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圣杯战争？”布鲁斯问。

    “泛人类史中举行的圣杯战争只有2004年这一场。而根据我的前代的记忆，在她的世界中，圣杯战争一共举行了五次。”莉可丽丝对布鲁斯解释，“第一次发生在19世纪的10年代，第二次是70年代，第三次则是20世纪的30年代。根据我在圣杯战争仪式地现场的考察结果，我们这边的圣杯战争举行时间应该和她那边相差无几。”

    “排除掉第五次圣杯战争，前四场圣杯战争之间均维持了一个稳定的时间间隔。”布鲁斯沉思，“那就是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影响到了这个仪式的运行，以至于只过了十年就迎来了新的一场圣杯战争……”

    “1994年的圣杯中的魔力并没有被用掉。”莉可丽丝解答了布鲁斯的疑问，“之前每一届圣杯战争相隔六十年左右只是为了让在仪式中耗尽魔力的圣杯重新积蓄足够的魔力而已……哦，还有一件事情，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的前代可以看到过去、未来，还有现在的一切吧？”

    “是的，我记得你曾经这么说过。”布鲁斯点头。

    “这就是我的前代能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的原因。”莉可丽丝对布鲁斯耸了耸肩，“因为她亲眼看到了。”

    “那么，这些就是我能从我的记忆里找到的全部的和我的前代本身直接有关，而且可以保证准确率的线索了。”莉可丽丝敲了敲桌子，对布鲁斯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但这样一来，还有一个疑点无法解释。”

    “什么疑点？”布鲁斯也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万圣节游行的时候，因为稻草人放出的毒气，我想起了一些被前代刻意隐藏起来的记忆。”莉可丽丝直视着布鲁斯的双眼，眼睛一眨不眨地讲述出那段被鲜血浸透的回忆，“我想起了女王陛下的结局。”

    “随心所欲的妖精们杀死了她，而女王陛下在临终前的遗言却是命令我的前代——妖精骑士贝狄威尔去吃掉她。”

    “我能明白摩根陛下为什么会对前代下达这样的命令，但这样一来，就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出现了。”

    “在魔术的方面，预言之子并不是摩根陛下那样的天才，反而是从过去开始就一直跟在摩根陛下身边的妖精骑士贝狄威尔更适合支配作为陛下的遗产遗留下来的用来保卫不列颠这片土地的那些魔术仪式。”

    “但是，摩根陛下所说的‘吃掉我’却不是单纯地吃掉她，而是有着让妖精骑士贝狄威尔‘代替她’的含义。”

    “这证明摩根陛下命令妖精骑士贝狄威尔吞噬了她的灵魂。”

    “但一具身体里是很难同时存在两个灵魂的。”

    “人类中或许存在着这样的情况，但对于几乎完全就是同一个灵魂在不断获得新的身体的妖精种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摩根陛下身边的那个妖精骑士贝狄威尔只是一个有着属于自己的人格『精神』和容器『肉、体』的空壳而已。”

    “疑点是作为次代诞生的你为什么没有灵魂？”布鲁斯问。

    “不是。”莉可丽丝对布鲁斯用力地摇了摇头，“我猜这件事情克劳利和亚兹拉斐尔应该有讨论过，你有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吗？”

    “好吧，他们确实讨论过这件事情。”布鲁斯对莉可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你怎么确定你们的推测会是相同的结论？”

    “那可是魔术师，亲爱的。”莉可丽丝对布鲁斯笑了一下，“普通的魔术师已经是为了自己的研究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的家伙了，我的前代还是所罗门的弟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拦住她的研究计划。”

    “好吧，他们认为你的前代在尝试用你证明灵魂的诞生。”布鲁斯说。

    “嗯……这和我自己的推测也没什么区别。”莉可丽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题在于我的前代为什么会没有灵魂。没有灵魂的妖精明明该和失去了自己的目标『职责』的妖精一样化为摩耳斯『诅咒』才对……啊，妖精骑士贝狄威尔是赐名来着。所以，记忆里没有除了摩根陛下赋予的赐名以外的任何一个属于她的名字。”

    “等一下，这个赐名难道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布鲁斯打断了莉可丽丝，紧紧皱起眉来。

    “……啊。”莉可丽丝眨了眨眼，缓缓地回答布鲁斯，“前代把这部分内容留在了我继承到的那些记忆里——妖精圆桌的赐名，是女王陛下用来压制原本会在妖精国内肆虐的灾厄的力量。妖精骑士兰斯洛特是没能成功前往星之内海所以死在了世界的表层的龙种身上掉下的腐肉，是会将不列颠燃尽的炎之灾厄——和预言对照的话，她就是赤红灾厄。”

