的袋子,“走了,回家。”
两人牵着越雁的手,鼻翼间是浓郁的桂花香,像是陷入了桂花里。
回了家后,越陵便出了门,楚椒在家里淘洗着摘回来的桂花。
黄色的小花瓣泡在水里,楚椒淘洗着,她的手被冷水激的有些泛红,眼中出神,思索着方才越陵的样子,她总觉得越陵有些不对。
这边越陵出了家门,身后跟了几个高壮的男人,一行人向着村子里面走着。
袋走到了越阿嬷家,越陵抬脚用力踹开院门,里面的人朝着门口望来。
“越陵。”有人出声。
越陵手中拿着粗壮的棍棒,他冷漠出声,“砸。”只一句话,他身后跟着的人手上拿着棍棒就开始砸着屋子,水缸砸了,碗也砸了,能砸的都砸。
“越陵!”越家老嬷从屋里出来,扶着门边怒喝出声。
越陵没顾,他看着缩在位置上的越家二叔,提着棍棒走上前,抬脚就踹在越二叔身上,随后又招呼好几下。
他拿着棍棒低头看着地上的越二叔,语气冷冽,“再欺负我家里人,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说完带着人离开了院子,院外有听到动静来凑热闹的越家村人,看着越陵离开的背影,几人说着话。
“这越陵家怎的现在如此硬气,以前被欺负成那样都没来找过事。”
“你别说,还真是,前些天那周慈不是也动手了。”一人接着话。
又一人插着话道:“你们不知晓,那越陵娶了个厉害媳妇。”
越陵带着人又去了山那边的程家村,找到了越三越四的娘家,开始打砸。
程家村人原是想帮,可人家一家人,知晓这越三越四娘的品性,最后也没人敢上前帮忙。
越陵只是打砸并未打人,可越陵没打不代表她们男人家里能不动手。
等越陵带人砸的一片狼藉带人离开后,越三越四的男人家里闹翻了天,对着两人开始动手,警告她们不要再招惹越陵他们,不然便要休妻。
越陵这一下了彻底让越三越四打心底里发怵,以往任她们如何欺负,越陵一家都没向今日这样找上门来。
等越陵从山这边回去时,天色早就暗沉沉的一片,已经是夜半。
“回来了。”越父给他开院门,两人坐在了院里,收着声音说着话。
越父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越陵,他出声道:“怎么回来了?”
“收拾人。”越陵回的简短。
“小椒说你回来了,你阿娘她们还想着等你,谁想到一直没见你的人影,我让她们都回去睡了。”
“越陵,你是不是多小椒……”越父的话才出个头,越陵便抬头直视着越父的眼睛,“是。”越陵逐渐俊挺的轮廓在月色下多了几分偏执,他语气沉沉透露出坚定。
越父听到脸上立刻带起了笑,看着越陵道:“我就说你这混小子怎的回来了。”
“带着我们大人前几日去了我做工的地方,闲聊时说起小椒被欺负了……”
越陵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冷着一张俊脸,当时离开家中,他原以为自己应当没有什么特别不舍和牵挂,以前他也常常出去,一走便是好长时间不着家。
可这次只离开十多天,越陵便有些想家,总是想起道身影,笑着喊他阿陵哥。
这想念并未随着时间而消失,逐渐的越演越烈,直到那日带他们的大人来这里,对着越陵说看到楚椒脸上的巴掌印,越陵心中腾的涌起一股火气,他便告了假,一路回了家。
回了家后便花钱找了几个高壮男人,跟着他一起去打砸。
临到要去前还是没忍住先去找了楚椒,见到楚椒的第一眼,越陵在满是桂花香的桂花林里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楚椒对他就如这桂花,猛烈又绵延,围绕在身侧,经久不散。
“什么时候走?明日让你阿娘给你做些吃食带上。”
“等会就走。”越陵缓缓开口,越父想说什么终是动了动嘴皮什么也未说。
越陵看向无边月色,对着越父道:“阿爹,今年过年我就不回来了,明年年中回。”
“年底干活的人少,留下的给的银钱多,我打算攒些银钱回来寻个营生 。”
“好。”越父回道。
和越父聊完,越陵便起身回了房中,他动作轻缓走近楚椒床前,楚椒睡得正沉,秀致的眉眼舒展着。
越陵伸手从怀中拿出一物塞到楚椒的枕头下,站在床前眼神温柔,终是没忍住,他伸手轻轻拨了拨楚椒的发丝。
柔软的发丝在手上缓缓划过,越陵的心也愈加的柔软。
又看了眼楚椒,手却缠绕着楚椒的发丝迟迟不肯离去。
又过了几息,越陵收回手转过身去,推开房门,乘着月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