    “妖精骑士高文，泛人类史中称呼为黑犬的妖精，拥有不断吃掉伴侣的本能，但在得到了女王陛下给出的赐名之后努力压制了这样的本性——是会将所有的妖精都吃入腹中的兽之灾厄，也就是预言中的漆黑灾厄。”

    “妖精骑士崔斯坦呢？”布鲁斯问。

    “啊啊，你说芭万·希啊。”莉可丽丝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份赐名只是女王陛下对于继承人的溺爱罢了。”

    “那么，你的前代呢？”布鲁斯看着莉可丽丝的双眼。

    “妖精骑士贝狄威尔的赐名框住了她因为没有灵魂而即将化作摩耳斯『诅咒』的躯体，所以她才能和亚瑟王传说中的那个贝狄威尔一样见证自己所侍奉的王的结局，并聆听陛下的遗言。”莉可丽丝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困扰自己多时的那个问题，“可是，她为什么会失去自己的灵魂呢？”

    “就算星球索取的圣剑原基本来就是我们的灵魂，但也从来没有过只取走灵魂而把外壳这部分的魔力丢掉的事情。”

    “毕竟，我们的身体又不是人类铁匠铺里会有的废弃边角料嘛。”

    在当晚夜巡结束之后，从蝙蝠侠变回布鲁斯的布鲁斯把迪克赶回楼上睡觉，然后才往蝙蝠洞里储存的档案资料里添加今天从莉可丽丝那边得知的那些情报。

    “虽然对她来说只有这两个疑点，但今天知道的这些东西反而让我眼中的疑点变得更多了啊。”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锁好纸质档案室的房门，“嘛，有空去问问爸爸和妈妈好了。莉莉那边还是慢慢来吧，感觉和她继续深入讨论这方面的话题的话会很容易演变成之前那种情况啊。”

    “说起来，她当时让我先照照镜子再对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疑惑地偏过头去，正好看到应管家要求被放在地下室里的那面等身镜——镜面上同时映出了布鲁斯和黑漆漆的蝙蝠侠制服的影子。

    “……哦。”盯着镜子里的倒影看了许久之后，布鲁斯低声感慨，“我好像、稍微、有一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真是很有攻击性的反击方式，我会铭记于心的。”布鲁斯一边点着头一边从镜子上移开目光，“但我是不会放弃说服她的。尽管我自己可能正在做着和我说的话完全相反的事情。”

    “因为人类就是会拿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去要求其他人做到的生物。”

    布鲁斯闭了闭眼，走到等身镜前站定，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像是在对什么存在发誓一样对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希望莉可丽丝只是莉可丽丝，不是韦恩、不是阿瓦隆·勒·菲、更不是妖精骑士贝狄威尔。”

    “我希望她只是她自己，哪怕我已经不可能让我只是我。”

    “当然，对爸爸妈妈和迪克也是这样。”

    “我希望我所爱的人都能做他们自己，哪怕我因此变得不再是自己……”

    “但只要他们幸福就可以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了。”布鲁斯整个人的气场在一瞬间变得松弛了起来，“但最好还是找机会和莉莉道个歉比较好。根据亚兹拉斐尔和克劳利之间的相处经验，道歉之后才有理由可以继续犯错。”

    “学校里要交的论文也都差不多要写完了，等论文交上去之后再专心考虑道歉的事情吧。”

    但不知道是罪犯们年末冲业绩还是怎么回事，布鲁斯在交出这个学期最后的论文之后，夜间作为蝙蝠侠夜巡的时候几乎被大量的普通案件淹没了——以哥谭市市民的接受程度来说，黑、帮火拼及小丑或稻草人搞的事情不属于普通范围，但其他的案子不管什么性质，一律都是哥谭日常。

    以至于布鲁斯上午从床里弹起来一看日历发现日子已经到了十二月中，眼看着很快就要过上回家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了。

    但他不仅没有想好要怎么和莉可丽丝道歉，还没有想好要给家人送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圣诞节一直留在哥谭市？”在韦恩家的餐桌上，正在解决早餐吐司片的莉可丽丝问克劳利。

    “地狱在这一天要加班。”克劳利回答莉可丽丝。

    “天堂在圣诞节放假。”亚兹拉斐尔说。

    “所以……？”迪克不解地问。

    “他们不用回总部报道。”托马斯补充。

    “话说回来，迪克你想要什么样的圣诞礼物？”玛莎问今年最新加入这个家庭的男孩。

    “什么？”迪克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我还没想过这件事情——”

    “在圣诞节获得礼物是乖孩子的特权。”莉可丽丝笑着看向迪克，“所以——来许个愿吧。”